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不理它,这猫还耍赖起来了,往他脚跟前一躺,用爪子勾他的拖鞋。
傅寒川无奈哂笑一声,弯腰将猫咪捉起来抱在臂弯,揉了两下油光水滑的皮毛,呢喃似的低声道:“瞧你个懒样。”
他走到座椅前坐下,惯例打开电脑。邮箱没有新进入的邮件,傅寒川低眉想了下,摸出手机给乔深打电话。
另一端,乔深正坐在ktv,面前的女人拿着麦克风在那鬼吼鬼叫,吵得他头都大了。
贴着腿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找到了救星似的道:“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电话就跑,只是才走了两步,脖子间的领带就被女人揪住了。
“这个时间还有人找你,谁啊?”
闵悦真喝了点小酒,嘴里有着淡淡的酒香,身上有淡淡的香水香气。她眼睛半眯,狭长的一条线中间乌黑眼眸露出撩人魅惑,加上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是风情万种,让人血液都快速流动了起来。
乔深的呼吸就只剩急促了,只觉得胸膛心跳快得极度不正常,血压都高升了上去。
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握着手机的手举在半空,偏偏女人柔软的身体还往他身上贴,让他浑身过电似的,肾上腺素直升。
手机还在嗡嗡震动,乔深小心的瞧着闵悦真,另一只手抓回领带:“放、放开……”
事情还要从他下班时说起。
难得的不用加班,乔深想去科技馆看展览,刚走出大楼,他的领带就被一个女人揪住,直接被拖走。
那个他避之不及,被他视为人间妖精的不正经律师。
然后,他就被迫陪着这个女律师吃饭逛商场,然后到ktv听她唱歌。
此时,闵悦真手指一卷,将领带缠在了她的手指上,像是蜘蛛精捕获着猎物似的,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缩短,乔深脸都烧热了。
闵悦琛侧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红唇轻吐气息:“大boss?”
趁着他不注意,她将手机夺了过来,唇角轻轻一扯,松了卷着他领带的手指,将点歌机按了暂停键,同时手指在接听键上按下。
“哎……”
乔深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就见女人扬着唇角冲他似笑非笑,懒洋洋的声音道:“傅先生?”
这一头,傅寒川等了好一会儿,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又娇又魅。
他疑惑是不是打错了电话,再看了眼通讯人,确定是乔深无疑。
他微皱了下眉毛,沉声道:“我找乔深。”
“傅先生,现在是您的员工休息时间,您有必要这么压榨他吗?”
“乔深已经二十八,按照您那个年纪,儿子都生了吧?可他现在还是个纯情小处n男呢。”
傅寒川:“……”
那端的乔深脑门冷汗热汗一起下,这女人是疯了不成。他人高马大,要拿回手机简单,但是这不正经律师以前可能打过篮球,用防守攻势对付他,他又碍于男女有别,不能对她动手动脚。
就听闵悦真接着道:“他都这一把年纪了,难得开始约会恋爱,您忍心吗?”
傅寒川:“……”
乔深急得跳脚,狠狠心将手机抢了回来,再被她这么胡说八道下去,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傅总,是我……”乔深低低的说了一声,搓了搓指尖,刚才好像摸到了什么绵软物体……
他的视线在女人胸口扫过,脸上火辣辣的,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女人冲着他笑,那笑让他头皮发麻。
他闭了闭眼睛,按捺下混乱的心跳转过身体,背对着闵悦真。
那女人简直有毒。
乔深小心翼翼的开口:“傅总,有什么事吗?”
所谓近朱者赤,作为傅寒川的第一助理,乔深常年跟在他身边,给人的感觉也一直是高冷严肃的形象,此时,他感觉自己的高冷严肃碎了一地。
傅寒川刚被女人讽刺了一通,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大白猫,慵懒的声调中透着一丝异样的味道:“妨碍你恋爱了?”
乔深察觉到有那么一丝危险,额头一滴冷汗,他道:“没有的事,是朋友在闹着玩儿。”
傅寒川冷哼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这几天的调查毫无进展?”
乔深立即会意过来,大老板是为了傅太太的事情而来。
他偏头扫了一眼闵悦真,这女人是傅太太的律师,当然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起,下意识的捂着手机低声道:“傅总,您稍等一会儿,我出去再跟您说。”
乔深再看一眼闵悦真,就见她站在点歌机前,在那乱按着,包厅的音响又闹了起来。
乔深打开门走到走廊处,门一关上,只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他拿起手机,挺直了腰背,又是往常那一派精干专业的职场模样。
“傅总,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说,那位医生还在某个山区,要联系上有些困难。”
山区里交通不便,每个村子距离甚远,刚听说他在这个村,等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去了下一个地方。
傅寒川的手指绕着猫耳转悠,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他对苏湘的了解一直滞后。
这时又听乔深说起道:“不过,听说傅太太好像在找她的哥哥。”
傅寒川眉毛微微一蹙:“苏润?”
三年前,苏湘的那一刀,就等于是跟苏润父亲决裂,怎么找起他来了?
电话中,乔深还在尽职尽责的回报:“我打听到苏润夫妻目前人还在日本,这条线是不是也要跟进?”
傅寒川捏着手机,微微的眯着眼瞧着前面的一堵墙。
苏湘今晚耍手段把苏丽怡带走,是不是为了苏润?
他冷声道:“跟。”
“好的,我知道了。”
双方都挂断电话,乔深将手机收回口袋一转身,就见闵悦真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他心里咯噔了下,微微的睁大眼睛:“你……”
闵悦真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她偏头往里面看了眼,大开的门,建立起了一条通道。里面是一个吵闹世界,外面是一个清净世界,而随着那扇门的打开,将这两个世界连通,里面的音乐传到了外面。
“……一个真伤过的灵魂,两片唇难言出的闷,三江春水漾过心门,缘来是你攻陷沉伦。我与你合合分分吻吻那伤痕,爱与诚翻翻滚滚守着那份真……”
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是幽幽光线。
两人面对面的对视了会儿,乔深此时望着面前的女人,指尖残留的那种绵软感又冒了出来。
他捏了下手指,硬着头皮说道:“闵小姐,刚才的事是我不小心,抱歉。”
闵悦真一双妩媚双眸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也不开口说话,乔深讪讪道:“时间不早了,那就回去了……”
他转身,脚步踩着厚实的地毯上,才往前跨了一步,肩膀被人扣住掰过来,紧接着被人一推一顶,人就被按在了墙上。
乔深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闵悦真敢这么对一个一米八三的大个子男人,全凭她以前练过自由搏击。做律师的得罪人不少,练搏击强身以外还能防身,至于此时嘛……
闵悦着前臂顶着男人的胸口,身体贴上去,视线往自己的胸口扫了一眼道:“怎么,摸了我的胸就想跑?”
乔深闭了闭眼很是无奈:“闵小姐,我说了……”
另一个声音简短有力,同时响起:“小帅哥,做我的男朋友。”
乔深话没说完,耳边像是响了个响雷,惊得睁大了眼睛:“什么!”
“……我与你合合分分吻吻那伤痕,让我们别再为它怨恨,流言蜚语冲耳不闻,天长地久不去留神,简简单单守护着真……”
包厅内的歌声还在继续缠绵人的耳朵,乔深的心跳就快爆了:“闵小姐,别开玩笑了……”
他一个大男人还真的能被一个女人控制住么?
乔深只当闵悦真酒喝多了,伸手将她的手摘开,但下一秒,闵悦真的手在半空变换了轨道,抱了住他的脖子压下来,同时脚下踮起来,红艳艳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乔深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浑身僵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闵悦真亲了一下就松开了他,红唇在他嘴边呵了一口气:“笨死了,接吻要闭眼睛不知道吗?”
乔深满脸红透,耳朵都热了起来,那一张嘴边像是被打了蜡印封住,一个字都说出来。
这一定是梦,不然他怎么能够被一个不正经律师给办了呢?
闵悦真瞧着乔深的反应,笑眯眯的捏了下他的耳朵:“真可爱。”
她转身走回包厅,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记住啦,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走入门内时,她的脚步一顿,转身对着乔深妖媚一笑:“现在你可以回去啦……”
门关上,又一次的将两个世界分开。
乔深站在走廊,怔怔的看着那扇门,整个人都是木的。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就着走廊那一点点的灯光,看到指尖上沾着的一点唇膏,嘴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脂粉气息。
门内,闵悦真的后背抵着门板,心里也是狂跳着。
其实这辈子,她还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
她偏头往后看了一眼,确定乔深不会再进来,才走到了沙发坐下。
拿起茶几上剩下的半杯啤酒都灌了下去,一些酒液从她唇角滴落,她不甚在意的随手一抹,露出一抹苦笑。
手机还摆在茶几上,她拿了起来,打开微信聊天,与苏湘的对话还留在记录中。
她捏了捏手指,然后将两人的通话记录删除。
像是了却了一件大事似的,手机被随手抛在沙发内,她的身体往后一躺,手臂盖在了眼睛上,像是将她所有的心绪遮掩。
点歌机的音乐已经换了,是阿桑低哑伤情的歌喉在唱。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脑子里浮现那天在酒吧的情景,是祁令扬醉睡在吧台的模样,是她心跳加速的轻轻一触碰。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爱情,一直都是她深深,再深深的埋藏着的喜欢。他的目光,也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她是天黑的时候陪着他的一个人,她把自己想象成一颗遥远的星,努力的放着光明,希望他有天可以看到她。
但她这种性子,这种暗恋实在不适合她。
她想了几天,也忐忑了几天,纠结了几天,决定彻底放下。
她不只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律师,也是有着感情道德的朋友,有些线不能过,那便该及时止损。
乔深……
她抿唇轻轻的笑,拿着啤酒罐倒空最后一滴酒……
……
苏湘从小旅馆出来以后,将手机放在车上冲了下电,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一通,祁令扬急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打你电话不接,张妈说你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夜间下起了小雨,苏湘更小心的开车,说道:“手机没电了,我在回来的路上,回来再说。”
祁令扬听到苏湘沉静平稳的声音,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嗯。”
二十分钟后,苏湘的车抵达湘园。祁令扬站在门口,看到她从车内出来,替她打起了伞。
两人先一起进到屋子,里面少年团的人都在,就连小邓也一起过来了。
苏湘愣了下:“你们不是聚会,怎么还没回去?”
小邓看了一眼祁令扬,半取笑半认真的道:“祁先生说打不通你的电话,大家都打了一遍你的电话,一个都没打通。这饭还怎么吃得下去啊。”
小邓心有余悸,夸张的拍着胸口。
联系不到的时候,真的是能把人急死,尤其这又是大晚上的。大家刚才都把新闻台打开,听着有没有车祸什么的事发生了。
苏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是手机没电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了,你安排孩子们回去休息,放松休整……”
她絮絮叨叨的又叮嘱了一遍将人都送走,这才再次回到客厅,疲惫的撑着膝盖坐下。
苏湘扫了一眼祁令扬:“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能有什么事。”
祁令扬皱着眉严肃的看她道:“大惊小怪?你知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少你觉得根本不可能发生,却偏偏发生了的事!”
苏湘喝水的手腕一顿,从杯沿上方看了他一眼,眸色沉了沉。
当年祁令聪夫妻就是遇上了恐袭才去世的,那件事对祁令扬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也让所有人都留下了阴影。
国内环境虽然比国外好太多,但现在也有很多仇视社会的人存在。前些天就有个人在幼儿园门口闹事,造成两死两伤的悲剧。
苏湘抿了抿嘴唇:“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祁令扬看了看她,不再纠缠着这事儿不放,换了话题问道:“你电话里说有事要说,什么事?”
苏湘皱了下眉毛,放下水杯道:“苏丽怡回来了。”
闻言,祁令扬一怔,脸上露出些茫然:“苏丽怡?”
苏湘自己都快忘了那号人物,在祁令扬面前也就没提起过。她道:“是苏润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儿。”
祁令扬有些印象起来,苏润好像是有个孩子。
他点了下头,意会到苏湘的意思:“这么说,找到苏丽怡就能顺着她找到苏润?”
苏湘摇了摇头道:“不用找。她报名参加了踢馆赛,今天在赛场上见到她了。”
祁令扬又是微微一愣,难怪小邓说,今天看到苏湘的样子有些奇怪,原来是见到了那位侄女儿。
苏湘又沉沉的吐了口气道:“苏丽怡说,苏润为了债务公司的人不找到她,跟她断了联系。她身上没有了钱,这才回了国内。”
祁令扬想了下,拧眉看向苏湘道:“这么说,这条线又断了?”
苏湘摇了下头,若有所思的道:“未必。苏丽怡那丫头鬼头鬼脑的很,而且她是苏润唯一的女儿,不可能完全不管她的。”
“再耐心等上些日子。”
祁令扬看着苏湘,她的视线落在茶几水杯上,守株待兔似的。
祁令扬的唇角微微的翘了起来,苏湘的忍耐力一直都很好。
他轻笑了下,站起来走到沙发后面,唤了一声道:“苏湘……”
“嗯?”苏湘回过神来看他,“怎么了?”
祁令扬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揉捏按摩:“我们不吵架了,好吗?”
苏湘想起两人吵架的那一晚,抿了抿嘴唇,身体跟着祁令扬的揉捏前后轻轻摇晃。
“我知道你跟他不想再有任何牵扯,那天是我嫉妒失去了理智,抱歉。”
“可以原谅我吗?”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等待着她的回答。
一阵沉默,苏湘轻吸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不想理你,那天晚上就不会去酒吧找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重。”
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现在依然隐隐难受着。
祁令扬唇角翘了起来,手指放在她肩膀又捏了起来:“那好,以后我不喝酒了……”
……
一晚上过去,傅氏大楼。
乔深去上班的时候,就有人瞧着他捂嘴偷笑。一个相熟的同事暗搓搓的问他:“乔深,你小子可以啊,找了个那么猛的女朋友,吃得消吗?”
乔深自持高冷,面不改色的进了电梯,对着光亮的钢板看到自己红了的脸。
想他乔深多年来一直是绯闻绝缘体,相亲了那么多次都被他成功逃脱,身上的标签就只有总裁助理,沉稳,专业能干、低调等等,昨天那不正经律师把他的标签全撕了。
可是一想到那枚让人心跳加速的吻,他脸上的色号又深了一些。
这一天,乔深都没敢往总裁办去,能安排别人去做的,就让别人干了,生怕傅寒川找他算账。到了临下班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是他不得不亲自去转达的。
乔深在总裁办门口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再推门进入。
“傅总。”
傅寒川正在看报表,乔深进来的时候正是最后一部分数据,看完,他在文件上签字,合上笔帽。
他抬眸看向乔深,要笑不笑的道:“终于敢进我这个门了?”
乔深微微垂头:“傅总……”
傅寒川笑一声:“破c处了?”
乔深一口气呛着了,拳头抵着唇咳了一声解释:“傅总,昨天闵律师喝醉了。”
“哦?我一早上就听说,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个女人拽着你的领带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姐又拉着你去相亲,原来是闵律师……”
乔深又咳了一声,自己把人给供出来了……
他挺了挺背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傅总,打听出来了。苏润夫妻目前躲在日本,本来住在名古屋,但是现在因为被追债的原因,已经不知所踪。”
“还有,他们的女儿回来了。好像叫苏……”乔深皱眉想了想,“哦对,苏丽怡。”
傅寒川眼底划过一道冷光:“这我知道,我已经见过她了。”
“您见过了?”乔深一怔,没再说什么。
傅寒川看向他道:“没问出来,苏湘找苏润做什么吗?”
乔深摇了摇头道:“那人没查到。”
傅寒川微眯眼,若有所思的慢慢摩挲着手指,乔深仍然站着,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这时候,傅寒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傅寒川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对乔深道:“目前没什么事了,你下班约会去吧。”
乔深喉咙一梗,哀怨的道:“傅总,怎么你也取笑我。”
傅寒川摆了摆手指:“你姐一直怨我占用了你的时间,压榨你的劳力,让你不能为老乔家开枝散叶,这罪名我可不想再担着了。”
乔深垂头丧气的出门,傅寒川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嗤笑一声。
都道他这个老板毫无人性,乔深多贼啊,那么多次相亲一次没成,不是人家看不上他,而是他完全不想被女人拴着,就让他这个老板背了锅。
竟然能有女人强迫他恋爱,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电话铃声还在继续,傅寒川等门关上了,慢吞吞的将电话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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