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解读诏命,微服巡视
丞相府!
“丞相,太子被废这是好事啊,你还闷闷不乐?”
一下朝,李广利就连忙跟着刘屈氂进入府邸。
今日,他被陛下委以重任,负责带兵,看管随时可能暴动的灾民。
这个差事让他兴奋到极致。
北军虽然负责守卫京畿地区,也是长安的防护屏障。
但此次各地灾民一股涌来,事关重大,陛下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让他带兵,可谓信任。
而更让他兴奋的,还是最后的一道诏命——废太子诏!
这趟回来长安,可真回来对了!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一路上刘屈氂表情苦闷,起初他还以为其心机深沉,在外面故意装。
但回到府邸,他的眉头却蹙的越来越深,最后更是叹道:
“虽是好事,但也不好啊!”
不等李广利询问,他就道:
“虽同样是废太子诏书,但你看这诏命,前半部分用词严厉!所谓:称兵拒命,兴兵交战,以乱天下……还有此不肖之子…不可为天下主!”
李广利笑道:“太子这下算是完了!接下来这国朝,可就热闹了,陛下现在还有四个儿子,但谁能有咱们的昌邑王势力大?”
“什么完了,你再看后面……”李广利捧着绢书,蹙眉道:“废太子就废太子,为什么不除其宗册,降为庶民?而是降为怀德王?陛下用意深远啊……特别是这八个字——承训己任,将成其器!”
“陛下难道还对太子有什么期望不成?”
此话一出,刚才还咧着嘴笑着的李广利,登时就笑容消失,“你的意思是太子还会起复?”
刘屈氂摇了摇头,“既然诏命上有不可为天下主,按理说是陛下下定决心废储。但怀德王……怀德王乃虚名,并非封地实名,这又是何意?”
“今日群臣相问,是否外封怀德王,陛下怎么回答的?”
李广利挠了挠头,“说是如今长安大变,得等他从外面回来再说。”
一边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让他气恼的事情,“本将估摸着,还是那小子把陛下给骗了。说起来其也是命大。这次这么多的事情相加之下,竟然还让他翻盘了。更是让陛下跟他一块出去!陛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
那两个字没敢说,但李广利已经怒道:“陛下旦有万一,就是他们找死!”
刘屈氂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道:“怀德王不外封,那就是留在京城的王!且我听说在未央宫,他们都跟陛下进了蓬莱仙境,出来后陛下态度就变了!”
“这世间真有蓬莱不成?还是说那什么冥冥中的上仙,授意了陛下景皇孙……”
李广利大吃一惊,他想到某个不可能,惊骇欲绝,“你的意思是……陛下要弃子立孙?”
刘屈氂立刻摆手,“怎么可能?”
“唉……等消息吧,看陛下出了长安,让谁处理长安政务。”
“等等等,等个屁……陛下那么听那小子的话,他还说过本将不会带兵,害死了不少将士,可惜,本将没找个机会教训教训!”
正说着。
忽然间,外面一人匆匆跑来,言说侍中仆射求见。
刘屈氂当即让李广利回避,不一会儿,侍中仆射莽何罗匆匆赶来。
“丞相,奉陛下诏命,陛下出城之后,由怀德王处理朝政,丞相辅佐,一切如旧。”
刘屈氂眯了眯眼,但还是感激了一下对方,看着莽何罗离开。
李广利这才焦急出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刘屈氂回道,“还看不到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切如旧……”
“陛下就不怕怀德王再来……”眼看着李广利越发焦急,都急糊涂了。
刘屈氂劝道:“怀德王非太子,已无实权,再者言,皇后都还没废!也用不着你着急……”
李广利一愣。
而刘屈氂这才小声道:“陛下让你看管灾民,别忘了那景皇孙要去干什么。成事不会,败事还不会吗?”
李广利的眉头终于舒缓下来。
……
同一时间,尧母宫。
大汉后宫的嫔妃,也有自己的爵位和等级。
最高的昭仪,可类比丞相,爵位可比诸侯王,但这是后世的汉元帝设立的。
而如今,皇后之下,便是婕妤!
妃子也有自己的女官、也有禄秩,更可荐举人才。按理说,同属皇后管理。
只是这些年来,皇后卫子夫失宠,住在以往“太后”才住的长乐宫内。
而一众妃子内,钩弋夫人作为皇后之下的最高位——婕妤,自然有不少人投其所好。
此刻,女官罗烟匆匆而至。
“娘娘,陛下已经准备启程了。”
钩弋夫人失落的回头,看向未央宫的方向,“陛下没唤我跟着去吗?”
“听说有人在陛下面前问过,但陛下说,此次既然是以微服巡视天下,不宜奢华,陛下只让霍光等内朝廷几位臣子陪同,一行不过十几人……”
“那谁来保护陛下?”钩弋夫人眼神微冷,“陛下能听景皇孙的话,也不愿意听弗陵的话,弗陵昨晚哭着求陛下带他一起……”
女官不敢回答后一句,只是陈述道:
“应该是有羽林、期门随在暗中保护。”
钩弋夫人抹了抹眼角,正值韶华的她风华正茂,“本宫就是担心陛下,真不明白,景皇孙那等狂徒,陛下不应该对其厌弃憎恶吗?为何屡次宽容?陛下对其有宽容之心,景皇孙却无孝义之德……”
“若是景皇孙在途中…呜呜……我们母子俩可怎么办?”
钩弋夫人抹干了眼泪,这才道:“宫里人手能用的越来越少了……”
“奴婢这就去办。”
……
下午,长安城外。
“大哥!”
远处,一位稚气尚存的少年纵马而来。
其马术精湛,在距离目标数十步的时候,就跃马而出,然后抓着一旁的缰绳,来了个帅气的回转,稳稳的落到刘进面前。
“二哥呢?他从别苑跑回去,还让人关着我,今天才把我放出来,我非得跟他算这笔账不可。”
刘元是刘据的三子,其身形矫健,偏偏又力大无比,属于是和广陵王刘胥一类。
“还在马车内,此次跟你二哥一块出去,切记要看好他,勿要再让其得罪祖父。为兄本想自己去,奈何……”
“我知道,你有嫂夫人也有孩子嘛。”刘元笑道,不过他想到什么又挠了挠头,“但我可看不住二哥,他这次都把我锁在别苑。”
“无妨,石德先生与你一起去,路上听石德先生的便可。”
这时,一旁的石德见此,连忙分析局势。
“景皇孙误打误撞,让太子宫度过这一难关。”
“但又挑了个麻烦事,此次跟随陛下一块出去,恐怕朝中也多是非议。如今废太子诏一出,诸王恐怕也要找机会回来,朝中某些大臣也早早站边,估计此行多有波折,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老夫建议,待会儿你与景皇孙说,咱们在京畿周边转一圈便可,千万不可过多深入给他人机会。老夫知景皇孙有救民之心,但灾民如泥潭旋涡,可远观不可近看……”刘元小鸡啄米般点头。
恰在此时,听到石德又提建议,刘靖赶紧从马车走出。
此次本不想带石德,但刘据非要其陪着,说什么老成持重他放心。
刘靖自己不放心,所以干脆把三弟从别苑叫过来,让其防住。
而他刚才,则规划了一下此次要去往的路线图,之后就要交给霍光,确认后就启程。
其实刘彻队伍早就出了京城,但不知怎么想,说要去建章宫转一圈。
刘靖也没多问,而他胆子略大,和石德刚才说的在京畿转一圈不同。
他想西去凉州,北去朔方,然后转个大圈,再去并州,之后从豫州再回长安……
其中凉州是霍去病远征匈奴,开辟河西,建立河西四郡之地,打通河西走廊的历史意义,不亚于封狼居胥!
说不定,运气好的情况下,能解锁一个幸运硬币的成就丰碑。
但刘靖也不敢肯定,毕竟那是未完成的游戏,也不知在真实的大汉有没有用。
~~
但前提条件,是自己必须要在河西之地建立贡献……
话说起来,现在内朝廷的金日磾,就是当初投降的休屠王的太子!
至于朔方,那里有漠北大战之后,留下来驻边的漠北老兵,从甘泉宫往北走,就是朔方。
此地刘靖的预设是,让刘彻亲眼看看,曾跟随霍去病,为大汉建立不世功业的老兵们。
他们现在的生活是不是符合刘彻强汉的目标……
至于并州和豫州,同样也是旱灾最重的两个地方之一,属于回程之路。
当然,他不会涉及太深,一切还是以灾民为重。
规划好后,刘靖便提前交给一旁的卢阶,让其送去霍光手中。
……
“陛下,这是景皇孙送来的。”
很快,刘彻的面前就放上了这张地图。
刘彻只是看了一眼便愣住,“呵!这是给朕回想曾经与匈奴的大战吗?他还去不去安抚灾民?”
“陛下,如今灾民最多的地方,便是京畿与凉州的交界处,杜阳到阴密的这一段。不过先去凉州着实有些远……”
“远什么?”
刘彻其实并没有进入建章宫,而是让车队人马停下,然后看向这无边无际的上林苑,一马平川……一眼望去,似乎是有无数的广阙高楼。
就在一个月之前,此地还是方士的“圣地”,有人击木而歌,有歌女随音舞动,方士大修飘飘,真乃人间仙境。
然而现在,幽冷寂静,一眼望去,空旷一片。
“数十年前,此地也曾热闹非凡!”
“朕刚刚登基的时候,这是朕的练兵、养兵之地!”
刘彻回忆往昔,脸上带着些许自豪,“卫青从这里发迹,霍去病也是在这里长大。自二人出师后,无往不利,我汉室担心七十年的匈奴南下,直入甘泉的噩梦!被朕一扫而空!”
“朕当年也有吞吐天下,胸怀宇宙之志!”
霍光察觉到刘彻话语中的落寞,赶紧道:“陛下现在也有……”
“哈哈,你不懂!”刘彻眼眸眯起,神情忽然有些悲苦,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大哥才懂,你怎么会懂……”
“正是因为风流人物易逝,所以朕……才想长生啊。”
刘彻感慨完毕,随后径直转身。
“罢了,不去建章宫了,让那小子尽快跟上,就先去杜阳,再去凉州!”
“朕也要看看,朕当年一手打通的河西走廊!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此地于我汉室,到底有多大的重要性!也让他知道,朕为什么要征战!”
霍光立刻称是……
刘靖得到消息后,也是赶紧跟上。
半天一夜的时间,徐徐过去,距离杜阳只剩下一天左右的距离。
翌日天明。
这座及其简朴的车队,甚至队伍中只有两辆是马拉的车,其他甚至是牛车,伪装运送的也是一些不值钱的木头……
他们的速度慢,所以距离杜阳,还有一天的距离。
在马车上坐的久了,刘彻便下了车,却发现,刘靖早就在路上走上。
“您老不妨给两边看看……”
就在这时,看到刘彻下了车,刘靖也是改口称道。
这次他们之间的称呼也早就改变,毕竟微服巡视天下,不可能称呼天子、陛下。
刘彻闻言,此刻放眼望去。
但见天气晴朗,地面干裂,这还是前段时间下过雨的。
四周光秃秃一片,明明是夏季,却不见茂密翠林。
再往远处一看,似有村落,但人烟稀少……
刘彻不知道他要让自己看什么。
他径直道:“京城附近多繁华之地,此地除了偏僻有什么好看的。”
他似乎预测到刘靖要说什么,讥讽道:“朕知道,你想让朕见见灾民,又想说些之前朕大兴土木,百姓民不聊生的话。”
“但可惜……朕的大汉朕清楚,兴许其他地方有些许灾民,但京畿之地,朕曾召豪富搬来长安,天下最富庶之地莫过于此。”
“这才出长安多久,还没到灾民聚集的地方呢,你想让朕在京畿见到本土的灾民吗?呵……”
“也是!”刘靖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指着四周道。
刘靖再往那边指了指,“您老往那边看看……”
刘彻放眼望去,“你想让朕看看荒草,干裂的土地?还是枯死的树木?天旱所致,这些有什么看的?”
刘靖无奈,索性走近,指着一旁的树干道:“陛下再看。”
刘彻一眼看去,这时才发现,树干光秃秃,不见树皮。
似乎被扒个干净。
他顿时明悟,恼火道:“就说这些树木,怎么干死一片。”
“这谁家的牲口,怎么连树皮都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