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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旱三年,涝三年
    凌尘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有点高人一等的意思,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因着他这个人气质高洁,又是真有本事,竟是叫人生不出厌恶来。

    云正信也是一个地位不低的人,可是面对凌尘这个态度,却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而十分配合道:“道长请讲,我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凌尘一点头,也是不客气,连句询问身体怎么样的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云先生作为商人,消息在庆城应该是最为灵通的,想必城中死人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吧?”

    云正信面上露出了两分犹疑之色,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说起,凌尘见他似乎有所顾忌便接着道:“此时事关你与其他人的性命,还望切勿隐瞒。”

    这话里的意思,有劝告也有恐吓,云正信有些犹豫,转而问了一句:“凌尘道长是发现了什么吗?”

    凌尘面上带了点举重若轻的笑,捏着杯子去看云正信:“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云先生之前应该也遇到过一个古怪的道人吧?”

    云正信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变了两变,看着凌尘的眼神有了些警惕疑惑,语气严肃的问道:“是,凌尘道长是怎么知道的?”

    凌尘看着云正信的眼神,便知道他此时心中应该是有所顾忌,才没有直接说那道人的信息,便直接打破他心中的顾及,来一剂猛药便道:“城中死去的那几人,也是如此。”

    云正信顿时想起里自己与生死之间挣扎的那几天;“那我……”他的面色白了白,自己可是差点踏进了阎王殿里,死过一次的人最为惜命了。

    凌尘故意吓他先扬后抑,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现在暂时安全,又让死亡这件事情悬在对方的头上:“你不必担心,你身上有我的咒术护持,暂时没事,只不过我看那妖魔现在害人渐多,恐怕在这样下去,就连我也治不了他喽。”

    眼见着云正信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身前,云漫也不好由这凌尘吓他,便在凌尘话音一落就赶紧插进去劝道:“爹,那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就说清楚吧。”

    云正信长长的叹了口气,头上似乎快要冒出细细的汗珠了,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这位年轻的道长面上的血色回来了一两分:“哎……这话说来话长。”

    云正信的说来话长,还真的不是客气,这话还得从三年前讲起。

    老话里说农民,大多都是用穷三年富三年来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但凡是土里刨食的人,大多都是可以注意到一个规律,就是无论你怎么样的精心侍弄,可是这东西是靠老天爷吃饭的,绝没有年年好的收成,大多数都是三年丰收,三年贫瘠,这也就造成了大家在丰年里都会储存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的。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庆城的风水不错,自从云漫出生,直到云漫十八岁离开庆城,庆城竟是从没有像是别的地方那样,有什么大荒年大旱年,每年的粮食都是富富有余的,前些年大家还有些奇怪,担心这富足的日子只怕过不了许久,接下来怕是要连年的大旱大荒了,可是连着十多年都没有这件事,大家也就松了警惕,都以为不会再发生了,家家也都不再屯粮,只是等着买新鲜的。

    云正信记得清楚,刚好的云漫走的第二年,庆城便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灾大旱,地里虽然称不上是颗粒无收,但是那么辽阔的一片地,当初几个人精心侍弄着的,又是大旱,又是蝗灾的,等到人抢收下来的时候,能够吃到嘴里的,竟是连一个人吃饱都难了。

    这场灾难来势汹汹,甚至是连一点预兆都没有,大家家中都没有存粮,一开始还仗着前些年的富足,家中那点余粮过了一些日子,可是几个月后还是如此时,大家便已经挨不下去,陈年旧米的价格比当年新米还要高,周围的村子城镇,也因为总是要匀粮食给庆城而过的紧紧巴巴,最后也是没有余粮拿出来了。

    荷塘里的水草苔藓早就吃完了,包括哪些干枯了的草根,也被人挖出来混着一点泥土吃了下去,城中几乎要进入了人吃人的境地。

    可是就在这时,城里却来了一个古怪的道人,他穿着一身瞧不出什么颜色的道袍,一个黑兜帽把他的脸也给遮住了,城中一片荒芜,可他却行的坦然,之间奔着云家就来了。

    云正信之前一直乐善好施,只是今年也做了为难,以为那道人是来吃饭的,很有些惭愧道:“不好意思啊道长,这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吃的了。”

    那道长也不在意这些,颇有些故作高深的感觉,也不提吃饭,只是问他:“你想活吗?”

    这话问的奇怪,谁会不想活呢,只是现在这个情形,纵然是人想活,也是要看老天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云正信心里奇怪,可是在看到那个道长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点了点头。

    那道人见便笑了,将道袍的袖子一扯,脸上露出来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什么模样云正信记不清了,模模糊糊的好像又有点印象,只记得他道:“你若想活,便现在请我进你们家里,我可保你家中众人都活下来,还可叫你大赚上一笔。”

    道人穿的破破烂烂,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平时,免不得是要被人轰出去的,可现在是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听得道人这么说,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却也忙不迭的给道人请进去了,心道这若是假的,了不起就是损失些钱财罢了,若是真的,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这道人倒也真不错,不是那种骗钱唬人的,到家之后也不吃不喝,更不提要钱的事情,甩着袖子给家里四处看了一遍,最后从随身带着的包裹里拿出来五个小木偶,叫云正信将血滴在了上面,又喊了那些家里人将他们平日盛米盛水的大缸搬了过来。

    那道士又叫云正信放了血,将那血沾着,在两个大缸上分别画了些弯弯绕绕,然后叫人新开辟了个屋子出来,将两个大缸并着五个小木偶一并摆了进去,这才一拍巴掌道:“好了,我给你们的造化成了,你们将这个屋子紧闭着养上七日,七日之后你们再打开。”

    那倒是说完这话就走了,而云正信等人,也就遵照了道士的吩咐,将那房门紧闭着,又靠着其他东西撑了七日,等到七日过罢,那屋子打开的时候,却是一股子陈旧的灰尘味,众人觉得奇怪,进了房间去看,却发现那原本已经空空如也的米缸水缸,竟是堆满了白花花的米和清澈见底的水。

    众人才不过区区几月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现在几乎要流下泪来,云正信大步上前将手插入米中,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他害怕米只是薄薄的一层,可是直到肩膀的位置,云正信手里握着的也都还是米,不由的激动的红了眼。

    当即便叫家里人取了半盆,煮成了稀粥,一人分上一碗喝了下去,连日的饥饿有了这些粥水打底勉强压了一点下去,又能多撑几日。

    也不是不想吃顿饱饭,只不过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久,这缸米看起来虽然多,可是这一大家子人,若是放开了吃,也是吃不了几日的。

    如此这般半饥半饱的吃了几日后,云正信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米缸里的粮食原本是上尖的,这次吃了几天后,怎么也都该出了个坑才对,可是不但没有,那米缸的米,竟还好像是多出了几分。

    莫非……这米是会源源不断的?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觉得有些不可能,可是接连几日的反应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云正信当即便寻了个大的麻袋,在米缸旁一盆盆的将米舀了出来,而正如正信所想的那样,那米缸中的米是源源不断的,云正信舀出一盆,他便长出一盆,等到最后云正信装满了一麻袋后,缸里的米还是满满冒尖的一缸。

    云正信甚至没办法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他又用同样的方法试过了水缸后,才知道自己怕是得了两件神物。

    有句话叫做,当你身上拥有的东西越多的时候,那么你需要肩负起的责任也就越大了。

    云正信领着家里从上到下的吃了一顿饱饭,每个人都吃的肚子圆滚,以为自己活在梦里,然后就听见云正信毅然宣布,他打算开店卖粥。

    云正信的产业多,其中粮食店也有,只不过现在根本没有粮食,便不得不关闭了,此时有了粮食,自然又要再开起来。

    之前家中没有吃的,能自己糊口已经不易,现在既然有了这等神物,按照他的性子自然不好对城中景象视而不见。

    云正信这次选在了离自己家里最近的那个店面,趁着半夜运过去了一袋大米和几桶水,第二天一大早,便热热闹闹的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