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传人 作者:皇藏
2.当年勇
蜀山传人 作者:皇藏
2.当年勇
鸭眠城位于黄河之北,聊山以西,乃是北方苦寒之地的一个城。当地由于交通闭塞,外地商贾多绕道而行,是以此地尤为贫瘠,当地居民生活极为困顿。是日正值寒冬腊月,北风若冰刀,夜色低吟,残败枯叶呜咽。两个衣着褴褛,且只着单衣的少年立在寒风中,望着昏暗的街道,怒睁圆眼立在左首的是一个胖胖的少年,年约十岁,脸圆身短,远处望之如一只圆球,身上穿着一件大人的罩褂,袖口齐脚而末,其打扮如登台戏子般,望之极为滑稽。他身旁的少年与他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略比他高些,两只脚脖露在外面,饮着北风的凛冽“非,我受不了了,太冷了”胖少年用力扯着自己的衣服,以期裹住横吹的寒风。“大道,我也受不了了”那名叫非的少年哆嗦着嘴完之后没忍住直接在地上蹦了起来。胖少年见状,也在地上蹦了起来,只是显然他蹦的不高,过长的袖子还几乎把他扯到地上。“要不,我们就回去。”胖少年犹豫道。原本正蹦的飞快的非停了下来,望着昏暗的街角道:“去哪”“我看还是算了,非,咱们打不过他们,再,这么冷,又何必,都不用他们打,这老都会把我们冻死”胖少年边边朝手心哈着气,这是他身上唯一觉得暖的地方。虽然这温暖只有一瞬。“王大道,你要是怕了,你就回去,我已经忍他忍了三年,过了今晚,我就十一了,我不想再忍受任何人,我讨厌过去的自己,你见过我过去的软弱,但今后你不会见到。”王大道支着圆滚滚的脑袋想了想:“的也是,过去那几年,你是比我还软弱,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就再忍一,毕竟你今晚还没到十一,今这么冷,多忍一晚都不行么,”非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望着王大道。王大道睁着圆眼道:“一言不合,你就想打人”非晃了晃手里的树枝,两手绷紧,只听“咔”一声脆响,树枝已然折断。非把折断的树枝仍在空中,一字一顿道:“从今夜开始,我杨非,不会再受任何人欺负,我发誓”王大道望着飘在半空的树枝心道这家伙该起了多大的劲才仍这么远,口中却道:“什么誓”杨非白了他一眼,正待回答,却听对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七八个身影正快速奔来“他们来了。”王大道哆嗦道。“你要是怕了,现在赶快走”杨非叫道。王大道抬眼朝他望去,只见一脸的决然接下来的三分钟,王大道的脚迈走又踱回二十余次。没时间了,他想。当他把踱回的脚再一次迈出去的时候,虽然他在内心确定这是无比坚决的一次,一阵喝喊击中了他“杨非,你这臭子,还真敢来啊,还有你王大道,转过身干什么你就是钻进袋子里,爷也能一眼认出你,瞧你那球样哈哈哈哈”l李金福是当地最大的财主李全富的独子,时年不过十四五岁,已出落的飞扬跋扈,横行乡野。平日里鱼肉邻里,甚而调戏良家,于他便如一日三餐、抬头望般,那是再正常不过。且他这般无法无,别人虽然烦他恼他,却也无可奈何。这自然不是因他是个孩子,别人就忍他让他,若无他那个坐拥万贯家财且有县长撑腰的爹,不知多少人要拍他板子呢杨非望着李金福和他身后的六个身高马大的少年,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战场,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如丧家犬般仓惶逃跑。王大道伸手戳了戳杨非,声道:“非,你看,他们,他们来真的,我们现在,现在跑的话,还,还来得及”杨非摇摇头,往前又踏了一步。王大道吓了一一跳,忙拽着杨非的袖子道:“咱们又打不过他们,你看他们这么多人,一对一都打不过”杨非咬着牙道:“我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跑”王大道愣了一下,扭头对李金福道:“李大爷,您倒底是为了什么,您非得跟我兄弟俩过不去”李金福冷笑一声:“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是我的狗”王大道怒道:“什么狗”李金福鄙夷道:“你是狗还不承认,如不是狗,为何偷吃我家酒楼饭菜”王大道红着脸道:“那,那不是偷吃,那,那别人吃剩的,我们不吃,你们不就倒掉了么”李金福道:“对呀,那些本来就是要倒掉喂狗的,你们凭什么吃,那是我的东西,不经我的允许,你们不是偷吃是什么”王大道指着他道:“你,你这明显是,是挑衅”李金福冷笑道:“没错,我是挑衅又如何,你们两个捡破烂的叫花子,平日见了大爷我还敢不跪下磕头,在鸭眠城这个地方,我李金福就是老大,你们识相的就拜在我门下,给我磕几个头,学几声狗叫,不定我还能赏你们几口吃的”杨非的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听到雪落的声音。他原先的紧张与不安荡然无存。李金福仰着头道:“怎么着,叫不”最后一声“叫”尚未落地,眼前一个身影已经飞快的奔袭而来杨非举着拳头正想挥舞过去,便被一个有力的胳膊狠狠抓住,再也动弹不得“他妈的,这个臭子竟敢偷袭,妈的个巴子,爷差点被你打到”李金福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破之后抬脚狠狠踹到了杨非的肚子上。他年龄比杨非长了几岁,平日又是山珍美味的海吃,身子自然比杨非高大,这一脚只把杨非踹的五脏俱裂、几欲呕吐,趴在地上浑身竟无半分力气王大道见状,想跑过去跟李富贵拼命又自不敢,只得扶起杨非,惆怅道:“非,怎么办,你没事,咱们打不过他的,你看,我看要不咱们就先从了他”杨非揉了揉肚子,怒道:“你什么,再胡你就走,就当咱们不认识”王大道使了个眼色,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表面服从,内心坚决的不服从”杨非不愿再听他言语,挣扎着爬起来朝李金福冲去只不过,还没起身,已再次被踹飞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拳脚朝身上袭来“狗,叫不叫,叫不叫他妈的,你现在就是学狗叫,也没机会了,嘿嘿,这里是爷我的地盘,你这个臭要饭的敢不听我的,这就是下场”夜幕中,一双精亮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微微叹了口气,只见他右手轻抬,正待挥出,嘴角却不经意笑了一下,暗道:这要下雨,万物尽承,泥沙尚且绊人,谁能救他念至此,便身影一动,消失在黑暗中。鸭眠城外的河边,杨非望着东去的河水一阵出神。王大道不停的按压着身上的伤痕,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当手指朝着那些伤疤用力压上,剧烈的阵痛可以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刚才那一战,他们俩自然不是那七个少年的对手,不光被打的体无完肤,还被赶出了鸭眠城。“非,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王大道望着空中即将掉落的夕阳心中甚是惶恐,平时在城里至少还能偷吃些酒楼的剩菜,这一出城,连个人烟都没有,眼下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杨非呆了半晌,缓缓道:“大丈夫处世,当,当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咱们今被赶了出来,没什么丢脸,以后,咱们一定要努力,要拼出一番人样,不要被李金福这样的人踩在脚下”王大道捂了捂肚子,瞅着杨非道:“出人头地,那太遥远了,我现在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这样,我偷偷溜进城去找点吃的,你就在前面那个山神庙里面等我”杨非知他好吃,也不劝阻,便道:“既然你饿了,要不我跟你一起走一遭”王大道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去了又如何,你发过誓的。再,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我还是自己去。”杨非怕他出事,道:“我还是去,万一你再被他们逮到了”王大道摆摆手:“我王大道自有自己的门道,你要是真想跟我去,以后可能每都跟我去”罢便转身而去。杨非见他如此,也只得由他们去了。慢慢的,王大道胖胖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点,消失在暮色中。空慢慢掉落在无尽的深渊,一切都在下沉,等待才是唯一的命运。杨非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麻布口袋中,四周僵硬且黑暗,他睁不睁眼都没有意义。他的父亲的一位秀才,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直很瘦,他每会就着豆点大的油灯看书看到深夜,希望博取功名让他们娘俩过上好生活,可这终究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畅望,父亲死的那年,他才六岁,两年后,母亲因病去世。杨非知道自己永远都会记得那一。那是一个雨如盆泼的夜晚,杨非摸着额头滚烫的母亲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慌。那个夜晚,他在西门药房先生的门外整整跪了一晚上,紧闭的大门仍是没有开。那个夜晚,雨落在地上,每一滴,似乎都能砸出一个坑。他永远记得母亲那张如金纸般的脸,她的手,因过度劳累及营养严重匮乏而干枯如纸削、毫无一丝血色。他握着她手,如身坠冰窟,感觉不到光“好好活,非儿,要好好活,一定”“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杨非双手枕头,身子斜靠在山神像的背后,背完这最后一句之后便昏昏睡去。这是他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首诗,他虽然年纪太,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可仍然每个晚上睡前都会背上一遍,为的是在这首诗里寻找父亲当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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