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企鹅大厦，一间小会议室内。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刘志平把张秦川的反应跟马哥汇报完，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几人。
    这里面有现任的企鹅视频负责人，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诸如人事部、公关部、法务部等等
    听完刘志平的汇报，马总单手拄着下巴，翘起二郎腿久久没有说话。
    张秦川的反应，处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处在他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指的是上次他派人跟张秦川说这件事的时候，张秦川果断拒绝了。
    这次同样被拒绝，就在他意料之中。
    但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想到张秦川反应居然这么烈，一言不合就要跟企鹅这边分手
    自从企鹅上市以来，马总的手段和行为方式，更偏向于纯资本化。
    大家不谈交情、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有些公司手里的项目有搞头，他们就派人过去谈，能合作就合作，合作不了就‘借鉴’复制一下。
    而张秦川这样，合作的好好的，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闹分手的，在马总看来，多少有些不智。
    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谈的？
    眼下谈不成，无非是利益不够而已，再谈谈嘛，搞什么一言不合就如何如何的
    现在张秦川这么一搞，这让他怎么办？
    跟张秦川服软？
    马总可低不下这个头。
    企鹅也低不下这个头
    “说说吧，既然咱们的合作伙伴要分手，企鹅视频这边，会受到什么损失。”
    马总看向企鹅视频这边的负责人
    被马总看向的人，同样戴着眼镜，人有些微胖，姓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不太像是搞技术的，反而有点老派。
    闻听老大的问话，老王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刘志平。
    这几年跟东方厂那边合作，他们这边属于纯搞技术，而且对于企鹅视频的介入，真的不算深。
    这种东西怎么说呢，视频网站嘛，这里面真的没啥技术含量，搭个架子，把内容放进去，然后运营呗。
    以前没企鹅参与的时候，东方厂的老视频网站——秦皇视频，就能运营的很好。
    有了他们之后，无非是换换网站界面，改改软件名，把企鹅的系统接入进去，然后就没了
    如今老大问没了东方厂他们企鹅有什么损失。
    那还能有啥损失？
    企鹅视频以后就剩个空壳子了呗
    “哦？不说话？”
    马总看着这位的反应，笑了笑又看向旁边的刘志平。
    “没了他张秦川，咱们自己做不了视频网站？”
    刘志平看着会议桌，有点不想说话。
    不是说没了张秦川他们就做不了视频网站了，而是他感觉，马总一直没搞清楚张秦川现在的地位。
    “没了张秦川，我们当然能继续运营企鹅视频，但是内容这一块马总，这对我们来说，确实不好办。”
    “困难在哪里？需要多少钱？”
    “”
    刘志平跟旁边的老王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无语。
    这玩意儿不是多少钱的事。
    有些东西不是只要花钱就能解决的
    “马总，我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咱们视频平台只是一个平台，平台发展的好坏，是看里面的内容，这个内容是各种影视节目，有电影，有电视剧，还有自制节目等等。”
    “而这些内容，这几年都是东方厂在负责，形容一下，就像一家公司，业务员、后勤、渠道，这都是东方厂的人在负责，而我们的人，只负责保洁、一点点行政，还有财务方面的。”
    “现在，如果大家分开，他们会把所有客户、渠道、货源等等都带走，我们剩下的人只能守着空壳公司。”
    “不是说再去招募一批业务员就行的，如果换成其他合作方，这种操作可行，但咱们的这个合作伙伴，现在有些特殊。”
    “您可能听说了，去年，张秦川当上了导演协会的会长，他对导演协会的掌控，超出了你的想象，而现在他又要成立一个电视剧产业协会，这个协会是包含了电视剧全产业链的，我们的视频网站也包含在内。”
    “如果我们跟他是和平分手，那我们还能另起炉灶，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闹僵了，有矛盾了，这个分手就不是和平分手了。”
    “我说一个最尖锐的问题，如果现在对方抽走了企鹅视频的所有版权，那咱们平台未来要面临的是无内容可播放。”
    “一个视频平台没有内容，这还叫视频平台嘛？”
    “就算是我们拿着钱去买，那些手握版权的影视公司，是电视剧协会的成员，就算目前还不是，他们未来也要加入，这是一整个产业，他们不会为了我们那点钱而交恶张秦川的，除非我们花比市面上多几倍的价钱去收购版权”
    刘志平说到这儿，又看了眼马总。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说了，花比别人多几倍的价钱买版权，这图啥啊？
    他们是为了赚钱，而放着好好的合作方不要，另起炉灶，想要经营下去，就得赔钱。
    而且真开出高出市面上几倍的价钱，人家卖不卖还不一定呢。
    这是跨行，不是产业内。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一个公司，想在一个行业里混下去，就算再大的规模，也不可能自绝于整个行业，这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人家东方厂是混了这么多年，占据高端位置了，而且张秦川是打着帮助全产业发展的名号才当上会长职位的。
    而企鹅对于现在的娱乐圈来说，他们只是有钱，仅此而已。
    有钱不是万能的！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企鹅有钱的。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企鹅现在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去影响娱乐圈，去影响这个全产业链
    “你意思是，没了他们，我们自己还不行了？”
    马总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紧迫，对于刘志平说的情况，一点都不紧张。
    刘志平暗叹一口气，不是没了张秦川他们就不行了，这不是企鹅视频目前算是国内前三的视频网站嘛。
    没了张秦川，他们能瞬间跌出前十，至于什么时候能缓过来，那就没准了。
    分手后短时间内就要跌出现状，这种东西，谁受的了？
    而且，以他对张秦川的了解，闹僵了，这货会不会报复？
    他会怎么报复？
    除非企鹅以后放弃视频网站这一块。
    否则短时间内，企鹅视频如果离了张秦川之后想卷土重来，要付出多大代价，这都是他一时想不到的
    “行了，既然眼下他们要分手，那就顺着他们，你们再去物色一个不低于东方厂的合作方，补上他的空缺，我们吃过一次亏，这次的模式，我们要全权掌握，没有合作，只有上下级之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迎着马总的目光，刘志平又跟旁边的老王对视一眼。
    行吧
    领导可以下命令，至于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能不能做的到，那就再说吧。
    找个不次于东方厂的合作伙伴，还得让人家乖乖听话，这谈何容易？！
    二月八号，燕京，一家私房菜馆内。
    这家私房菜是预约制，这几年随着经济发展，燕京多了许多家这样的高端菜馆。
    说是菜馆，也可以当成是会所。
    接待的都是些高端商务局。
    菜好不好吃先不说，形式非常重要，想要来这里就餐，不说最低消费了，最关键的一条，需要提前预约。
    里面的菜式也需要提前预约，然后由菜馆方面再去采购新鲜的食材，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端。
    据说这家菜馆所处的这个院子，以前还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宅邸
    张秦川跟着果立一起赴宴。
    今天是华艺年前开的股东大会，白天大家聊一聊今年华艺上市后的行情，有的股东只派了个代表参会。
    而到了晚上这个聚会，才是重头戏。
    各大股东都会亲自到场出席宴会。
    果立身为华艺的合作导演，也应邀出席
    老王红光满面的站在包间门口等着来客，看到张秦川跟果立联袂而至，离的几步远，老王主动伸出手跟张秦川握手道：“哈哈秦川啊，一路辛苦了吧，今年过年在哪过啊？我准备到时候包个游艇去南方，要不要一起？”
    如今老王有了钱，对于生活品质来说，老王一点都不亏待自己。
    他准备带上公司几个支柱明星，大家一起包一艘游艇，去南方过年，顺便开个公司年会啥的。
    如今碰上张秦川，顺便对这位发出邀请。
    至于到时候玩什么，大家懂的都懂
    “哈哈，还是王老哥会享受啊，我就不去了，我过年还得回趟老家，我那个影视城竣工了，我到时候得回去看看。”
    张秦川握着老王的手，看了眼站在老王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看到张秦川的目光，老王哈哈大笑的侧过身，让出身后的人，主动跟张秦川介绍道：“秦川呐，这是我们公司现在力捧的对象，小明，这是张导，你不是早就想跟张导认识了吗？”
    “张导您好！我是小明，久仰您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小明比张秦川低一头，闻言伸出双手握着张秦川的右手，弯着腰态度极其恭敬。
    前段时间他在北电的大礼堂，张秦川举办《悬崖之上》的首映礼时见过这位一面，但当时太多人跟张秦川打招呼了，他都不知道张秦川记不记得他，索性这次又来了句自我介绍
    看到这位的长相，张秦川眼睛一亮，不是他有什么其他想法，而是现在的小明，不得不说，长相是真的帅，而且张秦川感觉这位跟德华在某个角度还有点神似，都是那种偏向于英气的帅，很有男人味。
    这样的演员，国内目前来说，不算多。
    就像张松文那样的，要是让他演男主角，多少就差点意思，但演反派，张松文的长相就很符合人设。
    而这位小明的形象，演正派他行，演反派，会有股子不同的味道。
    这几天张秦川一直在想新戏，如今看到小明，倒是有点想法了
    看着张秦川盯着自己一直看，小明心里下意识一突。
    没敢说话，但抽回握着张秦川的双手后，小明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秦川这是？”
    老王是什么人，他虽然不懂拍戏，但他会察言观色啊！
    看着张秦川的眼神，老王瞬间懂了，但嘴上用不确定的语气道：“是不是”
    “我最近有个戏，如今看到小明，倒是有点想法了。”
    “哦”
    “哦？”
    老王一脸可惜的哦了一声，倒是小明眼睛一亮，瞬间忘记了刚刚的恐惧，又往前跨了一步。
    “张导？什么戏？”
    张秦川刚想细聊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扭头，正好看到一位大头娃娃单手放在身后，左手插兜，带着两个保镖，很有气势的朝这边走来
    “呦！老马！”
    老王隔着张秦川，朝这位大头娃娃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小明到嘴的话瞬间不敢问了，他虽然也是华艺的股东之一，但论身份，在这几位面前，他顶多算是个喽啰，有些事还是等私下里再问吧。
    想到这儿，小明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张秦川道：“张导，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联系，我这段时间都没有档期。”
    “嗯，改天再聊。”
    张秦川顺手把小明的名片塞到兜里，也转过身看着朝这边来的大头娃娃。
    他现在，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跟这位走的近点，先给那位马哥上点眼药
    “老王来的挺早啊。”
    单手捂了捂嘴，大头娃娃右手扶着左手，左手住着下巴，就这么站在张秦川面前，扬起下巴看着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张秦川。
    “张导？哈哈百闻不如一见啊，以前老王开股东会的时候，我都没见过你，今天这次聚会，我特意给老王打电话，让他务必把你叫来，如今总算是见到了。”
    “哈哈，马老师，你想见我还不容易，打个电话去长安找我啊，我带你去我们那转转。”
    张秦川主动朝大头娃娃伸出手，对方同样伸出手，跟张秦川握着手狠狠摇了摇，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这位可是极其喜欢电影的，要不然也不会当年一有钱，先找上华艺入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