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道奇之叹,邪帝亲临
宇文化及手捧一个红木宝匣,飞身落到殿前石阶上,双手高托宝匣,沉声禀报道:“易主,邪帝舍利已取来。”
说着扫了眼缓步远去的宁道奇,眼底闪过若有所思之色。看来易主放过了这家伙,道门的缘故么?
随着易主的到来,洛阳须臾可下,接下来便是清洗天下,重塑乾坤的琐事。若是有着道门出力,的确能让朝廷减轻不少压力。
“杨公宝库!”不贪双目瞪大,忍不住惊呼出声。
邪帝舍利就存放于杨公宝库,这对于佛门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显然杨公宝库已经落入朝廷手中。
殿中众僧对视一眼,面色更加阴郁了。
他们心中不禁涌现一个念头:这次天下义军能有几人活着离开?佛门还有救么?天下还有救么?
梵清慧偏头瞪着王易,悲呼道:“苍生何辜?你助暴君重整江山,陷天下黎民于水火,良心何安?”
“苍生何辜?”王易不由哑然失笑。
口中言说苍生,却不见对苍生有任何实质帮助。
当真就是无论对错,先将大义占据,睡着的时候声音也能大些。
王易面色冷淡的摇摇头:“如今朝廷统管之地,百姓有余粮,人人有饭吃,义务教育之下,就连孤儿乞丐都能沐浴圣贤智慧。”
“这些都是明面可见的,尔等是真不知道?还是说知道却视而不见?求利罢了,扯什么苍生大义?”
言罢转过身,抬手将宇文化及手中的宝匣打开,拿起里面的邪帝舍利打量起来。
这是一颗巴掌大小的黄色晶球,形状圆润,半透明,没有明显的棱角或突起,表面满布血斑,内里紫雾氤氲,散发着奇异波动以及惑心之力。
邪帝舍利是由第一代邪帝谢泊,在一所不知名的古墓中发现。后发现其有储存真元和元精之效,便成为了魔门圣物。
因此历代魔门邪帝在临死前,都会将自己的功力注入其中,使得邪帝舍利的力量越来越强。
当然一代代邪帝的精气神杂糅,也让其内的能量驳杂不纯。向雨田汲取邪帝舍利的力量修炼,根基怕是得出大问题,也不知这家伙解决没有?
王易抛了抛邪帝舍利,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向雨田这家伙只要根基有缺陷,就别想逃过自己的算计。
此行算是不虚,邪帝舍利有点类似蛮兽晶核,或者说是妖丹。质地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有着绝佳的储能特性,是炼制法宝的绝佳材料。
传国玉玺不用说,这可是运朝的根基之物,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又能多出两手底牌。
了空抬了抬眸,心中一动,双手合十苦涩道:“天下士族几何?天下僧侣几何?天下大小势力又几何?道长可否想过,任由隋帝这般杀戮下去,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
今日这局面,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只能从言语交锋上,为己方争取一线生机。
智慧大师眸光流转,面露悲悯之色,苦涩道:“以不臣之名,伐山破庙,抄家灭族。高举帼、有化大旗,强夺他人累世财富……我等并非在求利,而是在……求活!”
求活二字被他咬的极重,仿若所做的一切,真的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不惧面露无畏,怒瞪着王易反问道:“不反抗的下场便是累世财富被夺,往昔罪恶被清算,动辄便是抄家灭族。这般分明的下场,若不奋起,等着暴君的屠刀斩落么?”
道信大师平静抬眸,低沉道:“暴君如此行径,明摆着是将人往死里逼!换做是道长,当如何选择?束手待毙还是奋起反抗?”
不贪幽幽一叹道:“不反抗是一死,反抗尚有一线生机,徒之奈何之下,天下义士也只能奋起一搏。”
……
其余诸僧尽皆面露愤慨,他们也知今日多半在劫难逃,故而也就没了多少顾忌。
宇文化及随手将宝匣扔向身后,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佛门秃驴总是如此。
贪婪无度的同时,又总能表现的大义凛然,比之满口仁义道德的士族都要让人生厌。
伐山破庙,伐的是邪道恶观,破的是恶僧贼庙。
抄家灭族,抄的是不臣之家,灭的是该死之族。
帼,有化、义务教育、科举制……这些都是为了打破士族阶层的垄断。
好好的利国利民举措,到了这些家伙口中,全成了苛政暴政,当真是可笑至极。
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立场之争,总是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委实让人恶心的同时瞧之不上。
王易侧头扫了眼殿中众僧,看着面露愤慨的他们,平静反问道:“私藏天命神器,代天选帝,也是求活?”言罢懒得多做理会,迈步朝着殿外走去。
了空等人神情一滞,看着王易手中的铁盒,一时有些呐呐无言。
时至如今,佛门的代天选帝,在大势力之间已经不是秘密。他们就算厚着脸皮强行反驳,也无法改变什么。
师妃暄连忙起身,面露急切的高声道:“道长,任由暴君这般杀戮下去,终将酿成滔天大祸,这般置苍生于浩劫,道长于心何忍!”
王易身形微顿,淡漠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所行之策,意在打破旧有桎梏,重塑天地乾坤。新秩序需要鲜血浇灌,非杀伐不能止暴,非变革不能成事。此举利在千秋,这才是苍生大义!”
“尔等口口声声苍生大义,目的不过是维护旧有秩序,保全一家一教之利益。如此蝇营狗苟,有何颜面言大义?”
“真正的苍生大义,是让百姓都能有尊严地活着,不再受士族门阀的压迫,不再因饥饿与无知而困苦。这才是度世间恶,度众生厄!”
“佛门私藏天命神器,散播谣言,蛊惑民心,代天选帝,意图以教义执掌皇权,这便是佛门的普度众生?若如此……佛门当灭!”
话语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殿内众人心头。将诸僧说的面无人色,气息一阵不稳。梵清慧双目瞪大,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死过去。
师妃暄踉跄后退,一脸呆滞的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王易摇摇头,看向宇文化及,吩咐道:“按照朝廷法度严办,反抗者一律就地格杀。”
言罢迈步走向远处的宁道奇,接下来该谈谈道门的事情,道门的诸多神功典籍可不容错过。
“恭送易主!”宇文化及带头下,三千锦衣卫同时面向王易背影,抱拳躬身齐喝道。
宇文化及收回目光,起身看向殿内诸僧,淡漠下令道:“锦衣卫上下听令!静念禅院上下僧众,无论老幼尽数抓捕看押,如遇反抗,就地格杀!一应书籍财物,登记造册后送往京都。”
言罢周身衣物无风自动,冰寒彻骨的神意,牢牢锁定殿内诸僧,凛冽杀意不加丝毫掩饰。
“喏!”身后三千锦衣卫齐声领命,随即四面八方的电射而去,仅留下五百人以做听用。
了空闻听寺内惨叫打斗声四起,面上立即布满悲戚之色。他双手合十,直视着门外的宇文化及,悲声道:“禅院内都是清净之人,何至于斯啊!”
智慧大师深呼一口气,躬身一礼道:“私藏天命神器,乃是我等私心之过。一切罪孽皆由我等承担,还望不要伤及无辜。”
“阿弥陀佛……一切罪孽皆由我等承担,还望不要伤及无辜。”
了空、不嗔、不痴、不贪、不惧、真言大师、嘉祥大师、道信大师等僧,齐齐双手合十,躬身自请罪罚。
他们不敢反抗,也没有实力反抗。
时至如今,只能选择将一切罪孽担下,如此方有可能为佛门保留下些许元气。
“这是谋逆大罪!你们担不起!也不够格担!”
宇文化及话语淡漠,一步迈入大殿,抬手拍出连绵掌影,将诸僧丹田尽数封禁,转身摆手吩咐道:“将这群叛逆绑了,即刻押回京都诏狱看押!”
殿外锦衣卫闻言,立即如狼似虎的涌入殿中。
他们手脚麻利的将诸僧五大绑,就算是师妃暄这等如仙女子,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广场边缘的宁道奇,将大殿内的一幕收入眼底,不由神情莫名的低叹出声。世事当真难料,佛门有难了,道门多半也不会好过。
王易左手托着铁盒,右手把玩着邪帝舍利。闻听身旁宁道奇的叹息,偏头好笑道:“你这老道为何叹息?”
宁道奇收回目光,话音悠扬道:“叹世事无常,叹命运不定,叹诸事难明。”
王易微微一笑,饶有趣味的看向禅院西侧,轻启薄唇,淡笑道:“人生百态,诸事难料,人心似海,择决若棋,视角多变,立场各异,诸般变化,皆是修行。你之所叹,不过是站错了队!”
这话是说给宁道奇听的,也是说给远处魔门几人听的。向雨田掩盖气息的手段很强,但如何逃得过他的灵觉感应?
宁道奇眸光微动,偏头问道:“佛门会如何?”
“金身变泥身,铜像变石像,僧侣遣散归家,寺庙改建书院,佃农分地安居……”王易面色温和,话语轻缓平淡。
“够狠!”宁道奇神情阴晴不定,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道门……会如何?”
话一出口,他整颗心立即提了起来。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难免心中担忧。
对方太过神秘,也太过强大,朝廷实力更是一日强过一日。真若是对道门有什么恶意,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道劫。
王易嘴角微弯,单凭此问,便可以断定宁道奇是道门算计佛门的一环。眸光沉凝,轻笑道:“这得看道门如何选择?”
宁道奇眉头微皱道:“道友应当知晓,道门多为方外之人,不可能如官员那般任凭隋帝调遣。”
说到方外之人,道门比佛门有底气的太多。这次谈话关乎道门未来,该争取的时候不能有太多退让。
王易不置可否的点头道:“皇城经阁,志在典藏诸派武学、百家典籍、经史子集、儒释道三教经典、孤本、古籍、秦汉竹简、上古甲骨文、蚀刻蝌蚪等等。凡属文字记载之物,都在典藏范围。”
宁道奇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稍作沉吟,摇头道:“老道会和道门诸掌教、观主商议,成与不成不敢保证。”
对方这要求过分而苛刻,多半是想逼道门表明立场。此事他不好一言而决,需得与紫阳真人、孙思邈等人商议过后,才能给出明确答复。
“经阁体系能让众生智慧不断更新迭代,会迸发出源源不断的智慧之光,这是超脱之机。道门若不与时俱进,没落是迟早的事情。”
王易说着,偏头看向禅院西侧院落,淡笑道:“邪帝,为朝廷效力十年,贫道许你百家争鸣!如何?”
宁道奇眸光一凝,将对经阁体系的疑惑压下,屏息凝神的警惕起来。
邪帝,这个称谓只能是魔门的向雨田。今日这静念禅院当真是热闹的紧,连这等老家伙都来了。
“百家争鸣……很诱人,可惜不合时宜!”
邪异低沉的话音响起,四道人影几个起落,便落到王易二人身前。
石之轩一袭白衣,上前一步,郑重拱手道:“圣门石之轩,见过太易真人。”
祝玉研一袭黑裙,脸纱半掩,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顾盼间展露醉人风情。她眉宇间隐含不甘,随意拱手一礼道:“圣门祝玉研,见过太易真人。”
绾绾身着粉色纱裙,莲步款款的上前,眨巴眨巴漂亮双眸,盈盈欠身一礼,甜甜道:“圣门绾绾,见过太易道长。”说着调皮的眨了眨眼。
向雨田一袭黑色华袍,其上点缀着奇异金丝图案。他眼神深邃锐利,蕴藏深沉智慧。身姿挺拔近两米,威严邪异的气质让人一眼难忘。
向雨田缓缓踏出一步,周身似乎环绕着无形力场,虚空显得微微扭曲。他凝望着王易,声音显得邪异磁性,听不出丝毫喜怒:“邪帝庙前,你毁我四具化身,今日需得给本帝一个说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