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请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我说了，你信么。”
    “你说，我便信。”
    “好。”
    风琴端正的姿势坐在沙发，并拢着白皙双腿，抿着红唇，轻缓说道：
    “我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婚，我自幼便是跟着妈妈，在单亲家庭长大。”
    空旷寂寥的文学部内，只有少女轻柔的嗓音，惹得波奇在角落慵懒地伸着懒腰，踏着猫步走来，好奇地凑在两人脚边梳理着毛发。
    “妈妈是一名钢琴老师，很小便对我严格管教，无论是学习、礼仪、钢琴，妈妈收入不高，时常要帮人课外辅导，有时总是晚上8-9点才回来。”
    “我便呆在家里，枯燥又乏味地练习着钢琴……但现在看来，那却是我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日子。”
    “我的童年，没有朋友，只有钢琴与不断的练习。”
    “有次生病，光了积蓄，我说要把那架钢琴卖掉看病，妈妈狠狠骂了我一顿，因为那架钢琴是家中仅剩的，属于爸爸的东西，虽然妈妈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还爱着爸爸。”
    “虽然那些日子过得辛苦勉强，但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决然不是假的，于是我开始寻找，后面发现，原来‘妈妈’一直在身边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知道。”她说。
    “现在，由你认真听我说。”他道。
    “但是……但是……”
    “没有了。”风琴微微摇头。
    “因为一开始我便不抱有期待，又何尝失望。”
    “其实，死，不一定是生的对立，而是作为生的另一面永存。”
    “还算勉强吧。”风琴并未露出什么表情，柏原咬牙，这家伙，指不定心里乐成什么样，却总是保持着一副清冷的小脸。
    柏原伸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充斥着文学部，坐在钢琴边，冲风琴夏织笑道。
    他凝视那双清澈的眼眸，下定决心，说道。
    ——
    少女讶然的微微张唇，柏原喜欢自己，她早已清楚，可是……
    风琴夏织白净的小手拄着下颚，嘴角扬着细腻微笑，清澈如水的眸子驻足在少年的背影。
    小白猫愣愣望着少年惬意的背影，又跳上沙发，乖乖坐在少女的身边，发出微弱的呜咽。
    他无奈摊手，抱歉说：“先前惜命，成为浅羽千鹤的跟班，前阵子与浅羽摊牌，提出剑斗比试，她输了便成为我女友的约定，而后我侥幸赢得胜利。”
    “爸爸却疑惑地说，他能听得清楚，但我分明发现，自己弹奏的，是无声的钢琴。”
    “我就是这么喜欢你。”
    “诶，不弹钢琴了么？”
    柏原指的是风琴的心病。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顿时，见柏原露出欢喜的表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抱着自己。
    这句拥有某种含义的话语，令柏原清显愣在原地。
    柏原微微一笑，此时风琴就算想听超现代的钢琴曲，他都好想办法弹奏出来。
    “想听命运交响曲么？”
    “我再也忍不住欣喜和激动，妈妈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她？”
    或许，是在怀念那时爸爸还算常来看望她的日子。
    “真没有？”
    柏原半开玩笑地说道。
    “……”
    “不必了。”
    如果风琴愿意听，他也会想尽办法整一出钢琴·超越人类。
    关门的时候，柏原问风琴，望着文学部的一角。
    “可那时误入的学妹却问，钢琴是不是坏了，为何发不出声音？我没有解释，因为不会有人相信。”
    “自然。”
    “你是渡边彻？”风琴扬起浅笑，问。
    “太空洞了。”风琴撇撇嘴，这可不行，总是单一地说喜欢自己，不要钱的情话又重复廉价。
    “我没有。”风琴夏织狡辩，不愿被柏原看到软弱一面，摇头，表情颇为清冷。
    少女神情恍惚，望着窗边。
    “生与死，是永远无法避免的话题。”
    一曲终了。
    柏原将事实略作改动，并不希望风琴知道太过具体。
    心照不宣。
    柏原坐近了些，肩袖碰到少女的衬衫。
    “真的，听不见？”柏原手撑在下巴，诧异问道。
    “我以后可不打算弹钢琴了。”
    再也不见。
    “棒极了。”
    如此陌生，从未感觉到的快乐，仅仅是因为面前少年的一些情话而已。
    她朝柏原微笑道。
    第一乐章情感的表现极其丰富，有冥想的柔情，悲伤的吟诵，也有阴暗的预感。
    “唔。”风琴沉吟，斟酌又好奇回答，眼眸含有笑意：“喜欢我的男孩？”
    “呵。”
    “虽然我不能把全世界给你，但我的世界，可以都给你。”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风琴刻意掩饰，柏原也能看清其欣喜的微妙表情。
    “从此以后，我便放弃了钢琴。”
    剩下的时间，两人在文学部说着悄悄话，彼此间的关系，亲近不少。
    担心少女无法接受进展太快，柏原并未做一些出格的事。
    风琴夏织，唯独能听见自己的琴声？
    少年沉默不语。
    “或许你不明白我的家庭，一年多前，父母双双离去，留下一地债务，和一个破落的剑术道场。”
    “然后浅羽便说履行约定，做我的女友，我不愿，实际上是用这个约定换取自由。但她依旧抱着这个想法，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以，事实就是如此，我与浅羽千鹤并未交往。”
    “风琴，你觉得，你是女孩，我是什么？”他问。
    “另外，我喜欢你。”
    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请让我成为你的倚靠。”
    “什么程度？”风琴扬起小脸说。
    “嗯？”风琴有些疑惑。
    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持续的慢板，升c小调2/2拍子
    悠扬的琴声在少年修长的指尖跃动，回荡在这座孤独的教室。
    “周日那天，可否有空？”
    “……嗯。”
    心中，第一次浮现那种惊喜，喜悦的情感。
    他说的十句都是真的，只是隐藏了第十一句，一些粗枝细节。
    “但我并不开心，因为妈妈不在身边，爸爸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也感觉得出来。”
    “柏原君，你很油腻呀，这样女孩可不喜呦。”她轻轻抿着一口热水暖和身子，平静地说。
    “爸爸为我找了一名保姆，他逐渐忙于事业，又有新的家庭，后面渐渐少来看望我。”
    “我……”
    这些时日，一直在身旁默默陪伴自己的‘妈妈’不见踪影。
    风琴抿着嘴，柏原想说什么？
    “那个……风琴，对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往后余生，便交给你……’
    “要试下钢琴么？”他问。
    这是她前些时日，想听柏原为自己演奏的钢琴曲。
    “为什么？”
    “嗯？”
    柏原起身，在少女的身边坐下。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风琴的名字，令她微微一愣。
    “我真的喜欢你。”柏原无奈地说。
    虽然伴奏，主题和力度的变化不大，但仍通过和声，音区和节奏的变化，细腻地表现了心弦的波动。这首奏鸣曲包含着贝多芬最原始的构思。
    玩笑归玩笑，他认真地坐在钢琴前，等级lv8的大师级钢琴技艺全开，气质渐渐变得优雅，沉浸其中。
    少女轻松的表情再也不见，小脸带着凄美的笑容，令人心疼不已。
    “我和浅羽的关系，也十分复杂，我说与你听。”
    少年一直静静聆听，此时，并未询问风琴什么，也没有在纠结少女的问题，只是心中，下定某种决心。
    “可算满意，我的千金大小姐？”他笑着问。
    “什么都好。”
    “嗯，永远再见了……”
    “呀，我这样的阳光美少年和你在一起，总感觉吃大亏了！”柏原摸着鼻子，嘴角扬着开朗的笑容说道。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风琴在心里默默念诵，怀揣着幸福喜悦的心，与少年相拥。
    指的是那种对人类来说尚且过早的艺术。
    “嗯。”柏原轻轻应了一声，作为一名合格的观众，倾听少女的心事。
    “因为有你在身边。”风琴捻起耳边的青丝，轻声说道。
    “可是真的？”风琴静静凝视柏原，轻声问。
    不妙，告白关键环节见真章。
    “很喜欢。”
    “但七年后，却听见某人的琴声。”
    风琴夏织凝望柏原坦然自若的目光，她那颗白水鉴心分得清，柏原大概是没有说谎的。
    “我喜欢你。”他重复一遍。
    “嗯……”
    “你若觉得人生无依无靠，孤苦一人，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这么个原因便自寻短见，是最愚笨的事情。”
    “那个……柏原。”
    “暂时没有。”
    “春天的原野里，你正一个人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我与浅羽，从未交往过。”
    “错。”
    “我住上漂亮舒适的房子，拥有许多漂亮的衣服，爸爸经常带我出入奢华的餐厅，那些从未享受过的美食。”
    “我欣喜又孤独地沉寂在消失已久的钢琴世界，某一天，我恍惚地发现，在弹奏钢琴时，有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诚恳的少年，单膝半跪在她的脚边认真地说，此情此景，让风琴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拒绝。
    两人走在放学的坡路，聊着天。
    但此时，风琴迟疑片刻，微微张唇：“我想听，月光奏鸣曲。”
    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和局促，有话想说。
    “夏织！”
    “哼。”
    “我知道，你或许为什么会生我气，想必，是因为浅羽千鹤？”
    两人即将在校门口分别。
    少女缅怀过去，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呈现的是一种漠视、惆怅，和微不可见的怀念。
    “有件事。”
    她要听得，已不是少年的钢琴。
    “因为你是我的绿子。”
    柏原一愣，自然是有时间的。
    风琴怕铃姨等太久，便与柏原收拾书包，一同离开文学部。
    柏原握着风琴的小手，她并未挣脱开来。
    便见风琴微微低首，问：“有多喜欢？”
    “……”
    柏原脸一黑，原来风琴你也好会撩呀！
    “春天的熊？”风琴再次扬起小脸，清澈的眼眸含笑，“什么春天的熊？”
    “后来……当我懵懵懂懂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去世……爸爸很快赶来，为妈妈安排后事，并把我接了过去。”
    “嘻嘻，山盟海誓，日月可鉴如何？”他嬉笑着说。
    两人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
    “一个多月以前，我被极道的流氓堵在家门口，向我讨债，浅羽……赶跑了他们。”
    然后，柏原将弥漫在空气中冰冷无情的气氛吸进胸腔，握紧少女的柔荑，很明显感觉她僵硬的躯体，不太适应被自己握住手。
    “什么？”柏原好奇问。
    “可令我感到恐惧的是，某天，忽然听不见琴声，无论如何，从电视上、网络上，录音机里，亦或是唱片，钢琴的声音仿佛被抹去，无法传入我的耳膜。”
    “大小姐，可还有想听的？”
    “只属于你的渡边彻。”柏原再次强调他对风琴的喜欢。
    “我继承的神念御剑流，很久以前似乎与浅羽千鹤的天心流似乎有过冲突，后面……”
    “嗯，无论如何，也听不见。”少女微微应道，而后，略带笑意，盯着少年：
    风琴神情恍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嘴角情不自禁含着微笑。
    “不管现在如何，我相信，你的妈妈，一定希望你能幸福，平安，这样，她无论在哪，都会开心，不是么？”
    “这，便是我的故事。”
    “再见了？”
    少女轻哼一声，显然也不满意。
    “从十岁到十七岁，这七年来，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天，重复过了七年而已。”
    柏原微微一笑。
    虽然他的琴声，一如既往的动听悦耳。
    婉转柔长的琴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呵。”
    可柏原轻笑，早已看出端倪，手中是少女的柔荑，她并未挣脱开来。
    “后面，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
    “前些时日，某日我坐在文学部内，不小心触碰到这架钢琴时，竟意外地发现，能听见熟悉的琴声。”
    风琴习惯性地便要毒舌，可不知为何又憋了回去，那纠结的小表情让柏原偷笑不已。
    “还请周日那天陪我，可好？”
    “好！”
    这难道是约会么？！
    见少年心情甚佳，风琴微微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