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小巷口,零零散散的驻足了几个看热闹的行人。
除了路过的以外,还有一两个是从先前饭馆里追出来看热闹的。
几秒钟前,黄不韦还对秦秀敢让自己当众出丑耿耿于怀,琢磨着要怎么让这小子生不如死。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余韵了。
“这小子……刚才说了什么?”
“这一带,都归他管?”
“还说,他就是秦会长?”
正是这秦会长三个字,让原本要掉头就走的黄不韦只感觉双腿向灌了铅一样,直接就走不动了。
你特么吓唬谁呢!
对于清河一中,黄不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秦会长这个称呼。
他很清楚,在这清河一中敢用这三个字自称的,貌似就只有两年前那位突然出手,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整顿了整个清河一中的大人物吧?!
当时的黄不韦可是私底下调查过这个大人物,虽然凭他的身份还查不到这位大人物的具体消息,但是他也从不少人口中听到过这秦会长的大致样貌。
人家可是个满脸胡茬,眼神忧郁的成熟型男!
你说你小子今年才刚满十八岁,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也敢冒充别人秦会长?
在清河市里混了这么久,他黄不韦可是对一些事了如指掌。
这清河一中开学的前几年,那可是鱼龙混杂,恶性丑闻频出,聘请了国内无数知名校长都毫无办法,当时黄不韦作为有名的律师,还经常被那些富豪请去打官司,在捞了不少钱的同时,也深谙其中的可怖与黑暗。
黄不韦很确定,在当时的学校里,单单超过他现在的主顾夏老板的势力,就足足有十余个之多!
原本,黄不韦和他的那些同行都觉得,这清河一中的水太深,已经没人能治得了,肯定要成为律师行业里的一块肥肉。
可让他们都没料到的是,这清河一中会突然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整个脱胎换骨了!
当时,黄律师和他那些准备铺开长期战线的同行都大吃了一惊,想方设法地去调查其中原因。
然而,似乎是因为那个改变了整个清河一中的幕后人的手段太过雷厉风行,就如同酝酿已久的雷霆出手一般,让黄不韦等人根本查不到任何具体的消息,最后都只是不约而同地查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所学校的改变,以及使得那足足三千余名富家子弟齐齐低头俯首的原因,都和那位被称作秦会长的人脱不了干系。
黄不韦自觉,在这种大人物面前,他就跟那些能随手捏死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有着这么恐怖的手腕的心计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才十八岁的小屁孩?!
黄不韦不信自己运气就这么背,他一出个门就能惹到这种狠角色的?
“不对!秦秀,秦秀……说起来,我怎么觉得,前段时间好像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然而,就在黄不韦心里还带着一丝侥幸时候,他忽然感觉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段影像逐渐浮现。
那是在不久前,他有幸在夏老板的带领下,去参加定海张家老爷子七十大寿时的记忆。
要知道,这清河夏家跟定海的张家比起来,那可是如同萤火皓月一般,根本没有一丝可比性!
黄不韦依稀记得,当时他跟在夏老板后面,硬着头皮去向那位张老爷子敬酒时,似乎曾经听到那位张老爷子满脸振奋说出口的一句话。
“清河出龙!秦将秀焉?诸位啊,老夫这张家……后继有人了!”
当时的黄不韦,并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可现在,他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大脑似乎也开始有些缺氧了。
秦将秀焉……秦秀……秦会长……
当黄不韦在脑海中将这三个称呼窜成一条线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遭雷击!
是了!这秦秀,就是当年那个出手镇住清河一中的幕后大佬!更是被定海张家钦定的过门孙女婿!!
“该死!我他妈这张嘴……刚才到底对这种怪物说了什么?!”
“我这是……真的在找死啊!”
想通这一点后,黄不韦顿时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下一刻,他直接就连滚带爬跑了回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秦秀面前。
“秦会长,您的条件我都答应,求您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膝盖在坚硬的石板上磕得生疼,身后人群投来的种种视线更是让黄不韦浑身刺痛,但他已经顾不上了这些小事了。
要知道,现在他得罪了这位手段恐怖的秦会长,那就已经不是什么脸面的问题了。
回想起先前这秦秀让自己选一个不后悔的决定,黄不韦只感觉偷偷发凉。
黄不韦现在十分确信,他要是再不服软,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了!
“怎么,黄律师,想通了?”
秦秀闻言,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突然跪到自己面前来黄不韦。
他本来都已经打算随便安排安排,让这黄不韦跟周艳玲母女一起人间蒸发,没想到这黄不韦突然间又态度大变了。
“想通了!想通了!先前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秦会长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
黄不韦不断拱手作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上滑落。
到了现在,他心里那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了。
因为他刚才大脑迅速回顾整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眼前这个秦秀对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跟一般的学生有着巨大差别。
就像是一个巨人,在肆意蹂躏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一样。
这种姿态和心性,明显不是普通高中生能拥有的。
原以为这秦秀只是条想攀上夏家的软脚虾,却没想到对方早就成长成了一条能轻易拍死自己的斑斓猛虎。
这种连自己生命都在别人一念之间的感觉,让黄不韦慌乱到了极点。
他生怕秦秀一个不高兴,就凉了他这一辈子……
“秦会长您放心!我黄不韦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再出现在您眼前一次!”
见秦秀目光中露出犹豫之色,黄不韦目光阴狠的瞪了还趴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周艳玲母女一眼,马上拍着胸口用力保证起来:“刚才这对泼妇已经报了警了,您先走,这种小事用不着您劳神,我保证帮您处理妥当!”
“……”
秦秀沉吟片刻,抬头望了望四周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也点了点头。
虽然在校内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形象,但是好歹受了张老爷子不少照顾,秦秀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再把清河一中近两年好不容易开始好转的风评再拉下来。
“事情办完了,自己过来汇报。”
想到这里,秦秀瞥了满脸紧张兮兮的黄不韦一眼,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夏月儿离开了小巷。
“没问题!您慢走!”
听到秦秀这句话,黄不韦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顿时猛地地松了一口气。
只见黄不韦对着秦秀离去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直到已经看不见秦秀的人影时,他才心有余悸地抬起了头,目光不善的转头望向了周艳玲母女。
刚才还好他反应快,这才没有被这两个扫把星拖下水。
黄不韦只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两个不长眼睛的灾星,永远消失在秦秀面前。
而在秦秀走了以后,周艳玲才敢在周丽的搀扶下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
“黄不韦,你等着!你敢这么对我们,我要去你的事务所投诉你!”
此时一见黄不韦望向自己,周艳玲顿时就本性难改的将受到的气都一股脑发泄在黄不韦身上。
“周女士,想怎么投诉我都可以,希望过几天受到律师函的时候,你还能这么有精神。”
黄不韦闻言,也是阴恻恻的笑了笑:“相信我,我会把你所有做过的陈年旧账都翻出来,由衷的希望你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能少一点,这样几十年以后你还能再走出铁窗,见到阳光。”
黄不韦望着周艳玲那徒然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冷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哥哥,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伊莲的舅妈吧?”
出了巷子后,夏月儿跟在秦秀后面,望着秦秀平静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以前只是听过,并没有亲眼见到过周艳玲母女的模样。
“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秦秀笑了笑,走到一家饭馆前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夏月儿道:“不用再去担心那些小角色了,刚才没吃到面,先在这家店将就一下吧,这次我请客。”
“……嗯!”
夏月儿一听,美眸定定的看了秦秀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秦秀一起进了饭店。
她也认为,有一位这么可靠的哥哥在身边,小莲花肯定不会出事的。
下意识在心里将秦秀和自己那位总是欺负自己的姐姐做了比较以后,夏月儿也不由得默默羡慕起秦伊莲来。
这一刻,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夏月儿,不知为何脑海里就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她想,要是将来有一天,她能把这位眼前这位大哥哥追到手,他是不是也能像对待伊莲那样对待自己呢?
心里一阵小鹿乱蹿,夏月儿暗啐了自己一口。
想什么呢!秦秀可是她最好闺蜜的哥哥啊,自己比伊莲还要小三个月,难道还想当她的嫂子不成?
忽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秦秀的感情似乎出了偏差,似乎不再是单纯的感激之情后,夏月儿一时间也有些慌乱起来。
“怎么了,脸一下子这么红。”
坐到座位上后,见夏月儿突然在位置上忸怩起来,秦秀疑惑道。
“没、没什么啦,哥哥你先等一等,我去趟洗手间。”
慌慌张张地说完这句话后,夏月儿看也不敢看秦秀一眼,连忙起身逃离了座位。
躲进女厕所后,望着镜子里自己粉红粉红的脸蛋,夏月儿下意识界捧起冷水拍起了脸蛋。
然而,还没等她冷静下来,她便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奇怪。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裙女人。
那红裙女人面色惨白,仅仅是用那双布满眼白与血丝的瞳孔凝视着镜子里的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