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抱团取暖的，越是底层，便越会抱团。
    乞丐是这样，病患也是这样。
    乞丐的叫丐帮，而病患的则是......
    “交流会，互助会。”
    看着钱华，徐嚯缓缓开口。
    这两个名字正如字面上所说，一个提供给各大病人交流的小团伙。
    内部人员不一定全是病患，但家中绝对存在病患！
    “嗯？”几个小警员眉头一挤，略微有点不理解。
    “这玩意在哪？”
    在哪！？
    这年头这些小团伙，没生过大病的一般不了解。
    没办法，互联网才发展没多少年，局限性太大，根据官方的数据来看，平均一千人里才有16台电脑。
    这就导致交流，以及信息的流通被局限在固定的圈子内，没接触过几乎不会了解。
    至于在哪......
    “哪里都有。”
    徐嚯顿了顿，扭头看向医院外面。
    “哪里都有他们的人！”
    ......
    ......
    病友会的成员一般住在哪？
    医院，以及医院周围。
    其实即便是信息流通，互联网普及，绝大多数人也不会知道一个被逼上绝路的人的生活。
    这类人吃什么？住在哪？
    吃医院贩卖的早餐？
    早晨五点半，六点左右，医院确实会卖东西，早餐种类丰富，但这是提供给普通病人的。
    而涉及到绝症的病友会成员......
    他们住在医院周围。
    可能是大马路，也可能是一个勉强遮风挡雨的小角落。
    当然，医院内部也有住的，毕竟病人需要照顾，不过陪护床要钱，更多的时候是睡在过道、应急通道，如果影响了正常的医疗，过道也没的睡。
    至于，该去哪找......
    很简单，去最便宜的餐食店，去收摊后的菜市场，去最苦最累的工作附近。
    总能找到一个。
    三甲医院管理严格，内部没多少符合特征的，警方选择前往外面。
    消息很好查。
    附近的居民就没几个不知道这些人的，徐嚯等人边走边问。
    说起来，上一世，曾经出现过灶王爷、灶王奶。
    对方的店开在医院周围，算的上是‘一元店’，只收火费，灶台免费，油盐酱醋也能添一点，助人无数。
    被列为感动全国的风云人物，就连领奖当天，也选择在店内，而没去现场直播领奖。
    林岚市没有一元店。
    但也不乏有这类人，徐嚯跟着居民的提醒，掀开一餐馆的帘子，眼睛一扫，便瞄定人群中一人。
    “警官，警官你们......”
    前台的老板打了个激灵，露出讨好的表情，迎上来。
    徐嚯没理他，将目光放在另一人身上。
    “陈宫是吧。”
    那人身穿一个洗的破败汗衫，身体骨瘦林柴，看外貌，也就十五十六岁大。
    对方在吃饭。
    吃的只有饭。
    一碗大白饭，白花花的大米上淋着点酱油，一丢丢猪油，稍微搅拌便是一顿饭。
    听到动静，茫然的抬头，四下看了看，这才发觉身后来了一堆警察。
    “你就吃这个？”
    钱华眉头一皱。
    不等对方回答，问题再次紧随而来。
    “肺癌互助交流会，会长在哪？”
    徐嚯抽出笔记本上，周围人给的信息开口说道。
    这年头没多少人有电脑，交流会中聚会讨论病情的信息，除了电脑发送外就是靠手机通知人聚会了。
    “会长？”
    “你们找会长......”陈宫略微青涩，眼神中的迷惘更甚。
    “出了一些事，和你们互助会有关，找会长了解一下有关案件。”
    钱华开口解释道。
    陈宫心思单纯，十来岁的年纪，不像上一世的小孩那样接触各种信息，没什么邪念。
    “海哥应该刚下班，在打第二份工吧，他现在应该在花园......”
    “我带你们去找他。”
    言罢，陈宫饭也顾不得吃，起身风风火火的向外走去，率先带路。
    徐嚯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掏出兜里大几百块现金，落在柜台上，给了老板一个眼神，老板立马明白，也不推脱便收下。
    不算多，但也能多吃一两个月的肉。
    随即便出门跟上警方队伍。
    人群中没王虎的踪影，片刻后，才见王虎出现。
    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饭盒，饭盒掀开，一股热气腾腾的肉香浮现。
    “饭没吃完吧，路上吃，不急。”
    王虎板着脸递到陈宫面前，随即也不等陈宫说话，连忙坐上副驾驶。
    陈宫面露迷茫，徐嚯点了点头，“吃吧。”
    几人上车，陈宫滚了滚喉咙，随即坐在后座，张开嘴狼吞虎咽起来。
    互助会会长，下午的工作地花园不远，就在医院六公里外。
    那里有个小公园，中心是一坛花。
    下午四点半，警方来到了这。
    一下车，立马从人群中看到对方。
    会长极为显眼，大概和他的职业有关。
    他是个小丑。
    一个画着滑稽妆容，戴了个红鼻子，顶着夸张爆炸头的滑稽小丑。
    十月初降温不明显，这两天热的要命，对方却穿了厚厚一层的小丑服，在公园里挤出笑容，手里牵着气球等物件，一边用浮夸的动作吸引小孩，一边极力向大人推销着。
    王虎猛抽一根烟，烟蒂掉落，他扭头看向钱华。
    “小钱，你喊他去大队。”
    对方得去一趟大队，配合内勤才能得出有用的线索。
    钱华语塞，说实话他不是很敢去...没错，是不怎么敢，不知为何，他看一眼就感到一阵无力。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徐嚯，徐嚯斜眼看着他。
    “你要让我去吗？”
    “我不是警察诶。”
    钱华：......
    他闷吸一口气，随即向上前走去。
    “等下，把他卖的东西都买了。”突然的，徐嚯掏出自己剩下的那些钱，递到钱华手中。
    王虎见此，他叹了口气，案子这么大，他就没心情带钱，全身上下一块钱没有，刚才买盒饭还是向一小警员借的现金。
    打的借条，上面有他电话。
    钱华也不墨迹，接过后，便向前走去。
    但还不等他开口，那会长见到身穿警服的他，顿时一顿，脸色稍微有点惊慌失措，随即连忙收拾东西，低着头准备离开。
    “别走，我不是城管，不拿你东西！”
    钱华连忙劝阻，额头上流出冷汗。
    “林岚市发生一起案子，需要江先生您配合调查一下，配合完后警方将给您一笔丰厚报酬！”
    “不，我不去......”
    江海低着头，那枯瘦的身躯焦灼收拾着东西。
    “只要你配合一下，不管案件破没破，有没有提供有效线索......”
    “你摊位上的东西，警方全包了！”
    钱华稍微看了看摊位，又从自己钱包里掏出大多数钱。
    “双倍价格。”
    江海有点犹豫，他看着钱华的眼神有点警惕，但看向那些纸钞，眼睛却有点发直。
    好半晌，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心一横，心跳幅度加快，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