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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零 无处不在的坑
    京城迎接圣驾的规制还不错,礼部可不会触这个眉头,自然按着规矩,进城时奏什么乐,进中轴大街又奏什么乐……

    反正闹腾了一路,郭鹏都没出御辇,原则上,他是该出去的,因为每年他能给百姓看的机会不多,按着辛鲲的想法,郭鹏就该更加亲民一点,让老百姓看到这么个英俊、腼腆的小哥哥,一定可以把百姓的观感给扭转过来。

    但是等仁亲王妃上了车之后,她就提都没提这茬了,这是仁亲王妃的行动打破了郭鹏对父母所有的幻想。现在她若是还劝他出去跟老百姓打招呼,郭鹏一定会觉得自己心里,皇权也重于他了。

    辛鲲此时也觉得自己有当奸妃的潜质了,不教郭鹏做对的事,而是更加关注郭鹏对自己的看法。

    车慢慢的行在中轴大街上,他们能听到百姓的呼声,当然,还有欢快的海晏河清曲。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皇上,让他们别奏乐了,太闹腾了。”辛鲲虽说不能让郭鹏出去,但是现在他们的车后拖着长长的一串棺椁,还有两辆囚车,这样的队伍,吹奏凯旋的海晏河清曲,的确会让人诟病。

    郭鹏抬头,似乎这才听到这些曲子,但还是摇摇头。

    “现在不能说,等着到宫门口。”郭鹏此时还是有一点帝王风范的,刚刚进城的时候没说换曲子,现在行到一半,突然让人别奏乐了,反而更容易引人歧义。

    辛鲲点头,她轻轻对郭鹏笑了一下:“好像进京就更冷了。”

    “都没安好心。”郭鹏冷笑了一下。

    “你们会怎么做?”仁王妃自是知道辛鲲为什么会说冷了,现在她才注意到乐曲不对,皇上出征凯旋而归,这么奏乐也不为错,但是仗现在没打完,只要奏皇帝丹陛大乐即可。这是大型朝会要演奏的乐曲;或者用中和韶乐也成。现在外头奏的是海晏河清曲!

    可是细想想,别的不说,就算平叛成功,用这个曲子也不为错,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死的那个是仁亲王,你们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奏这个,再一次提示所有人,皇上杀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仁亲王死了,于是大盛海晏河清了?

    王妃又想起了他们刚刚说的话,把她心里的那些愤怒全部打碎,她深知,儿子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而这种困境就是他们夫妇带给他的。

    但是她高傲了一辈子,仁亲王在政事上不会听她的,但是这二十多年,他对她也是如珠如宝,她的性子其实也是没长大的,现在让她怎么会向辛鲲低头。

    “王妃,请相信皇上。”辛鲲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妃会问自己这个,但是想了一下,这个还真的不是能当着王妃说的。再说了,她也不乐意让包括王妃在内的人觉得郭鹏没脑子。

    郭鹏不想说话,安排接驾的是礼部,而接驾的仪程是要经过中枢的,明明自己已经把中枢换了一圈了,这些人,竟然还是不忘记给自己下点套,以为没了郭深,自己就得巴结他们了,不然,自己没法掌握朝政吗?

    御辇停了,门外传来太监的禀报:“皇上,满朝文武亲迎您回宫了!”

    辛鲲知道,这是到了神武门,文武百官已经就位了。百姓可以不搭理,但是这些百官们,总得让他们看一眼。

    郭鹏站起,钻出了御辇。此时他还是一身黑色盔甲,一袭黑色的披风,连头上的璎子都是纯黑的,这一身是辛鲲给他挑的,当时他并不乐意,他心里再悲伤,可是他也不乐意当着这些朝臣们的面,显得自己哀悼父亲。

    辛鲲当时只是笑,说他不是穿给别人看的,这是他自己的事,让自己心安。郭鹏想想也是,不管如何,郭深死了,身为人子,不为了别人,为了自己也得这么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郭鹏站在御辇外面扶着拦杆,看着下面的跪迎的百官。好一会儿:“北境战事未平,这些喜庆的乐曲,就不要再奏了。”

    乐团那边看到停止的旗语,立即停了下来,一齐趴在了地上,但离得太远,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下面的跪在近处的中枢们,一下子觉得凉风袭到了自己的后脑。

    宫门前的广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郭鹏抬头看看高高的宫城,从小他就在这儿玩闹过,然后这么多年之后,他成了这里的主人,可是上回进来,他失去了辛鲲;而这次,他找回了辛鲲,但失去了父亲。

    “行了,都回去吧!”郭鹏不想说话,挥了一下手,准备的发言,这会儿,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冷的看看下面近处的几个人,若是正常的,他会招这几位进宫,以示恩宠,但是,现在,他懒得做这个戏了。

    辛鲲等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给了他一杯温水,然后掰开他一直握紧的拳头,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心,现在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

    “过会你要回辛家巷?”郭鹏则看着辛鲲,若不是仁亲王妃闹这么一出的话,辛鲲原本该在城外换车的。现在,她也就只能等着过会儿,在宫内换车出去了。

    “爷爷他们过几天才能回来,我等他们回来,再出去。”辛鲲笑盈盈的说道,她不能在府河停留,于是只能派小何他们过去,请老爷子他们回京。

    “只怕你看不到辛瑶了,她只怕都在做月子了。”郭鹏也知道,辛鲲只是想陪陪自己罢了,她不乐意在她进宫这件事上,有半点的瑕疵,但是自己现在太孤独了,他真的不愿辛鲲离开自己。

    “没事,总能见到的。”辛鲲不在意的说道,然后轻叹了一声,“您得守九个月制,就算他已经不是您的父亲。”

    九个月是按着仁亲王二叔的身份。其实,按着皇室的规矩,怎么可能让皇帝为二叔守制。但这里头,又有个生父的原由在里头,就算仁亲王反叛,这个也得做给天下人看。当然,她这也是提示,万一有人说不用守,就可以让郭鹏来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