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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撒谎
    “大哥。”

    张沔拉着张沧的手,隔着兄长,侧身探头看了看张沧后头的几个甲士,“一路保重啊。”

    “放心,京城的业务,你要盯着。”

    “哎。”

    兄弟二人一起出来,连遇上悍匪都没分开,这光景分开,着实让张二郎有点不爽,而且心里还特别没底。

    固然张沔自小聪慧,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令人惊讶的灵秀,可到底也野蛮生长的张沧有极大区别。

    张沧遇上困难,便是一窍不通,也会迎难而上,半点胆怯都不会有。张沔正因为太过聪慧,反而瞻前顾后,少了这股得天独厚的“莽气”。

    也正因如此,张二郎坚信,他们兄弟二人联手,才是最完美的。

    “老二。”

    背对着那些个羽林卫,张沧从怀里摸出来一枚印鉴,“若遇大事不决,可去扬州会馆寻李家老叔,或是前往常州会馆,寻江阴口音的书办便是。”

    “大哥收着,这印鉴我也有。”

    “好。”

    张沧把印鉴又收了起来,感慨一声:“咱们大人嘴上不说,其实还是当着心的。”

    “嘿……”

    话不说透,当老子的什么德行,他们还是心中有数的。

    跟“女儿国”管事们也嘱咐了一番,张沧这才跟着羽林卫的人走了,前往京洛板轨,然后抵达西京长安。

    “啊吔!咱们‘女儿国’,这是一飞冲天啊!”

    卓一航兴奋的直搓手,卓氏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静。当他们小少爷说西京长安的太上皇帝请“长久汤”搓澡小班头去搓背的时候,他们心情是麻木的,表情也是麻木的,神情还是麻木的……

    日尼玛先人嗦,啷个有勒种事情噻?

    反正卓氏前来干活的老乡们很蛋疼,不是他们太奇怪,而是世界变化实在快!

    “俺滴娘,恁是甚么馆子?皇上都要弄一铺?”

    “甚么皇上,那比皇上大!太上皇!”

    “难怪那些个公爷王爷的都来凑热闹,看来这馆子是有真本事的。我还以为跟别家皮肉馆子一样呢。”

    “这‘女儿国’听着确实不像正经地界……”

    “哪里不正经了?!龌龊!”

    “我就是那么一说……”

    “就你屁股上长嘴?”

    “……”

    这一波太上皇的骚操作,不知道闪了多少人的腰。反正作为太上皇的女婿,隔三差五过来按个摩的邹国公是虎躯一震。

    他寻思着不至于啊,这按摩……最早也是老丈人最早先享受啊。连浴室里面贴裸体女郎的瓷砖,也是老丈人最先搞啊。

    这……怎么会呢?

    回到琅琊公主府,大肚子的李蔻见张叔叔回来很晚,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张叔叔:“张弘慎,怎么最近总是恁般晚了才回转?”

    “哎呀娘子,老夫这不是去调查是不是操之的儿子嘛,有消息了。”

    张公谨一脸正色,心中暗道幸亏有了个机会,这下扯谎也不怕,于是轻轻地拍了拍李蔻的肩膀,“那‘女儿国’的东主……”

    回忆了一下,张叔叔突然想不起来“女儿国”的老板长什么模样。反正是没见过,他也没打算见来着。

    语气一顿,却见老婆横眉冷对,他连忙道:“那个东主,十之七八,就是操之的儿子!你看,这不是被老大人请过去了吗?”

    “父亲也知道这是操之的儿子?”

    “嗳,老夫还没有跟老大人说。”

    张叔叔心中悲凉:唉,如何是好,这谎扯得,略作查验,就是一戳就破,到时候这女子又要发疯,少不得要挠老夫一脸,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张德这条疯狗,自己儿子居然扔来京城开妓院?”

    “可不是妓院啊!”

    张叔叔一听跳了起来,这女子果然不愧是会兵法的,一句话埋两个坑啊。不但喷了张德,还要试探一下张德他叔。

    “女儿国”要是妓院,那他张公谨隔三差五过去消费,算什么?

    “噢,便不是妓院,也是乌烟瘴气之所。”

    “嗳,娘子此言差矣。‘女儿国’当真是京城独一份的干净地儿,你当李恽原本让个宅子出来,是白让的?再说了,还有李元庆,他念叨《悯农》的时候,还提了一嘴‘豫南物流’,这‘女儿国’的东主,就是‘豫南物流’的大把舵,听说还是两州游侠的大龙头,算是江湖上的狠角色,不输当年程咬金。”

    “姓程的腌臜货,他算个屁!”

    “他有好儿子啊。”

    “程三郎都跟他分了家,便是厚着脸皮认亲,程三郎还未必搭理他呢。”

    反出家门的程三郎才是贞观朝的“冠军侯”,才是李皇帝的“冠军侯”,又跟亲爹程知节这个大将军和好的程三郎……那肯定妥妥地不算“冠军侯”。

    “不说他们,那‘女儿国’的东主,当真是张德儿子?”

    “他不承认,如之奈何。”

    张叔叔这时候撒谎来了精神,一如既往地鬼扯道,“老夫初次见他的时候,便是惊觉,这小郎……便如操之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就是……”

    在那里胡编乱造的张公谨脑补了一个形象出来,他也没见过张沧,这时候鬼扯全靠想象力,“就是黑了点,不过身量壮硕,像他大人。”

    “听芷娘说,他幼年时是受何坦之传教,一身本领,皆得何坦之真传。擅使一杆飞梭,射术尚可,但谈不上一流。”

    “娘子所言不差,这小子膂力过人,双臂粗壮,若是得了调教,一杆马槊在手,那就是上等的先锋。”

    不断脑补的张叔叔已经有了大概的形象出来,一个朗目剑眉的少年英雄,手中一杆丈八蛇矛,胯下一匹乌骓马……嗯,虎须就算了,不要。豹头环眼……不要。嗓门犹如洪钟大吕……不要。

    差不多就行了。

    “若去父亲那里,倒也还好。横竖不要在京中,总是要安全一些。”

    言罢,李蔻便道,“我现在大着肚子,不便行走,你即是人家叔公,怎地也不跟着走一遭?”

    “羽林卫在那里,老夫去了作甚?平白让皇帝盯着。”

    “说的也是。”

    李蔻点点头,转念一想,“那过个几日,你自己前去长安看看就好。就说早年定远郡公府破败了,你有些怀念,想去修缮一番。这便是个说辞。”

    “这……不太好吧?老夫从来清白示人,这胡乱骗人,总是不好的。”

    忽地,张叔叔见老婆脸色微变,他顿时虎躯一震,正色道,“不过毕竟是操之的儿子,老夫既然是叔公,合该盯着,也好给操之一个交代。”

    终于让老婆满意,等李蔻回房休息之后,张叔叔才抹了一把汗:“如何是好?这撒了一个谎,不知道要扯多少个谎。那开馆子的怎么可能是操之的儿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