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漫第一反应就是别是真的是有什么病吧?可随即又觉得,自己是心理作用。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事还是图个心安的好,所以脚下一转,便奔着药堂去了。
云漫本来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买点消毒的药粉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是已经到了慕安药堂的门口。
云漫之前逗人是纯属好玩,这一个多月没过来,她都快把人忘记了,正站着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门呢,却刚好碰见了正要出门来的徐慕安。
徐慕安看起来似乎有些出神,也没发现是她,只是习惯性的点了个头就要走,却不由的“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看着徐慕安的神情有些奇怪,云漫也顾不得之前的想法,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徐慕安这时候的神情已经调整过来了,对她笑了笑:“没事,只是许久未见云漫姑娘,略有一点惊讶。”
这句话一出口,云漫顿时便觉得有点尴尬,似乎是暗示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样,面上笑道:“徐大夫的那药单子是真的好,照着吃了一个月,我现在身体倍棒,胃是一点都不疼了。”
徐慕安被云漫逗的面色又柔和了两分,他的声线落在云漫耳朵里却是含了软和的笑意,叫人听着,就忍不住感叹一下有美如斯:“哪里有那么神奇,不过是能起一些温补的功效罢了。”
在外站着也是实在引人注目,云漫干脆的自己迈进药堂,驾轻就熟的找了地方坐下,徐慕安紧随其后:“云漫姑娘这次来是?”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漫之前身上一直有一点粘稠的湿冷感,虽然身上是感觉的,却是总觉得有点不舒服,这会儿进了药堂就觉得好多了,不由的松了口气,略带了几分抱怨开口:“刚刚去了个现场,回来总有点不舒服,想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熏香啊,药粉啊什么的?我在屋子里点一下,去去身上的晦气。”
徐慕安是个文雅的人,一直都是十分守礼的样子,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目光却始终是在云漫的身后有些飘忽,就连云漫与他说话,他也是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云漫疑心他之前出去是不是有急事被自己打断了,这会儿也不好不高兴,只是将话再问了一遍,这才看着徐慕安回过神来。
略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徐慕安起身在自己专属的那个小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香递给云漫,细细解释道:“这是个艾草香,云漫姑娘可以拿它熏一熏衣物,屋子里也可以点一些,是防虫的。”
那香装在个木头的小盒里,看起来很有一点气派,徐慕安没说钱的事,云漫却不好意思白拿,将钱袋整个解下来递给了徐慕安:“有劳了,这是上次差你的钱。”
云漫之前过来的时候都是有些故意逗他的意思,现在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倒是比之前显得有些冷淡了。
徐慕安有些不习惯了,却是抿了一下唇,什么也没想的将那钱袋接了过来:“云漫姑娘客气了。”
云漫今个儿是真没什么心思与人逗趣,拿了香就想走,却被徐慕安拍了一下肩头叫住了。
带了点疑惑,云漫转头去看徐慕安,对于这个不动如山的徐大夫叫住自己显然是有点没想到的。
不会是钱不够吧?云漫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原本这整个钱袋送出去是有点耍帅的意思,这要是钱不够,可就有点丑了,想一下那个装香的盒子,看起来就不咋便宜的样子,云漫有点苦了脸。
徐慕安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动作能叫云漫脑补这么许多,微笑着开口:“云漫姑娘这个钱袋的绣样很好,适合做个香囊,我这些日子正打算做一些香粉包,可以驱虫香体,云漫姑娘若是不在意的话,有时间可以过来取一个。”
十分没出息的松了口气,云漫点一点头谢过了徐慕安,便转身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在屋子里坐了这一会儿,又得了徐慕安的一杯热茶的缘故,云漫这一出门,竟是觉得身上好过了许多,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不爽利。
而在云漫走后,原本笑着的徐慕安面色也骤然的冷淡了下来,他在拍了云漫的肩后,就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里,提着一团雾蒙蒙的黑气,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此时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竟是惊声尖叫了起来,黑气涨涨息息,仿佛是在挣扎着想要逃离的样子。
然而在面对云漫时那个温和而害羞的徐大夫,现在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面对手中的挣扎全然不在意,目光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只是简单的将手一握,那团黑气便瞬间湮灭在了徐慕安的掌心。
“什么人都敢动,真是找死。”他这句话说的声音不高,却很有些睥睨蔑视的意思。
徐慕安掏出了手帕将掌心擦拭了几次,这才将云漫的钱袋拿在了手里,那钱袋上也被纠缠了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徐慕安一把便拔除了,这才神色柔和的去轻抚了钱袋上的花纹。
他是何等的自私才会出现在这里,在云漫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又是何等的欢喜雀跃,他将这个人视若珍宝,能得一眼,能得几句闲聊,便觉得了心中安慰,他恨不得要将她捧在掌心上,可是这群肮脏的东西,竟是如此不知好歹的,将这些恶心的气息沾染在了她的身上,他又怎么能忍呢?
徐慕安的眼睛黑亮,认认真真去瞧人的时候,总能让人觉得这个人的真诚与无辜,可现在,他的眼睛里却是压抑着的危险与克制,浓厚的仿佛随时能够将人溺毙其中。
却说云漫这边回了家后,将那香连着点了几天,竟还真的十分有用,蚊虫不咬,还睡的无比香甜,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心理作用有几分,但这的确是叫云漫对于徐慕安那天说的香包,更加感兴趣了。
连着死人那事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仿佛是个被猫抓乱的毛线团,一面感觉着疑点重重,一面却又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入的点,可以叫人展开调查。
而就在云漫等人以为这会不会真的就只是一个,万里无一那样巧合的意外的时候,第四个生了和之前三个人一样病症的商人却又出现了,而且巧之又巧的啊,这次的这个人,正是云漫的父亲,云正荣的弟弟,云正信。
但是与前三个人有些不同的是,云正信虽然是和那三个人得了一样的病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病看起来却是要缓慢的许多,虽然也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可至少却给云家留下了挣扎救命的机会。
云家花重金请神医为云正信治病的告示贴满了全城,城里但凡是有些名气有些把握的人都来看过了一圈,可是还没有等见到病人呢,但是一说是和之前死的三个人是一样的病,那些人就连诊金也不愿拿的跑掉了。
冯怜萍哭的红了双眼,底下的人甚至都已经开始悄悄的准备起了丧葬需要用的东西,这还是忠心的,又不忠心的,已经怀疑这是传染病的那些个,都已经收拾着想跑路了。
云漫这些天已经没有去警察局了,她甚至有些怀疑,父亲的病,是否是来源于那个不知名的凶手的示威与警告。
他在用云正信的性命警告云正荣和云漫,不要去给他捣乱,不要试图与他博弈。
云正信的衰弱就像是一个鼓点,慌慌张张的敲着,把云漫逼得透不过来气,她有时候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和哭的双目红肿的母亲,竟是会恍惚觉得自己是回到了自己出现场的那一天,自己看到的是别人的故事。
福灵心至一般,云漫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天浑身的不爽利,却在徐慕安哪里喝了一杯茶后消解。
而到现在,来的大夫不少,却不包括徐慕安。
徐慕安还没有来过云宅。
这句话仿佛是火苗一样叫云漫的心中亮堂了起来。
说不定,说不定,他的药,他的茶可以救父亲呢?
云漫甚至不敢去想那杯茶的功效是真是假,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快要疯了,她必须要找一根稻草来拯救自己,拯救自己的父亲,哪怕只是一分一毫的可能性,她也不愿意放弃。
云漫如今的形象的确是不佳的,她守在云正信的床前伺候几天了,她的头发没了平时的精心打理,只是粗鲁的扎了起来,眼睛里也满布了因为熬夜而起的红丝,她就是这么冲到了慕安药堂,将徐慕安拉进了云宅。
敏锐的人并不是只有云漫一个,城里的许多人也开始对这个连着死人的案子起了怀疑,这些天小道消息传播的很快,传染病,瘟疫一说遍布了全城,有不少的人已经将云宅视作了洪水猛兽,半步也不肯靠近,云漫本以为这次去找徐慕安也会有些不容易,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徐慕安见到她,一句话没有说,便拎着药箱跟她走了。
他分明也一定知道这件事,也听过那些传闻,可是他一点怀疑也不曾有,他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问。
然而事实证明云漫这次做的是对的,徐慕安过来仅仅只是开了一副药,就叫这些天疼的夜不能寐的云正信,安心的睡了下去。
云漫松了一口气,徐慕安的神情却算不上轻松,他先是跟着云漫一起,将这些天也没能够安眠的冯怜萍劝睡了,这才与云漫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