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所在的山谷,如今已是一座城。
帝国的动作很快,朱炳琨这边消息回去不久,那边的生产线、工匠就陆陆续续传送过来,迅速将据点打造成一座堡垒。
不过因为原材料的缺失,几条生产线都无法开工。工匠们便组织来,在大南山脉探矿,着手开采事宜。
在一个生产力落后、几乎没有工业基础的地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不过朱炳琨并不着急,帝国要开拓此,怎么也要两年多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让他部置。
时间流逝,越来越多越来越完善的消息汇总,使得朱炳琨对扬南道愈发了解。
又半月过去,整个扬南道拥有的力量、军事部署,已经全部被朱炳琨所掌握。
并且有数十位甲士混入了扬南道各方势力麾下。
扬南道总体分为官府和家两大集团,而两大集团又几乎是你有我,我有你。
除了扬南道道台和其一些亲信,扬南道的军政,实际上有一大半都是掌握在本地家手。军有家的人,官场有家的人,行商有家的人,农事畜牧有家的人,甚至山贼匪类,也大多与家关系紧密。
就算是扬南道的道台,也是家之人,只不过不是扬南道本地家,是空降来的,其他地方的家子。
这些家,有声誉良好,但背地里控制山贼匪类的伪君子,有嚣张跋扈,没有任何顾忌的恶霸,只有极少数那么两三家,无论行为还是声誉,都还不错。
这些家之间也有分歧矛盾。有的野心极重,想要趁着隋国大乱的机会更进一步,甚至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但有的则认为此举太过危险,没有千年的朝廷,而有千年的家,而不愿意事。
种种矛盾参杂在一,乱的一团麻,就算是朱炳琨,也理不清。
扬南道官方名义所属有军队两万人,其直接受道台控制的只有五千人。其他一万五千军队都在各大家军官手,道台调遣不动。
除此之外,每个大大小小的家,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多则数千,少则数百,只扬南一道,这些家的武装力量加来恐怕不低于五万,比官方编制的一倍还多。
家的武装力量不说,多在其本身的地盘盘踞。属于官方名义的两万军队,五千受道台控制的驻扎在扬南道的首府治所天南府。其他一万五千人,有五千就驻扎在江扬附近的军营里,五千驻扎在扬南道西边十万大山边缘,防备十万大山里的蛮族,最后五千驻扎在南边明州河畔,也就是张信乘船南下而去的明阳。
“打下扬南不难,但家的存在是一大阻碍。”朱炳琨道:“扬南道区区一道,就有三十余大小家,除声誉行为皆良好的三家,其他皆罪孽深重,没有存在的必要。”
顿了顿,道:“我意尽快发兵,拿下扬南。我兵少,虽强,亦不宜分兵。先拿江扬,占据扬南道东去要冲,随后招兵买马,南下并吞明阳。如此一来,扬南道通往外界的两条路便都可堵住。”
“大将军欲图将扬南道家、官方一网打尽?”一人不禁道。
朱炳琨颔首:“正是。”
他按着地图道:“此家为骨,有极大的话语权,若不将家出路堵住,必引来扬南之外的祸患。帝国需要一个稳定的前哨站,扬南道的隐患必须要全部祛除。扬南道没有家生存的土壤。”
“听我号令!”
“喏!”
“今夜子时,兵发江扬大营。”朱炳琨一拳捶在桌上:“击破隋国驻军,天亮前南下江扬!”
“得令!”
...
江扬大营位于江扬城东十五里的扬沙湾,偏将张召虎率兵五千驻之。扬沙湾面临扬江,背靠翠屏山,军营建立在翠屏山之阴,半山腰上,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入夜前,张召虎亲自巡视城寨。张召虎并非家之人,作为寻常普通百姓出身,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很不容易。
张召虎三十出头,正值壮年。身材魁梧,一脸沉肃,令人信服。十余年前,尚未及冠之时,张召虎便从军而去,北疆历三年,一刀一枪打下大小战功,却勉强作了个百人将。
后来参加了第二次、第三次跨海之战。在普遍折损严重、屡屡失败的隋国大军之屡战屡胜,不说独树一帜,却也分外难得。这样的功绩,如今却只做了个偏将,领五千人而已。
家当道,军亦倾轧严重。没有身份背景,没有家来历,便是功勋再重,也很难得到重用。
张召虎心灰意冷,推却了北疆履任的任命,回到生养之地扬南道,做了个偏将。并娶了慕家女,归附了本地家慕家。
扬沙湾这里五千驻军,实际上便受慕家控制。
张召虎归附慕家,并非因为慕家是本地势力最大的家,而是因为慕家是本地家之,声誉最好的家。亦是朱炳琨所知的三个言行一致的家之一。
张召虎有自己的傲气,他武功高强,军略出众。若不能令他信服,他是决然不会归附的。
自归附慕家之后,他将这五千人打造成精兵,可以说整个扬南道,最精锐的兵马非此五千人不可。
张召虎成为扬南道偏将已逾三载,三载以来从未有过懈怠。即便扬南道地处西南边缘,暂时没有受到大势的影响,他也从未放松过。这是个标准的军人,强悍的将领。
一番巡视完毕,张召虎回到偏将宿处,处理一些书。
军非无书,他作为这支军队的首脑,一切一把抓,便是后勤,也是他亲自过问。
“军粮食已不足半月,记下来,明日一早发信道台,索要粮饷。”
书记官连忙记下。
“报废、损坏的军械已积累良多。明日送回天南修治。”
...一桩桩一件件,张召虎处理的井井有条。
待处理毕,张召虎手一叠书,把它们放好,这才与书记官说话。
“眼下局势动荡,南面隔河的明州已经乱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波及到扬南。”张召虎叹了口气:“想当初我从军时,天下正是太平,百姓生活安乐,谁能料到区区十年,便这般模样。”
书记官是个年轻的书生,闻言笑道:“二一意孤行,与天下离心离德,如今局面,那昏君要担泰半责任。”
张召虎默然,片刻后道:“家主早前说要扩军,不知当不当的准?”
书记官道:“暂时恐怕不能。道台那边联合其他家压制的厉害。”
张召虎叹气:“如此局面,还互相掣肘,等大事来临,如之奈何啊。”
书记官亦叹息连连:“家之间同气连枝,即便互有矛盾,也须得温言细语,方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