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排十分突兀,苏陈“卧床”,听着屏风外传令的说完,一脸莫名其妙:“皇后给我送药?”
光是听着就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苏陈不接。
“陈侧妃,皇后娘娘赏赐,你快接赏吧。”
皇后身边的见禄那可是一般不正眼看人的,他的眼睛是长在鼻子上的,此时更是嫌晦气,只站在屏风处,并不往里进。
“见禄公公,我家娘娘身子不好,现在这天气,连床都下不了,还请您不要介意,这药,奴婢端过去。”楚练陪着笑脸,伸手去接。
“啪!”
见禄一浮尘抽在楚练手上:“你算个什么东西!陈侧妃,你还是亲自接了为好。”
他的浮尘不是纯尾毛,里面夹杂了铅银丝,楚练手上顿时就见血了。
苏陈眉头一皱,急忙低头一阵咳嗽,见禄十分有耐心的等着,等她咳完了才说:“娘娘说了,陈侧妃身子不好,药要及时吃,您既然下不了地,那奴才亲自喂您就是,这份殊荣,陈侧妃你可得感念。”
说着,果然亲自端了药碗皱着鼻子进来,那架势就是要强灌。
“感念你一个太监?”苏陈忍不下去,“凭你也配!”说着就要去抓床侧雕花柱上的鞭。
“小姐!”楚练扑过来抱住她,微微摇头,口中说着:“小姐不可动气,太医说您千万不能生气的啊……”
苏陈了然,更是“奋力挣扎”,抬手在衣袖遮挡间,由楚练配合着:“小姐不可……小姐!快传太医!小姐七窍流血了!”
这内殿外殿好一阵忙乱急慌,见禄眼睁睁的看着苏陈瘫在床上那一脸血的凄惨模样,药自然是没法灌下了,他也不准备留把柄,直接就要打翻。
“见禄公公。”楚练忽然伸手接住了那药碗:“皇后娘娘的好意,侧妃领受了。”
“你……”
见禄哪里拦得住,他刚才能抽中,也是楚练没躲,现在楚练有心让他看着,自然动作迅捷。
苏陈昏迷,就被喂了那药,见禄眼看着那一勺一勺的被喂过去,哪知那是苏陈做戏,借了视觉误导的?
太子闻讯回宫,楚练哭着回话:“那药是皇后娘娘赏的,见禄公公灌的,说一定要小姐亲自喝了,还要感念见禄公公的灌药之举,然后……然后小姐就这样了……”
苏陈此时“昏迷”,那药碗里还有个碗底儿残余,她本身就脉搏不稳,此时太医们诊脉之后,又看那个碗里的残药,一致认为那是烈性寒凉药物,女子服食会导致不孕,此时她因昏迷,没有什么反应,但腹痛和小血崩都是有可能的。
赵腾润面冷心怒,拳手忍颤:“可有回还余地?”
太医院正回话:“万幸的是,娘娘体内,有其他残毒,所以药性较强的药物都会有相克之作用,这次能一并把余毒清净了,至于生育之事……微臣尽力而为。”
赵腾润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孤要你务必治好!治不好提头来见!”
太子怒火滔天,周围一切都遭了罪了,这太医院正被扔出去,其他人也急忙退下,楚练挡在榻前,拿着染血的衣裤,不言语,也不让他近前。
僵持之中,苏陈“醒了”。
她痛呼一声,楚练立刻转身:“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还好,没死,你不要哭。”苏陈觉得她入戏太深,提醒了一下。
赵腾润看到苏陈转醒,一颗心才稍稍放下,刚才的紧绷,此时松了才发觉,已经发麻了。但心里确有希望——只要醒了,就能救回来。
他转身去凤栖宫。
……
东宫这么大的动静,皇上自然知道,不过他不准备管。
皇后既然出手了,那就做到底,一事不烦二主不说,对付个陈氏还要他亲自动手,那他的后宫,就彻底成摆设了。
太子的脾性他也了解,有心思才干,也心性仁慈,除了痴情,别的都好。皇后毕竟也养了一场,至此,他并不担心。
赵腾润从东宫到凤栖宫的路上,心思百转:他一贯表现的太过软糯了,以至于他们觉得,他的女人都是能随便揉捏的?别的不说,只这苏儿,他捧着含着,摆在明面上,这些人却偏要如此,是试探是打压?
无论哪种,今天他都不忍了!
凤栖宫里,见禄正在向皇后告罪。
事情他没办成,就是错,尤其是他没做的事,却被硬说的做了,被反咬一口,弄成这样,到底还是要皇后出面应对的。
赵腾润进来,直接踹翻见禄,皇后惊得脸色都变了,差点儿从座椅上站起,强抓着扶手,色厉内荏:“太子,你放肆!”
这是她宫里,还当着她的面,他就这么打她的奴才,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赵腾润踩着见禄,皮笑肉不笑的说:“母后,这奴才办事不利,您还要他做什么?容儿臣给您挑两条好狗,好好为您分忧。”
格外咬重了“好好”二字,皇后直接站起:“太子有心了,但旧仆顺手,你把孝心留在这儿吧。”
她始终有这层身份,也不信太子敢翻天。
赵腾润强硬道:“母后,为个奴才,您要和我翻脸吗?这若传出去,无论是说婆母太恶,还是说男人无用,到底丢的都是皇家的脸,儿臣只要这奴才。”
皇后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家事论调,故不松口:“这是在本宫这里,不会传出的,就算传出去,也是你宠妾太过,我为太子妃正规矩。”
赵腾润抬脚:“既然娘娘不放人,那孤只能……”
——哐哐几脚对着见禄的脖颈处猛踹,他也不耽误说话:“……脏了娘娘的地方,孤给您换块地毯。”
见禄话都没来得及说半句,就趴那儿不会动了。
赵腾润蹭了蹭靴底儿,对皇后微微揖手,直接走人。
皇后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叫人进来。
赵腾润出凤栖宫宫门时,和周月清走了个迎面。
周月清福身行礼:“殿下,是苏儿姐姐让我来的。”
她说的直接,就是怕殿下不听她说完,但此时,她未语已知迟:殿下已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