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合作愉快
7月23日，夜。
刚吃过晚饭，韩斐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楼下溜达一圈消消食，只是静静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每天七点开始、日日不停歇的、著名的连续剧，手里的遥控器连续换了二十多个台，内容居然能全部对上，跟在B站看鬼畜似的。
这几天忙下来，前期投资的事现在已基本敲定，另外通过其他的渠道，帆姐和他联系了挺多的工作人员，就跟组装电脑似的，这边找一个美术，那边找一个道具，目前剧组已经有一个雏形了。
尽管韩斐一直号称“充电五分钟，通话俩小时”，不过接连的人情交际也耗费掉他不少心力。
江姑娘收拾完碗筷后走了过来，看见韩斐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关切地问道：“累了啊？”
“嗯，有点。”韩斐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给你按按。”
江姑娘坐到韩斐旁边，她戳了戳韩斐的脑门，韩斐心领神会，身子向另一边挪动，头枕在江姑娘的大腿上，接着江姑娘便用她那充满爱意又十分生涩的江氏按摩法给韩斐来了个头部马杀鸡。
室内的气氛很静谧，只有电视里传出字正腔圆的播音体，前三分之一领导们很忙，中间三分之一老百姓很幸福，最后三分之一歪果仁水深火热，韩斐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片刻轻松与幸福。
“对了，昨天华表奖出提名名单了，你留意了没？”江姑娘按了一会儿后打破了宁静。
韩斐双目闭合，只是努了努嘴，道：“没，这几天压根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怎么了，我又提名了？”
“哼，臭美。”江姑娘玉手下滑，搓了搓韩斐的脸颊肉，笑道：“不过你还是挺有臭美资本的，没错，的确有你的提名。”
“不会吧？”韩斐忽然睁开眼，眼珠子上翻，只能望见一张倒过来的脸。
“我还年轻，组织上对我也太厚爱了吧，这就给我发了个影帝提名？感谢党和人民的栽培。”
“呸，想什么呢，还没到睡觉时间就做上梦了是吧。”江姑娘鄙视地看了韩斐一眼，随后右手手掌覆盖上韩斐的眼睛，做了一个电视剧里让死人瞑目的动作。
手掌掠过，韩斐很倔强地没闭眼，反问道：“不是，我就演了个男一号，不给我影帝提名那给什么啊？”
江姑娘瞧见韩斐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忽然傻呵呵地笑了起来，道：“你才多大年纪啊，就想着拿影帝了，你还让不让圈子里那些男演员活了？”
平心而论，真的皮确实比人造革要强，韩斐往江姑娘大腿根蹭了蹭，触感很是Q弹，他一本正经道：“夏宇拿威尼斯影帝，刘晔拿金马影帝，这俩当时好像年纪也不大吧。”
“那倒是，要不你那天也拍部同性恋电影试试？你都尝试过恋母情结了，同性恋这么好的题材不去体验一下？”
江姑娘双眉一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韩斐顿感脊背一凉，这特么是亲女朋友吗，怎么总想着折腾他呢，他摆摆手推辞道：“别，我怕我真的会被掰弯，那你不成了活守寡吗？”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还没嫁给你呢，守什么寡。”江姑娘狠狠地瞪了韩斐一眼，随后大腿猛地往后一抽，直接让躺着的韩斐一骨碌摔地下了。
韩斐赶紧岔开话题，道：“你熟悉角色熟悉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江姑娘侧了侧身子嘟囔道。
“还行是什么意思？”
“还行就是还行呀。”
韩斐爬了起来，正视江姑娘，道：“不对，说实话。”
江姑娘揉了揉手指，眉头微皱，软软的说道：“好吧，其实我还没准备好，我怕到时候我会搞砸。”
“为什么？”韩斐表示不解，平时一向风风火火自信满满的江江怎么忽然就怂了呢。
“我看了完整剧本，这其实是大女主戏吧，虽然你是男一号，但戏份比重要比我少三分之一。”
江姑娘靠了过来，右手抓住韩斐的手晃了晃，低头说道：“万一我要是达不到标准，那你的心血不就毁了吗？”
韩斐翻过手掌，与江姑娘十指交叉，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双眸对望，道：“这个本子想演得十分出彩是有难度的，但想演砸了可能性也不大。”
“可是我都三年没……”
“没有可是，你一直都这么优秀，吃透这个角色肯定没什么问题。”韩斐打断了她的话语，又鼓励道：“就算这一关很难跨越，我还在你身边呢，为了咱俩以后的美好生活你也得努力跨过去。”
说完这话，韩斐觉得江姑娘攥他的手又紧了一分，目光再度看过去，江姑娘的眼神比之前要多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嘻嘻，好吧，就听你这一回。”江姑娘乐呵呵地说道，身体往韩斐这边倒了过来，她一直都挺信任韩斐的眼光与想法的，刚才发这么一番牢骚其实也不是她完全不能摆平角色，只是女孩子嘛，总是愿意和女朋友撒撒娇抱怨一下，她们有时候挺不讲道理的，长篇大论的理性分析不要，一句轻描淡写的鼓励却心满意足。
……
“哇，后生仔有胆色啊，都准备自己投拍电影了，想当年华仔也不过如此吧。”
“省省吧大佬，你什么年纪，还管人叫华仔，你老豆这么叫还差不多。”
“那怎么了，全港岛都这么叫，九一年我上六年级，那时候我就叫他华仔，现在一一年，我还是叫他华仔，估计到了二一年、三一年还得这么叫，他就是一棵常青树。”
港岛，旺角某间冰室，角落处一张餐桌边，韩斐和曾国详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桌上摆了几份甜点和两盒维他柠檬茶，正所谓“维他柠檬茶，爽过吸大，麻”。
如果不是为了办事而来，韩斐倒是很愿意享受这种市井气息，这间冰室和电影里的大部分冰室别无二致，进门一张柜台，老板是典型的油腻中年人长相，墙壁上写着各种食物的价位，七八张桌子错落分布，右边是楼梯，一楼客满时可以上二楼就坐，不过似乎没有将头染得花花绿绿的古惑仔出来收陀地，也没有胸口夹着工作证的O记或者CIA的条子与线人接头。
本来两人还拌着嘴，等韩斐把《天才枪手》的剧本掏出来后，曾国详的眼光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叠打印纸，韩斐见他这副做派，心中便有了底，优哉游哉地吃起甜点来。
“有点意思耶，居然可以这样作弊。”曾国详将他那副黑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后说道。
韩斐心里默默吐槽，没有意思我特么做个屁文抄公啊，我心里没点逼数的？
“当然，垃圾剧本我也不敢拿来给你看啊。”韩斐谦虚地回道。
曾国详笑了笑将剧本放下，摊手说道：“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接手这个本子？”
韩斐有些无奈，道：“大佬，笃定不笃定我也只能找你了，其他的导演要么是不熟，要么是请不动，要么是不适合拍这种类型的片子，对我来说，三个条件都满足的，也只有你了。”
曾国详吸了一口柠檬茶，神情跟爽飞了似的，他笑道：“啧，那可不凑巧了，我最近没档期啊。”
韩斐正色道：“你可别诓我，我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指甲钳杀人魔》之后你可一直没开工。”
“可以啊年轻人，都知道先刺探敌情了。”
“没办法，江湖险恶啊，总得先弄点情报吧。”
“你这部戏准备几时开机？”
“快的话八月中，慢的话九月初，就看导演速度快不快了。”
曾国详晃了晃脑袋，继续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可真没骗你，今次我确实是没档期啊。”
韩斐嘴角一抽，喵了个咪的，要不要这么赶巧啊，特么的这会儿他再去哪儿找个靠谱的导演呢。
“哪部新戏请你执导啊？别又是cult片吧。”
“Cult片怎么了，只要导演技术到位，什么类型……”
“打住打住，快说哪部戏请的你吧。”
曾国详又喝了口柠檬茶，这回的表情没有上回那么欲仙、欲死了，他道：“其实不是请我当导演，是做演员。”
“男二号？”
“不是。”
“男三号？”
“不是。”
“我靠，不会是男一号吧，难不成是三.级.片？”
“哇，你个扑街仔，这么咒我。”
曾国详总算收敛心神，不和韩斐逗闷子了，一本正经道：“其实是彭导开新戏了，我要去里面串个角色，现在已经在拍某个单元了，大概九月份的时候要去你们那儿取景。”
“帝都？”韩斐有些诧异。
“嗯啊。”
“彭浩翔的？什么类型的电影啊？叫什么名字啊？”韩斐来了一套追问三连。
“《春娇与志明》，余闻乐和杨千桦主演，我演余闻乐的死党。”曾国详边嚼吸管边说道。
《春娇与志明》，这电影韩斐好像有点印象，不过这里面居然还有曾国详打酱油？这点他完全回忆不起来，这会儿他可算明白了，闹了半天曾国详跟他一直在闹呢，这个冚家铲，他特么都要火烧眉毛了居然还开玩笑。
“行了吧祥哥，我知道你看过本子后就已经有揭榜的打算了。”
“哇，你小子还学了读心术的？”
韩斐撇了撇嘴，我特么学条叉烧，有这功夫跟着星爷学学特异功能多好，还用得着顾忌别人的想法？
“好吧，我的确是有意向了，这个剧本创意相当不错。”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是吧。”
曾国详举起那盒维他柠檬茶，韩斐心领神会，也跟着举起了柠檬茶，两人装模作样地碰了下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