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问?：“给刁局下药的事，还?有谁知道？”
    鹤卓然不说话了。
    陆筠问?：“刁云舟知不知道？”
    鹤卓然这才道：“知道，因为他是刁局最信任的人。刁局是大妖，不敢保证对他用药后的效果，所以如果有他最信任的人来引导他的想法，应该会?更有效些。”
    陆筠虽然早知道真?相，但?亲耳听到证人这样说，还?是会?为刁俊雄感到难过。
    陆筠继续问?：“刁云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鹤卓然道：“我不是他们?那个?层级的人，我说了，我一直是听命行事的。”
    “好吧，你听命行事，你为什么要听印晨风差遣？他是鹰族的人。”陆筠问?道。
    鹤卓然道：“我不是听印晨风差遣，我是听从了鹤老的指示，他让我在妖管局好好配合印晨风、印承宇他们?。”
    陆筠一惊：“你说什么？鹤老让你这么做？”
    “对，是鹤老让我这么做的。”鹤卓然道：“我们?鹤族，当然是听鹤老的。”
    陆筠着实?是被这个?消息震撼住了，鹤老？怎么可能！
    鹤卓然看他表情，嚷道：“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印晨风，是他和印承宇下的药，你们?怎么不把他也抓起来。你去问?他，就是鹤老嘱咐我们?的，因为我在妖管局跟印晨风共事，印晨风级别又给我高，所以鹤老让我配合他。”
    “那鹤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筠问?。
    “我怎么会?知道。”鹤卓然道：“我哪有资格去质问?鹤老。”
    陆筠盯着他：“谁让你质问?他，但?他既然嘱咐了你，总该给你个?理由，解消你的疑虑，或是鼓励你好好干之类的？鹤老说话和蔼，总不能干巴巴一句，你就这么做。”
    鹤卓然默了默，然后道：“鹤老说，这个?世界需要我们?各妖族团结一心，现在不好解释，但?日后大业有成，我们?就会?明白的，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陆筠等了等，鹤卓然再没说别的。
    陆筠皱了眉：“就这样？”
    鹤卓然道：“就这样，这么久了，原话一词一句我当然不能原原本本地记住，但?就差不多这意思。他这般说，总不是坏事，而且他可是鹤老，我们?族长都听他的，我当然也得听。”
    陆筠给鹤卓然递进?去一个?本子：“你把你们?族里，听从鹤老安排，参与了这类事的人员名单，写一写。”
    鹤卓然问?：“这类事是什么事？”
    “就是像你这样，配合妖管局做些违规违法事的，下药，谋害，绑架什么的，或者帮鹤老偷偷做一些非本族该做的事的。”
    鹤卓然道：“那我也不知道呀，鹤老叫我过去的时候，就印晨风在，鹤老是对我们?俩说的。我不知道其他鹤族人还?有谁参与，平常也没听说过。而且我也没干什么谋害、绑架，我就是配合着取药、篡改报告数据之类的小事。你问?印晨风他肯定?更清楚。”
    陆筠瞪眼：“你怎么知道我不问?，我当然会?问?。但?你这边也得交代，我跟你说，印晨风给了名单，那些人最后再供出一点你的什么事来，到时你就被动了。现在时局乱，刁局真?没工夫一 点点跟你们?掰扯废话，最后撒谎隐瞒的，全都喂凶兽去。你在鹤族跟同族一起出入，经常聊天，有谁有嫌疑你能不知道？你给了名单，我们?自然会?去核对问?话的，你不给名单，我们?也有人在问?话，你现在处境都这样了，还?不给自己争取争取机会?，消极抵抗最后还?是你自己吃亏。”
    鹤卓然咬咬牙，低头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名字，然后递给了陆筠：“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什么，但?我见过几?次他们?进?出鹤老院子，而且他们?跟外族人接触也比较多。”
    陆筠接过了，看到了那两个?准备纵火的鹤族人名字，他便问?：“他们?为什么要烧鹤老的屋子？”
    鹤卓然吃惊地瞪大眼，似乎是真?不知道：“要烧鹤老屋子？”
    陆筠观察着他，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鹤老除了安排你们?配合妖管局里的人做事，他自己还?做了什么？”
    鹤卓然道：“有一些特殊的药，是鹤老研制的，这是机密，印晨风和苏宝都不知道。”
    陆筠又惊了：“什么？哪些特殊的药？”
    “就是「无忧」、「心锁」这些有特殊功效，需要严格管控的药，是鹤老研制的。”鹤卓然道：“某些原料由虎族控制着，我转给鹤老，鹤老把药制出来，或者半成品制出来，我再转交虎族，再入库十楼。”
    陆筠呆住了，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第105章 105
    陆筠审完了鹤卓然, 赶紧向刁俊雄做了报告。
    刁俊雄也很意外鹤老在这事件当中担任的角色，可如果?鹤老是白四海的同伙，为何要将鹤老杀死？除非是计划执行到?了这一步, 鹤老与他们的理念不一致了, 起了冲突？
    陆筠猜测：“白四海想杀死梁翊，但鹤老却把她救了，会不?会因?为这个？鹤老医者仁心，他不?愿像白四海那样靠杀戮来达到目标。鹤老既然说这个世界需要我们?各妖族齐心协力, 他以为他在做的事，跟白四海让他做的事, 可能不?一样, 鹤老发?现了。”
    “有可能。”刁俊雄道：“救治期间鹤老要是想让梁翊死, 梁翊肯定活不?了，而且罪名还会在鬣狗身上。还有, 白四海也想杀孟铁川, 鹤老那时跟孟铁川走得近, 也是有机会下手的。”
    陆筠道：“那鹤老肯定是不?愿意的。”
    刁俊雄想了想, 让陆筠把熊力勇找来, 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熊力勇来了, 道：“还要我们?熊族做什?么？你们?就?差把妖之城整个搬进来了。”
    刁俊雄让陆筠把审讯出来的情况与熊力勇又说了一遍, 然后道：“现在可不?只是盒子?那些没查验的内容了, 鹤老对病人的诊疗记录, 药品研制笔记等等，全都要看一遍。这里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得尽快把它们?运走, 我没把握能保住它们?太久。”
    “那什?么意思？”熊力勇问。
    “你们?熊族该进城拿补给?了。”刁俊雄道：“你们?的补给?运输卡车，开出来吧。”
    熊力勇这两天都被弄得没脾气了：“行, 行，我给?你们?运。但是先说好了，你们?查什?么诊疗记录、药品研制笔记，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册，我们?熊族可帮不?上忙，我们?这里大多数的熊兵可看不?懂这些。”
    “正想跟你说这个，还得跟你借些人，越多越好。”刁俊雄道。
    熊力勇没好气：“都说看不?懂了。”
    “不?需要他们?看懂，让他们?扫描就?行，所有的内容存成电子?版，然后用程序搜索抓取内容，这是最快的办法。”刁俊雄道，“乌鸦一族介绍了一个计算机高手，她会去你们?那里处理这些技术问题。”
    熊力勇忍不?住嚷：“又要来人？”他嘲道：“是不?是还得准备客房？”
    刁俊雄道：“要的，这活得干个几天呢。”
    熊力勇：“……”
    陆筠看他表情，忙道：“我也会帮忙的。”
    熊力勇翻个白眼，就?你来了之后，就?一个接一个地来。哦，不?对，错怪你了，是孟铁川来了之后，就?一个接一个地来。
    陆筠问刁俊雄：“鹤卓然指控了印晨风，要不?要把印晨风先抓起来？”
    “不?行。”刁俊雄道：“印坤山正在来妖之城的路上，他儿子?刚死，我再抓他族人，到?时他们?无理也得搅几分，我没有精力和?足够的人手支撑对付他们?。印晨风不?傻，就?算抓过来，他也什?么都不?会承认的，他们?鹰族跟鹤族可不?一样。我得优先把鹤老这里的东西安全转移出去，再做其他事情。”
    “好的。”陆筠觉得有理，鹰族骁勇，要闹起来真?的不?好收拾。况且印承宇明显是与虎族一路的，还是多提防着点。
    “那刁云舟主任……”陆筠停了停，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刁俊雄道：“我与他谈过了，暂时没什?么动向，会有人盯着他的。鹤卓然这些小兵不?知道上头?究竟是什?么打?算，但是云舟肯定知道。他才是那个层级的人，但如果?我与他硬碰硬，最后什?么结果?也拿不?到?。我虽然疼爱自己的孩子?，但我不?会允许他助纣为虐，这事我有责任，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好的好的。”陆筠赶紧应。
    刁俊雄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制定好计划，把鹤老屋里的东西，全搬到?凶兽管理中心去。”
    “行咧，我来安排车子?。”熊力勇一口答应。
    刁俊雄道：“不?能直接开到?鹤园来，得中转一下。你们?熊族的车子?就?按以往的常规，到?补给?仓库去搬货。我研究一下路线和?人手，看在哪里换货合适。”
    “可以。”这事熊力勇乐意：“正好我们?提前先把补给?拿出来，省得到?时卡我们?的东西，影响生活。但你们?把货换走之后，可得帮我们?保管好，回头?有人过来，每个人都得帮我们?运些物资进来，不?然不?会给?开门的。”
    “好，那就?这样定。”刁俊雄道：“还得劳烦你把最新情况再跟孟铁川他们?通报一声。”
    熊力勇应了：“没问题，你那位李允江的事，我已?经跟孟铁川他们?说好了，他们?会去救他的，放心吧。”
    陆筠插话：“交接换货的事，如果?我们?狼族能帮上忙，刁局你就?说话，可以把我们?狼族排进去。我姐跟我说，叔父和?我爸没有怪她，只觉得没事先打?招呼比较危险。”
    熊力勇道：“你们?狼族呀，换货也许还行，但要真?刀真?枪拼命，你们?就?会缩后头?喊话，你们?先打?着，我们?再看看。”
    陆筠：“……”他瞥了熊力勇一眼，熊族讨人厌真?是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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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正昆和?陆有成这日再一次去了虎族。
    白朝驰很快出来见了他们?。几人在会客室坐下喝茶，白朝驰开门见山：“狼王到?此，可是为了贵族族人围堵抓捕我族人一事？”
    陆正昆忙道：“正是，小女?莽撞冲动，看到?有人半夜溜达行踪可疑，未问清楚便扭送妖管局，确实不?妥。听说是位虎族人，我们?便来了解了解情况。”
    白朝驰道：“确是我虎族人。只是狼王这话太不?中听，为何我虎族人在外?便是行踪可疑，你们?狼族溜达倒成了正义之士了。”
    陆正昆道：“小女?他们?顽劣，我要求全族禁足，他们?呆不?住，聊起妖界传奇，听得鹤老事迹，便冲动跑去瞻仰，不?巧碰上刁局在那儿查案，听得鹤园里有奸细叛贼，所以他们?也疑神疑鬼，这不?准备回家时碰上了那位虎族兄弟，起了误会，这才有了此事。我们?过来也是解释解释，并非我们?狼族针对虎族，确实是那个时间点和?地点赶巧了。那位虎族兄弟既是清白无辜的，在妖管局问问话就?会放回来的，到?时我再带女?儿过来登门道歉。”
    白朝驰冷哼道：“全城皆知我们?虎族与妖管局决裂，你们?狼族不?分青红皂白把虎族人扭送妖管局，这不?是摆明要让我们?难看？别说什?么问问话就?会放回来，妖管局刁俊雄对我们?虎族憋着一口气，借题发?挥，没事也安些罪名，这关了大半日也没说放人，这账我们?不?算到?狼族头?上都说不?过去。”
    陆正昆道：“栽赃陷害这种事刁俊雄肯定是不?会干的，也许就?是问话久了些，迟早会放的。这事我们?确实有责任，这不?过来看看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们?虎族不?方便出面，我们?去跟刁局游说说情也是可以的。”
    这绕了一圈最后狼族又成好人了。
    白朝驰干脆直接问：“陆正昆，你有话直说，你们?究竟想如何？”
    “我们?真?没任何别的意思。”陆正昆道：“我们?狼族不?想树敌，不?出风头?，只求全族安稳，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只是年?轻人不?懂事，确实不?好管教。白兄去打?听打?听便知，我们?对全族上下都做了要求，全族禁闭，不?许出门，那几个孩子?顽劣，闹出事来，我们?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现在还得厚着脸皮出来帮他们?解释。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不?容易，还望白兄体?谅。”
    这姿态放得如此低，白朝驰一口气憋得，不?好发?作。“狼王管教孩子?的家事，还是留家里慢慢处置吧，与我们?没关系。”
    陆正昆道：“是的，是的，我回去再继续教训她。现在的孩子?真?的顽劣，但说他们?几百岁了，顶嘴那是一套套的，心里也特别有想法，我们?这还得找找合适的教育方法才好。”
    白朝驰很想让他闭嘴，都说了他家管孩子?跟他们?没关系，还在这儿唠叨。
    陆正昆又问：“那位虎族兄弟现在妖管局何处？你们?可曾去交涉？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白朝驰道：“不?需要。但日后若是你们?狼族再遇着我们?虎族人，还请不?要动手动脚，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都别给?对方添麻烦，狼王意下如何？”
    “我们?正是此意。”陆正昆道。
    “那好，那我们?把话说清楚了，要再有下次，别怪我们?虎族不?客气。”白朝驰说着，便想送客。
    可陆正昆却道：“我们?狼族好说话，别的族却不?一定了吧。不?是我多嘴，现在这个局面，你们?虎族确是吃亏。若是白局还在，你们?虎族人根本不?可能被妖管局扣押，白局养病也有些日子?了，我觉得还是得让他跟大家见见面，他身体?不?适，我们?安静探视便好。白兄不?知有没有听到?外?头?流言，说白局已?不?在人世。”
    白朝驰没什?么表情，只道：“没听说过，虎王闭关静养，说他离世，那是一派胡言。”
    陆正昆又道：“大家见不?到?白局，自然会瞎想。刁俊雄正趁此机会夺权，你们?虎族全部?辞职，在我看来，也太过意气用事，妖管局里你们?一点权位都没了，时间久得拖，虎族的威望自然下降，到?时你们?再想重掌大权，怕是难了。不?如借着这位虎族兄弟被捕的事情，交涉交涉，能回去复职的就?回去复职，白局这方面，能安排一两次各族族长探视的就?安排安排，这般也给?白局日后恢复官职留个后路。”
    白朝驰仍是冷静，道：“多谢狼王提醒，我们?虎族的事，我们?自有安排，不?劳狼王操心。我事务繁多，不?能多陪陪狼王，下回再聚吧。”
    陆正昆道：“是我多事了，那我们?就?先告辞，若虎族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就?随时知会我们?一声。”
    白朝驰说着“狼王客气了”，摆手送客。
    陆正昆和?陆有成出了虎园，上车回府。路上两人均是忧心忡忡，虎族这态度，看来确是不?屑妖管局的权力了，他们?有更大的野心。
    陆有成道：“我完全想不?通他们?要干嘛。”
    陆正昆沉默了好一会：“这才是最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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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船上，梁翊正趴在窗边桌上看着窗外?的浩瀚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