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说到喝酒之事,仿佛回到了以前征战岁月一样,完全把酒场变成战场,指挥若定,气吞山河,豪情万丈!
倪雾淡然道:“刀里来,火里去,我等舍命相陪就是!”
老王爷一听高兴极了,一仰脖,直接把碗里的酒倒进嘴里,如同鲸吞一样喝得精光。
老王爷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就是酒场无敌!
别人背后都称呼他为铁帽子王爷,可老王爷更喜欢自称为“酒王”,觉得这个称呼才配得上他。
如果他的赌技能像他喝酒这般厉害的话,也不至于输得精光到处借钱了。
倪雾见老王爷喝光了,一抬手取过酒碗,也一口干掉了。
喝酒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容易不过了!他平时虽然滴酒不沾,但不代表他不会喝不能喝。
酒再难喝,能难过杀人吗?
老王爷上过战场,倪雾又何尝不是经历过无数次的血雨腥风?
今天这酒的确很烈,不过还真像老王爷说的那样,比较醇厚绵香,喝起来挺舒顺的。
魔琴老祖见倪雾喝光碗中酒,也就不再客气,也来了个一口闷。
论酒量,魔琴老祖也没怕过谁,什么海量不海量的,他是无量天尊,从来就不知道啥叫醉。
萧飞逸几兄弟见老王爷兴致如此之高,也就不再客气,也都干了碗中酒。
这几人都是内功高手,真到了量时,稍微动点手脚,喝进去的酒就能变成酒气或酒线逼出来,也是千杯不醉的主。
王富贵一看大家喝酒都挺豪爽的,自是不能甘居人后,仰脖也喝下一碗。他是腾龙阁的掌柜,平时没少陪老王爷喝酒,酒量也是好得很,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老王爷一见这几人喝这烈酒如同喝水,神色不变,心中甚觉奇怪。他的那些护卫一碗酒下去就算不醉倒,可脸色一下子就会变红,可没这几个人淡定。
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不但倪雾几个喝了没事,颜如玉、水妙兰、白雪、龙翊以及柳叶喝了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颜如玉本身就是开酒楼的,早就练出了一身本领,喝点酒不算啥。
水妙兰和白雪陪伴萧飞逸等人闯荡江湖那么久,喝酒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了,不算什么本领,所以她俩也没当回事。
龙翊天赋异禀,虬筋板肋,有西府赵王李元霸的潜质,所以虽然只是小孩子,可同样是喝酒的天才。
这里就属柳叶以前没喝过酒,可她更是离谱,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酒后,觉得这就是玉液琼浆,简直好喝得不得了,身体里忽然就像有着无数干涸的小苗急需灌溉一样,几口就把碗里的酒喝下去,之后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舒服。
侯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帮人各个都是怪胎,否则根本就聚不到一起来!
老王爷也有点傻眼,不过久经沙场的他还不至于震惊,立刻不动声色地连喝两碗。
他这一喝可忙坏了下人,给众人倒酒有点供不上了。
大伙心知肚明,老王爷的战意被他们的第一碗酒点燃了。
大伙心里发笑却都默不作声,一个个跟着连喝三碗。
喝完三碗后,老王爷举目观瞧,想看看有没有钻桌子的,可惜,让他失望了,一个都没有。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人喝了三碗酒后,各个眼睛倍亮,毫无醉意。
这下老王爷更加好奇了,觉得今天邪了门,居然碰到酒道高手了,而且还不是一个。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倪雾刚才说的会不会把酒喝光的话,如今一见还真有可能。
老王爷不是小气的人,否则不能挥金如土,把以前偌大的一个王府都输了。
可他是酒道神仙,平时非常喜欢杯中之物,自己又没什么钱,所以有一顿没一顿,好一顿孬一顿,平时很难喝上这么好的酒。
所以,老王爷莫名其妙地有点心疼了!
这可是几年难得一遇的好酒,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喝到的,可眨眼之间几十碗没了!
老王爷眨吧眨吧眼睛,摸了摸鼻子,虽然有点心疼,可也难得碰到酒道高手,所以还是很热情地招呼起大家来。
“空腹喝酒容易醉!来!来!来!大家动筷子吃点菜,千万不要拘谨客气!想当年,我和士兵们经常席地而饮,每人手里攥一把盐豆子,一口酒,一口豆,很有气氛啊!
“现在菜虽然多了,可怎么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不知道是我现在口味提高了,还是府内厨娘的手艺不好,反正我很难食指大动了!
“哎,岁月不饶人,廉颇老矣,食不甘味,早就没有当年的风卷残云了!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一入朝堂岁月催,又有几人能宝刀不老呢?”
众人见老王爷颇为感慨,哪能不管不顾地开吃,只能先听着,一个动筷的都没有。
老王爷唠叨完后见众人都只是看着,哈哈一笑道:“怪我!人老话就多,倒是忘记你们空着肚子呢!来,吃菜!尝尝王府特有的味道!能吃到本王府如此美味的人在整个南楚也没几个!你们好命好口福,都给我敞开了肚皮吃,我这里管够管饱!”
老王爷说完,举筷夹菜,起了个好头。
众人在王府外等了那么久,还真饿得不行,再加上三碗酒下肚,此时更是饥火烧肠,都纷纷下箸。
反正大伙算看出来了,这个老王爷挺直肠子的,有啥说啥,绝对不会喜欢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颜如玉早就对桌上的麻辣豆腐上心了,此时见老王爷发话了,立刻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按她的想象,铁帽子王爷府里面的酒席就算赶不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可和南楚皇宫的御宴比也应该不遑多让才是。
哪知,她夹的豆腐甫一入口,颜如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直到现在她才更加懂得好吃的东西真不在表面的色香味上,必须得吃过才行!
如果说这是她吃过最不好吃的东西的确很夸张,可至少在她的记忆里还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豆腐。
颜如玉号称“豆腐西施”,做的豆腐和她的相貌号称双绝,真不是盖的。
正因为这样,她做出的豆腐在丰都小镇可是被称为西施豆腐的,算是她的特色招牌,无人能及。
就算她当了山雨酒楼的掌柜,她仍然没有舍弃西施豆腐这个生计,仍然让魔琴老祖天天经营,一日不可或缺。
山雨酒楼虽然没有因为西施豆腐更加出名,可西施豆腐在酒楼里也真的老少皆宜,人人喜欢,算是众多菜肴里非常独特的一道风景。
正因为颜如玉最初以豆腐谋生,所以对豆腐的喜欢和挑剔都比别人更加近乎于偏执,对不好的豆腐就像眼中的沙子一样容不下。
好吃的豆腐一定要有豆的清香而不是豆腥味,口感必须滑嫩,绝对不能吃起来像风干的腊鸡那样柴。
还有就是,做豆腐的食材辅料很重要,不能让咸辣麻占领绝对的主导,而是辅佐豆腐的清香,让人吃下后回味无穷才行。
可以说这道菜除了缺点就是缺点,一个优点都找不到,难怪老王爷刚才感叹食不甘味,不能食指大动了!
颜如玉本来饥肠辘辘,看见久违的豆腐更是热情高涨,可只吃了一口,差点把自己的最爱摒弃了,可见这道菜做得多差!
举目观瞧,颜如玉发现其他人吃了几口也都停筷不动了,好奇之下又尝了几筷子其他菜。这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好好的一道青菜都能做出北方咸菜的感觉,简直能齁死人。
这难道就是王府特有的味道?
这难道就是老王爷说的南楚没几人能吃到的美味?
颜如玉有点惊呆了,心里暗想,难道老王爷以前吃咸豆子吃多了,现在口味极重不成?否则府内怎么会有这样的菜出现!
老王爷显然没有注意大家表情的异样,见众人都停了筷子,开口道:“大家不用拘谨,敞开了吃就是!你们越是扭捏,本王越不喜欢!你们吃得越多,本王反而越是高兴!”
看老王爷也不像故意刁难大家,颜如玉开口道:“老王爷您好,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事不喜欢藏在心里,可在您面前又不敢实话实说,唯恐冒犯到您,所以……”
铁帽子王爷秦由丰一听颜如玉这样说,知道她心有顾虑,开口道:“有话但说无妨,我可不喜欢谁说话吞吞吐吐!你们是阿岚带回来的,属于自己人!
“而我对自己人向来宽容,所以我的侍卫们醉酒后划拳时经常在我面前喊哥俩好,可他们不也一个个活得好好的吗?我也没砍他们的头不是?所以有话直说就行!”
一听老王爷拍着胸脯做了保证,颜如玉也就不怕了,开口道:“老王爷,您是不是有病啊?”
侯嬴本正仔细听着,可一听颜如玉说老王爷有病,差点吓坐地上!
京城里对那些言辞不当或行为古怪的人,大伙最常问候人家的就是“你是不是有病啊!”
现在可倒好,颜如玉一开口就像在骂老王爷,这还了得?真以为老王爷是泥捏的菩萨没脾气吗?整个京城谁敢这么说他啊!
何止侯嬴,就连王富贵也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去捂颜如玉的嘴巴,可他离得实在太远了,就是想捂也够不到,来不及。
铁帽子王爷也正在倾听,却没成想颜如玉给他来了这么一句,把他也整不会了。
“我……我有病?你不会觉得我刚才强迫你们了才说我有病吧?”老王爷说完这句话后,把脸沉了下去。
他刚才可是好心迎客,也没非得让大家如何如何,怎么还落下一个有病的骂名?这不是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吗?
颜如玉一见老王爷把脸撂下了,还向她发问,立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的确欠妥,立刻起身解释道:“王爷勿怪!我刚才说的可不是您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您的味觉是否存在一些问题,否则怎么对食物美味的辨别怎么这么差!
“实不相瞒,我们今天在王府里品尝的这些菜说是近几年来吃得最差的也不为过!不信你问大家,看他们怎么说!”
铁帽子王爷一听眼睛瞪了起来:“什么?这些菜是你们近几年吃过的最差的菜?不会吧?!”
铁帽子王爷把将目光看向众人,见大家都纷纷点头,立刻严重自我怀疑起来:“不……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怎么从来没人和我说起?再说了,我又不是没去过别的地方吃东西,能赶上本府的可是寥寥无几啊!”
说完之后,老王爷看向王富贵,问道:“富贵,你说是不是?”
老王爷经常去腾龙阁酒楼,所以王富贵对老王爷的饮食习惯当然很熟悉了,迟疑了一下后道:“实不相瞒,王爷您每次去我那时,给您的每道菜都是额外加盐加辣的,否则您总说没味,所以……”
老王爷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侯嬴:“不输,你来说说,我的味觉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真有事,为什么你们从来没人和我提起?”
侯嬴一听王爷问到这件事上,也不敢再瞒着,开口道:“王掌柜说得没错,您平时的口味的确很重,只是您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当然得以您的口味作为标准,所以一直没人说过。”
老王爷听罢,自言自语似地道:“原来我真的有病,可这么多年却不自知,难为身边人了!”
颜如玉一见老王爷情绪有点低落,劝解道:“王爷,您戎马半生,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战时能有点咸豆子吃就不错了,所以经年累月下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其实,这反倒说明了您对南楚的付出是别人难以企及的!”
老王爷听颜如玉这么一说,心里倒也豁然了,开口道:“像我这样还有补救的办法吗?其实我也习惯了,治不好改不掉也无所谓,不过想知道能不能恢复到常人的生活,否则饮食质量实在不高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