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 作者:春梦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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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进了宫,从前连叫什么也许人家都记不住,徐贵妃于他有知遇之恩,又一手提拔他,他才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占据一席之地。
对他们这种人而言,知遇之恩更是重如泰山,徐贵妃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样了。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能够叫郑扬把一身戾气敛去的,无外乎徐贵妃和陛下。
谢池春反手摸鼻尖:“老大怀疑贵妃?”
“我本来一直在考虑,也许是皇后按耐不住,借武安伯府请旨裁撤西厂之际,自断羽翼,愈发挑起武安伯府和西厂的矛盾,而你知道的——”他拖长音调,反倒平静下来,“不论我们能不能拿到皇后的铁证,王刘二位阁老,是一定会心向中宫的,乃至于太后那里……即便中宫犯下大错,她也不会轻易叫陛下动摇中宫之位,坐看徐贵妃以妾妃之身挤走皇后。”
所以皇后有恃无恐。
这些话谢池春不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果然卫箴是皇亲,地位尊崇,是不一样的。
她没由来的感到气馁,她和卫箴之间的距离……就如眼下,分明几步之遥,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他这样的人,生来是要配一位大家闺秀的,端淑贤德,就好比……褚娴。
卫箴见她半天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整个人说不出的颓败,心下疑惑,叫了她两声:“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矢口否认,更叫卫箴存疑,只是谢池春不愿他过多追问,便赶着又添几句,“郑公今天来探虚实,让老大怀疑他跟此事脱不了干系是吗?”
卫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得去见一见徐见真和武安伯,你在家里……”
“我陪你一起去!”她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徐广明跟我闹了过节,我不适合出现在武安伯府,但我是北镇抚司七品总旗,查案子搜集证言这样的事,原本就是我该出力的,案子出了,京郊狩猎场也要围起来不许人再接近,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想找出痕迹也恐怕困难,但总归还是要去看,这事儿得严哥带人过去,立马就得动身出城。”
她像是怕卫箴不同意,缓了口气就继续说:“我知道老大不是非带上我不可,但猎场那里需要的人手更多,老柳他们最好也一起去,算来算去,老大是不是带上我到武安伯府最合算?”
第二十一章:吊脸子
第二十一章:吊脸子
卫箴到底还是带着谢池春一同往武安伯府去了的,他知道谢池春心性如何,更知道她一直努力的是什么,是以绝不会打压她这点子积极性。
只是当他二人立于武安伯府外台阶下,谢池春正待要提步上去时,察觉到比她行的靠前些的卫箴,脚步顿了顿,站在了原地没再挪动。
于是她停下脚步,盯着卫箴的背影,不明就里的叫他:“不进去吗?”
卫箴回身来看她,眼中的复杂叫她看不懂:“阿春,你想见一见徐广明吗?”
谢池春一愣,杏眼闪了两回,没应声。
他便又说:“徐见真坠马重伤,这于武安伯府而言,确实是十分要紧的事情,是以徐广明纵马闯市,便是情有可原,然你我二人……”
“他挂心兄长是人之常情,可京师重地,他目无王法,闯市扰民,我要拿他,是应当应付。”她挺直了腰杆,“老大放心,我既身在锦衣卫,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职责是什么,对徐广明,绝不会有愧疚和亏欠。”
卫箴感到欣慰,她果然还是那样子,一点没有变过。
她可以柔情蜜意,也可以是最铁石心肠的。
公私分明四个字,再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谢池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别扭,吞了口口水:“老大,一会儿见了武安伯,他万一不给你好脸色,你忍着点他啊。我虽然说徐广明是自作自受,可人毕竟是咱们交给郑公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在西厂断了腿。”
她一面说,一面拿脚尖儿踢了踢地面:“武安伯知道分寸,但这种锥心之痛,估计人家还是会带到面上,跟你吊脸子的。”
“我知道。”
卫箴平声应下。他当然知道徐天章不会给他好脸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回北镇抚司,点齐人手,再带着人到武安伯府公干。
徐天章要是在外人面前不给他留面子,他不会退让半分。
他又重新迈开步子,行在谢池春前面,大步流星的上了台阶去。
谢池春跟在他身后,几乎是仰着头望他背影,因是四下无人,她眼底的贪恋便毫不遮掩。
卫箴身上穿的不是飞鱼服,腰间坠的也不是绣春刀。
在锦衣卫,他是高高在上的北镇抚司镇抚使,铁面冷情,手段狠绝。
可是出了锦衣卫,他玉冠锦衣,腰坠琉璃佩,便成了这京城中,最耀眼的才俊好儿郎。
她又感到自卑,又觉得骄傲。她看上的人啊,连当年众星捧月的褚娴都为之痴迷,他该是多厉害的。
谢池春想的出神的工夫,伯府大门当值的小厮就已匆匆入内回了话,又引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男人回到了大门口。
卫箴掖着手,好整以暇的看来人:“就叫你来迎我?伯府出了事是不假,但规矩一时就荒废成这样了?”
来人正是武安伯府大总管徐肃,叫卫箴平白的噎了一句,原本就肃着的一张脸,就更板起来几分。
徐肃对着卫箴十分恭谨的拜一礼下去:“卫大人体谅则个吧,夫人才吩咐着送了世子妃出京,上下乱成了一团了,伯爷眼下还守在世子那里,实在是走不开。”
卫箴嗤了声,带着七分不屑,还有三分就剩下不满。
他冷眼打量徐肃,从上到下的,扫视了好几遍,才动了动腿:“那就引我去看看世子。”
徐肃鬓边盗出冷汗,他欸一声应下来,转身的工夫,腾了手抹了一把汗珠。
卫箴小小的年纪却气势迫人,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府里的案子交到了卫箴手里去,一时又不知是福还是祸,而伯爷不肯出来迎卫箴,无非还是为了二公子的事。
他也劝了,伯爷不听,他做奴才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大事上还得指望卫箴这位镇抚使,何苦要在这样的小事上头怠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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