和秦良逸分别后,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
秦毛球独守空闺一阵天, 见到人来便急急扑上前,蹭着她的脚撒娇。
杜叶寒点了外卖,再给毛球铲了屎, 等外卖送到的时候,她下楼取外卖的时候顺便倒了一下垃圾。
外卖点的的是盖浇饭, 附赠了一瓶可乐。
她在电梯里便打开可乐盖,插入吸管喝了起来,她经过隔壁公寓时, 公寓门突然被打开了,正要出门的柏裕看到她, 表情愣怔了一下。
“……晚上好。”柏裕小声道。
杜叶寒瞥了他一眼,他脸色依旧很糟糕,看起来有些虚弱。杜叶寒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柏裕瞟了一眼她手上拎着的便当, 目光再往上移动了一下, 飞快地扫过她的脸,又垂下头:“总是吃这些不太健康。”
虽然表情僵硬而不自然, 但是他的语气竭力装作这只是平常的邻里闲聊。
“死不了。”杜叶寒懒洋洋道, 她不再朝他望去,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柏裕没有动,站在原地幽幽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我晚上做了羮,你要不要……”
“不用了, 你留着自己喝吧。”杜叶寒关上了门。
她坐在客厅里,忽然就没了心情,原本期待的外卖也变得特别油腻,食之无味。
杜叶寒没有吃多少就没了胃口,她打开电视看了会新闻,克莱默航空事件已经平息了下去,国际新闻频道正在播放连环杀手将在近日被引渡回美国的新闻。
连环杀手的名字至今还未被调查出来,他本人自称为“雷韦博”,但是无论是指纹和dna都无法同这个名字联系起来,人们把他称为克莱默杀手,因为他容貌英俊,手段凶残,在一些地方甚至有粉丝,男粉和女粉都很多,他们向他写信,表达自己的仰慕。
这个新闻让她想起了陆淮西,几乎鲜少有人知道他做的事,而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杜叶寒又是一阵烦躁,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了西西弗斯网站。
论坛上提示有信息提示,她点开来,除了她之前发的贴子收到回复,还有一些人给她的私信。
回复中基本都是“加油”和“一定会好起来的”之类的安慰,而私信里面便是千奇百怪的内容,只有两封是鼓励,两封是出售“精神类药物”的广告,还有一封附着大尺度私密照片,并留言“能让你爽到忘记一切烦恼”,最后一封私信虽然是鼓励,内容却比较长,看起来认真地写了很久。
私信里大致内容感同身受地说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和她如出一辙,但是自己没有放弃,一直在接受治疗,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所以劝她不要放弃,如果她愿意,他能提供帮助,陪伴鼓励她。
杜叶寒给三封鼓励的私信都发送了回复,尤其是最后一封,还特别问了如何调节情绪,问他怎么治疗。
这次对方回复地很快。
【我在治疗中也对这方面有些经验,能先帮你看一下,能冒昧地问你下你是哪里人吗?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不用回答。】
这表现倒像是个热心肠的人,杜叶寒食指下意识点了点桌面,按照她所表现出的优柔寡断的人设,且面对一个隔着暗网的陌生人,她应该会陷入困扰而犹豫很长一段时间。
杜叶寒没有再给他回复,她退出了西西弗斯,然后早早睡了,次日早上才回复说自己现在住在尚城。
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个失眠犹豫了一夜的人给出的答复,杜叶寒合上电脑,飞快地吃完早饭。她打开门准备去公司时,发现屋外的走廊上放着一个便当盒,盒子是某知名德国品牌,据说能保温十二个小时,价格当然也很贵。
盒子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个便当很有营养哦”,句子后跟着一个卖萌的笑脸。
杜叶寒脑海里莫名就浮现柏裕昨日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硬下心肠,没有管这个便当。
等她下班回来时,便当盒已经被收走了,柏裕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在她刚准备开门的时候,他把门打开了。
“叶寒,你回来啦。”柏裕朝她笑,仿佛他们是正在同居的关系,而他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杜叶寒一阵无言,她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柏裕此时的病容并不是伪装的,他的脸上有着异样的潮红,她说不出什么重话,自从之前她单方面发火过后,他一直安分守己,没怎么招惹她。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杜叶寒说。
“你在关心我?”他笑得眼睛弯弯的,像两只月牙。
杜叶寒撇过脸:“不是。”她觉得自己只是容易被他的美色迷惑。
柏裕没有争辩,他转了个话题道:“我给你做了晚饭,你还没吃过吧?”
她没理会,转过身便要开门,柏裕急了,拎着食盒就朝外走,没想到一个没注意被门槛绊了一下,随着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面朝下摔倒在地,食盒也被摔在地上,好在密封性不错,汤水没有翻出来。
杜叶寒被那动静吓了一跳,她看了一眼柏裕,柏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已经打开了门,然而没有直接进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蹲下身推了推柏裕的胳膊:“喂,你没事吧?”
柏裕没有反应,而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滚烫。
杜叶寒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得厉害,是发高烧了,杜叶寒摇了摇他:“柏裕,醒醒。”
柏裕眉头紧蹙,喉咙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哼声,看上去难受得厉害,大概是烧迷糊了。
杜叶寒思忖自己没力气搬动他,只能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来得很快,一刻钟左右便到了,几个男性医护人员将柏裕抬上担架,柏裕连在昏迷中也是不安的样子,似乎想挣扎,手不断乱挥,直到抓住杜叶寒的胳膊才安静下来。
面对旁人诧异的目光,杜叶寒不由有些尴尬,不过她既未解释,也没挣脱,而是一直任由他拉着抵达了医院。
在做了一些检查后,医生说身体没有其他病症,只是发烧和过度劳累,便叫来护士给柏裕打点滴。柏裕高烧到四十度,医生还是建议尽快物理降温,他们还给了杜叶寒稀释过的酒精和全新的毛巾,让她用酒精给他擦身体。
杜叶寒给柏裕母亲打了电话,说他高烧进了医院。
那个女人听完却奇异地静默了片刻,然后用充满抱歉地口吻道:“我和他爸现在在首都,今晚赶不回来。”
杜叶寒觉得太阳穴旁的青筋开始跳动:“有苏蔓的电话吗?我打电话让她来照顾。”
对方语气惊讶,仿佛对她提到苏蔓很是莫名其妙:“你是说柏裕的那个同学?她在美国呢,而且她和柏裕不熟,也不好麻烦人家。”
“我和他也不熟,现在是八点,订机票还来得及,机票我出,你们还是今晚就过来吧。”杜叶寒深吸一口气,保持语气的平缓。
然而柏裕母亲却只是敷衍着:“我们明天早上回去,今晚就拜托你了,等回尚城一定好好感谢你。”
“你不怕我把他扔在医院……”
“急症室都是医生,他一个人待一晚也不会有事,这里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柏裕母亲火急火燎地挂上了电话,杜叶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发了会儿呆。
她盯着手上的毛巾,急症室内十分嘈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新的病人出现,包括半夜突然生病的孩子,吃饭鱼刺卡进喉咙的老人,骑车摔跤骨折的年轻人,还有一大部分是喝酒后引起的不适,酒精中毒、酒精过敏、醉酒乱穿马路被车撞倒之类。
整个急症室闹哄哄的,医生护士人手不够,根本忙不过来,他们已经尽量对柏裕做了处理。
杜叶寒呆坐着看着躺在急症室病房里的柏裕,他两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直在低吟着什么,杜叶寒凑近他的嘴唇,发现他在念着她的名字。
她最终还是心软了,或许是因为柏裕生病中还坚持给她做便当,她无法一走了之。
杜叶寒去医院的便利店买了一个盆,往盆里倒了稀释过的酒精,再加了些凉水,浸湿了毛巾。
急症室的病房空间很大,里面的床位也很多,好在可以用帘子隔起来。杜叶寒拉上帘子,才将柏裕的上衣掀开来,推到胸口上。
她在他的上半身擦拭着酒精,胸腹都擦完后,她还绕道另一边,一手扶着他的腰,费力地将他身子抬高了点,另一只手往底下伸去,努力地擦着他的背部。
他的腰线优美,她握着他的腰时能明显感受到那富有弹性的肌肉。
第二遍擦身子的时候,杜叶寒便只擦他的胸腹和手臂,她觉得柏裕身体的热度似乎稍稍退却了些,而他的呻||吟声也停止了。
当杜叶寒拧毛巾时,柏裕睁开了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感觉怎么样了?”杜叶寒问,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热度消退了一些。
柏裕伸出他没有打点滴的手,握住她放在他额头上的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