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曜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 很沉,梦里画面如走马灯,很多个转场, 都有她的身影。
醒来时, 已经快中?午了, 床上被单凌乱,却?空无?一物。
他猛地?坐起身, 房间是空的。
鼻息间残余一抹熟悉的味道, 是她睡过的枕头, 有洗发水淡淡的花果香。
桌上有早餐, 是他喜欢吃的浓稠瘦肉粥,豆浆油条尚有余温。
沈以柏肯定不会好心给他弄早饭, 多半是夏珠去楼下帮他买的。
商曜将正在充电的手机取下来, 给夏珠打去了电话, 响了两声?, 被挂断。
倏而,她回他:“在上课。”
上药:“ok。”
课堂上,夏珠低着脑袋,身旁室友用手肘蹭蹭她,提醒她,老师盯着呢。
夏珠连忙抬起头,过了会儿,眸光又飘到了手机屏幕上。
商曜的对话框界面, 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然?而,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熄灭了屏幕。
……
中?午,沈以柏约夏珠在废弃教堂见面。
上午下了一场秋风秋凉的小雨,雨后空气?中?仍旧带着湿漉漉的潮意?, 但闷热感消散了不少?。
夏珠走进废弃教堂。
“咯吱”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年代久远的呻/唤。
夏珠看到沈以柏站在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前,单薄的白衬衫,背影清瘦。
一缕雨后的阳光从天?窗遗落,正好洒在他身上。
他的背影逆着光,如同圣洁的囚徒。
夏珠走了过去,沈以柏对她伸出手,紧紧地?牵住:“你知道西方婚礼的誓词吗?”
“以前美国电影里见过。”
“我以前在教堂做过义工,见到了很多场婚礼,也倾听过许多誓言。”
沈以柏紧攥她的手腕,用英文喃喃道,“从今以后永远拥有你,无?论处境艰难困苦或美满幸福,无?论富裕或是贫贱,健康或是疾病,我都会爱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对你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夏珠倾听他如同吟唱般说?出誓词,心里有点不安。
“可我觉得?,即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这一刻,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了沈以柏爱意?的炽热与浓烈。
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她以为沈以柏只是想尝试恋爱的感觉,和熟悉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青梅竹马。
不,不是!
沈以柏爱她,感情浓烈而炽热。
可是夏珠给不了他同等的回馈,她很想,很想…但她给不了,现阶段给不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以柏从她眼底看到了为难,惊慌,甚至有点退缩…
“你在害怕我吗?”
“我不知道,我该害怕吗?”
“或许应该。”
沈以柏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吮吸着她的唇,咬着她。
夏珠感觉他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吻她的时候,他睁着眼,漆黑的眼底翻涌着强烈的欲念。
他抱着夏珠,坐到了废旧的长椅上。
他彻开了她单薄的群紫。
夏珠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如同深渊钜雾,非常可怕的一种存在。
她的掌心变得?冰冷,紧攥着沈以柏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以柏扣着她的眼睛:“已经答应了不是吗,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反而要推开?”
是啊,为什么要因为被爱而推开?
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难道她骨头里就是贱吗?
沈以柏在她耳边,用炽热的呼吸,对她说?:“放轻松,我能?给你的快乐,是任何人都给不了。”
夏珠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她闭上了眼,抬起了下颌。
头顶一束天?光,落进她榛色的瞳眸里。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耳边只有沈以柏细细的絮语。
一遍遍地?诉说?着他的爱。
然?而,却?在他即将拥有的那一刹那,手机响了起来。
夏珠看到屏幕上闪烁的两个字——
商曜。
沈以柏伸出几乎湿漉的指尖,轻轻挂断她的电话,夏珠任由他这么做了。
但她没有再让他继续下去。
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了很多,她对沈以柏说?:“我…还没准备好。”
“不急。”沈以柏从后面抱住了她,贴着她的耳垂,“我说?过,我会等,等你忘记他。”
“但你也要说?到做到哦。”
……
那段时间,夏珠真的矛盾极了。
沈以柏强行在她心里撕开一道口子,闯了进来,画地?为牢,强占了一席之地?。
学生会笔试竟然?通过了,夏珠面试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商曜。
他在找她,但夏珠没有和他见面。
她想,躲上一段时间,可能?自然?而然?就会淡。
所以她拒绝了商曜约她吃饭或者去图书馆的邀请。
她和沈以柏约会,看电影,携手散步看夕阳…
沈以柏从不遗漏她的每一条消息,哪怕是在上重要的实验课程,他也会腾出一只手回复她的消息,对她永远可以一心二用。
他也开始送她许多昂贵的礼物,都是他自己赚钱买的,除了帮导师做事的工资外?,还会接一些企业的外?快,挣到不少?钱。
他送了他很多东西,其中?有一块镶了粉钻很闪耀的手表,夏珠特别喜欢,一直佩戴着。
那段时间,商曜进了学生会。
同时他还参与了一个ai创业计划的项目,拿了奖,拿到了一笔千万的融资。
很忙。
闲下来的时候,他试图联系夏珠,但都失败了。
周末的晚上,唐冉冉约夏珠去看露天?电影。
那地?方离学校还挺远,夏珠打车过去,接到唐冉冉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学生会这边临时有个活动?,我可能?来不了了。”
“不是…我都已经到了。”
“没关系,我找了个人陪你,保证给你陪尽兴。”
还没挂电话,夏珠便看到对面那辆保时捷轿跑前站着一个人。
他懒散地?靠在车边,叼着烟,抬着下颌,遥遥地?望着她。
嘴角绽开一抹笑。
烟头掉在地?上,被他狠狠踩灭了。
玩世不恭,甚至还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
很久没见了,夏珠一直刻意?躲着他,乍然?四目相对,她还是会有种心脏蓦然?跳空的感觉。
“怎么,不认识了?”
“不是。”夏珠硬着头皮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帮学姐的忙,过来陪你看电影。”
“我谢谢你。”
学姐这才刚挂电话没两分钟呢,您这忙帮得?可不要太及时了。
“看电影吧,我买了零食。”商曜拉开了车门,迎着夏珠坐了进来。
驾驶和副驾驶位隔了一段距离,商曜不想让她觉得?不舒服,所以看电影的全过程,他没说?一句话,也没有打扰。
露天?巨幕播放着一部《魂断蓝桥》的老片子。
商曜单手叩开一罐啤酒,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很快瓶子就空了好几个。
一阵风过,夏珠打了个喷嚏。
商曜被酒精催化得?有点迟钝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脱下身上的运动?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谢谢。”
外?套带着他的体温,还有点余热。
她认真看电影,屏幕微蓝的光照着她的脸,商曜一直在看她,眼底带了几分微醺的醉意?。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喜欢她的一切,杏眼樱唇,微挺的鼻梁,一切一切都是如此喜人,如此可爱。
忽然?手机响了,仍是他最衷爱的平均律旋律,在她低头将要接听的那一刹那,商曜情不自禁地?附身过去,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的脸颊。
电话接通,沈以柏便听到夏珠惊呼了一声?——
“商曜!你干什么!”
夏珠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眼底有明显醉意?,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绯红,嘴角挂着轻薄浪荡的笑意?——
“沈以柏能?亲,我不能??”
下一秒,清脆的一声?“啪”。
随即,就是嘟嘟嘟嘟忙音。
沈以柏的手蓦地?攥紧了手机。
……
夏珠气?愤地?转身便走,来到了马路边上,准备拦车回去。
少?年狼狈地?追了上来的,攥住了她的手:“这边拦不到回去的车。”
夏珠在他身上嗅到了很浓郁的酒气?,用力甩开他的手:“滚开,混蛋!”
“我喝酒了,开不了车,你走了我就走不了了。”商曜仍旧牵着她的手,现在总算是有点清醒了,眼底也有了懊悔的情绪,惊慌无?措地?紧攥她,“对不起,我喝多了。”
“我是你喝多之后的消遣吗?”
“从来不是。”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混账事!”
商曜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突出的喉结,滚了又滚。
“我喜欢你,喜欢你啊!”
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又害怕,怕他说?出来之后,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哪怕那天?晚上他被她醉酒之后选择过。
但她已经是沈以柏的女朋友了,这段时间来,她刻意?躲着他,就说?明了一切。
他正在被放弃…
“对不起,我认错了。”
“认错什么?”
“把你认错成我喜欢的人。”商曜沉沉地?说?,脑子一片麻木。
“我和学姐一点也不像。”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