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香都 作者:烟路苍茫

    【095】刁民

    浪迹香都 作者:烟路苍茫

    【095】刁民

    其实在县领导下命令说要见林北凡的时候，乡镇的干部就摸了摸林北凡的老底，这家伙不过是山旮旯里面的一个孤儿罢了，打小就和爷爷相依为命，没想到却这么叼。

    堂堂一个县委书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见林北凡目中无人，常书记的脸色不好看了。但咳嗽了一声，道：“林北凡对吧？你还真会开玩笑，好了好了，赶紧上路吧！”

    “谁和你开玩笑了？”林北凡转头看了眼林富贵，而后便朝手扶拖拉机走了过去，爬上拖拉机后，一本正经道，“要么我就不去了，要么就坐富贵叔的拖拉机去。”

    这个傻叉，家里也没什么大人物，是绝对不可能认识唐铁山的，再说点名要见林北凡的人，也不是唐铁山，而是唐铁山身边的一个跟班。这事儿就好解释了，唐铁山看中了林家村依山傍水，想来考察考察旅游资源，而唐铁山的某个手下，恰好就认识林北凡，所以就点名要见林北凡，屁事儿没有，不过是想让林北凡这个熟人做一个导游罢了。

    前后思索了下，常书记冷哼了声，本想发飙的，但想想又觉得不妥，便任由这个傻b坐拖拉机去j县算了，难不成还有人会因为一个乡下人而难为自己这个堂堂的县委书记？

    冷冷地看了林北凡一眼之后，常书记便再次钻进了丰田轿车里面。

    镇委周书记无奈，狠狠地剐了林北凡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骨头痒痒了是吧？

    这可把林富贵吓的两腿直哆嗦，他压根就没打算去j县，本想坚持自己的立场，可林北凡却把话说的很绝：“富贵叔，你要是不去j县，我也不去，林家村六百多号人都看着你呐。”

    被林北凡弄的没办法，林富贵黄牙一咬，就发动了手扶拖拉机。这狗日的，穷人就不是人了？再说人家只是去林家村考察旅游资源，林家村老百姓本来就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个颇为壮观的车队，便出现在乡镇通往j县的大马路上面。打头的是一辆丰田，后面跟着两辆桑塔纳3000，中间竟然是一辆老的不能再老的拖拉机，后头还跟了不少的桑塔纳。

    多少年以前，就明文规定过拖拉机不能上高级公路了？至于进城，那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可是今天，这辆手扶拖拉机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跑在一级公路上面，林富贵兴奋的双脸通红，直接把拖拉机挂到了六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拖拉机原来也可以开这么快的。

    半路，还遇见了巡逻的交警。一家伙早就看见了夹在车队里面的拖拉机，他猛地一拍大腿，心里想这还得了？光天化日之下，这种货色也敢奔一级公路？

    “队长，队长，是不是把那拖拉机拦下来？”

    “当然拦……拦你个sb，那打头的轿车你看清楚了没？是常书记的专车，谁拦谁倒霉。”

    堂堂县委书记的车打头，在县城里面，那还不是横冲直撞的？多少年没见过拖拉机进城了？不少市民，一个个惊骇地看着开拖拉机的林富贵，还有站在后车厢里面的林北凡。每个人心里都在琢磨，这两个土包子是谁啊？竟然敢把拖拉机往县城里面玩？

    林富贵憋屈了多少年？今儿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这家伙开的兴起，摸出一支香烟给点上，那模样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站在后车厢里面的林北凡，也不含糊，嘴角叼着一支香烟，别人拿眼睛看他，他也拿眼睛瞪别人，遇见美女的时候，还不忘记挥挥手吹个口哨。

    林北凡似乎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别人，爷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农民，你们能咋滴！

    常书记坐在轿车里面，从反光镜中看了看林北凡的表现，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刁民，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林北凡，就是个典型，等这次唐铁山考察之后，一定要治治他。

    金鼎大酒店是j县中数一数二的大酒店，平时如果省里来什么领导，县政府都是在金鼎大酒店设宴，今天来的人物，从某些方面来说，比省委的领导还要牛叉，常书记自然不敢怠慢！早就在金鼎大酒店预定了最豪华的包厢，县委科级以上的干部全部出动欢迎。

    那些干部在见到了手扶拖拉机的时候，也一个个吓了一大跳，这不是乱套了吗？每个人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常书记，见常书记黑着脸，众人也就不敢多说，一个个唯唯诺诺的。

    好些等候在酒店门口的记者，见状大为震惊，每个人都觉得，如果能把这事儿曝光，那可是牛叉的新闻啊！不过，常书记没开口，他们也不敢拍摄。

    “开车，把这拖拉机开走。”林北凡下了拖拉机之后，常书记便沉着脸吩咐。

    众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眼，开开轿车还差不多，这玩意谁会摆弄啊？

    “开走？”林北凡惊讶地看着常书记，一本正经道，“你把它开走了，我坐什么回去？”

    “你……你还真打算抗到底了？”常书记真有些生气了。

    “怎么？你还真想把富贵叔的拖拉机给弄走？”林北凡也不甘示弱。

    “刁民，穷山恶水出……算了算了，”常书记把脸撇在一边，再也不想看见林北凡这个鸟人，“赶紧带林富贵去换一身衣服，然后让他们两个去包厢里面侯着。”

    “换什么衣服？对方是来考察旅游资源的，又不是来考察人的？”说这话的是林富贵，他今儿是拿定了主意要坚挺到底，实在不行，大不了这村长自己不干了。他拍了拍林北凡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走，小林子，我们进去，该吃吃，该喝喝。”

    这两个家伙，说完之后，便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金鼎大酒店。

    后面一干子的领导，个个脸色铁青，见常书记没有发话，也就没有人敢乱开口。沉默了良久，镇委周书记忙给常书记赔了个笑，小心道：“常书记，你看看这，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等这事情过去了，我一定好好地整顿整顿这愚昧野蛮的民风。”

    由于要见贵客，常书记也只能先忍了，他转头看了眼那发动机上面还在滴油的拖拉机，轻吐了口气，道：“算了，只是这拖拉机，马上给我想办法找人弄走，要快。”

    一行人折腾良久，总算找到一个开过拖拉机的，惊险万分地将拖拉机开进了金鼎大酒店的底下停车场之后，常书记才算是送了口气。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一款黑色的奔驰600，在好几辆奥迪轿车的护送之下，施施然来到了金鼎大酒店。常书记一看，忙挤出个热情大方地微笑，快步迎了上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蜂拥而动的记者，也一个个打开了摄影机，或不断地按动相机的快门。

    来人确实是唐铁山，见常书记热情地伸出双手，唐铁山只是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常书记的双手一触即分。说句不中听的话，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他唐铁山还不会放在眼里。

    “擦，林北凡呢？”小眼睛胖子张明胜，在人群中没有看见林北凡的身影，忙呵斥了句。

    “在楼上包厢里面侯着，请请请！”常书记低眉顺气的，没办法啊，这个唐铁山不仅是南城一哥，就算是在全国，那也是叫的响的人物啊！

    唐铁山微微颔首，昂首挺胸，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便信步朝金鼎大酒店里面走去。在唐铁山的随从全部进入酒店之后，那些j县的领导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进了酒店。

    常书记心里已经在打鼓了，那小眼睛胖子是什么人？好像和林北凡很熟的样子？

    林北凡和林富贵两人，就坐在豪华的包厢里面侯着。

    林北凡拿捏过了，能弄出这个动静，而且又会找上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铁头同学。铁头同学可不是什么好鸟，和他客气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既然铁头同学花费如此大的手笔要见自己，肯定是遇见了大麻烦，这个时候，自己当然要充一充大拿！

    至于林富贵，什么都懒得想，林北凡做出了初一，他就跟着做十五！横竖事情是没法儿挽回了，今儿不如豁出去，好好地吃，好好地喝，也不枉来这世界上面走一回了。

    随着包厢外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林富贵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敢不站起身，只是，林富贵一站起身，便被林北凡给拉着坐了回去。

    第一个进包厢里面的，豁然是唐铁山。

    唐铁山一见到林北凡，忙大笑着伸出双手走了过去：“林老弟，林老弟，可想死哥哥了。”

    老弟？哥哥？常书记差点吓的两腿抽筋。这个林北凡，竟然和唐铁山的关系如此亲近？可这家伙为什么没有爆发的迹象？难道是扮猪吃老虎？狗日的，刚刚自己还骂他刁民了。常书记脸色苍白，要知道，如果铁头同学闹意见了，他这个县委书记也就可以退居二线了。

    让常书记几乎崩溃的是，林北凡仅仅是伸出左手，和唐铁山的双手靠了靠而已。

    “老大，本来我打算去林家村见你的，但唐先生近来经常说起你，无意中知道你是林家村的人之后，便决定过来考察考察林家村的旅游资源。”张明胜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富贵微张开嘴巴，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早已经石化。林富贵想过林北凡出息了，可是就连县委书记都要拍马屁的人，小林子都不愿意鸟人家，依此类推的话，小林子最起码也应该是省委领导一个级别的人吧？

    “唐先生要去林家村考察旅游资源，找我做什么？”林北凡礼貌地笑了笑。

    “你是林家村的人，老哥去林家村考察旅游资源，你就不能免费为老哥做一次向导？”唐铁山一口一个老弟叫的亲热啊，他在林北凡身边的椅子上面坐了下去，笑道，“听说林家村依山傍水，我早就想去林家村考察考察，不过这岁数大了，精力上就有些忙不过来啊。”

    常书记就坐在唐铁山的左边，听到唐铁山说考察，他马上清了清嗓子，道：“林家村位于j县西郊的老虎山脚下，距j县六十多公里，地理位置优越，依山傍水，风景如诗如画，如果在改善改善一下交通，是非常可取的旅游胜地。”

    “嗯，”唐铁山微微点头，淡淡道，“这个，常书记，投资的事情可以慢点儿再谈，我想先和林老弟叙叙旧，”唐铁山这个老狐狸，一眼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林富贵，忙站起身，摸出小熊猫的香烟，掏出一支递了过去，笑道，“抽烟，抽烟，坐，坐。”

    林富贵伸出手，一哆嗦，香烟便掉到了地上。林富贵刚要弯下腰去捡，这下常书记就厉害了，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林富贵面前，俯身捡起香烟，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露出慈爱体恤百姓的微笑，道，“林富贵，不用紧张，这位就是要去林家村考察的唐总唐铁山先生。”

    “唐先生好，唐总好，好好。”这可难为了林富贵，这场面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

    “富贵叔对吧？坐，坐下说，”唐铁山和林富贵打完招呼后，便转头看着林北凡，笑呵呵道，“林老弟，这秋高气爽的，跑林家村里面去享受，真是自在人啊！”

    “呵呵，我在南城混保安，三千块钱一个月的薪水，请几天假也损失不了几个钱，但唐先生就不一样了，唐先生是干大事的人啊！”林北凡知道，在这金鼎大酒店唐铁山是绝对不会说正题的，不如陪唐铁山玩玩太极，怎么说人家也是南城一哥，自己不能全不给他面子。

    “你呀你！”唐铁山用手点了点林北凡，一脸心知肚明的微笑，“只怕林老弟在金色海岸做保安，图的不是三千块钱一个月的薪水吧？我听说金色海岸的老板娘……嘿嘿嘿嘿！”

    其实包厢里面的大小领导都非常的紧张和拘谨，不过见到唐铁山一脸的笑，这些人也只好假装很好笑的样子，咧了咧嘴，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来迎合。

    这下常书记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个林北凡就是在扮猪吃老虎，试想一下，一个可以和唐铁山称兄道弟的人，竟然还在一个小地方蹲保安，领三千块钱一个月的薪水，这不是装b是什么？这种人实在是可恶而且无耻，一开始装着没本事的鸟样子，等到人家飙了他，他再摇身一变，变成为无敌的奥特曼，直接把别人玩成为后天性小儿麻痹症。

    “唐先生来林家村，是有意思要来投资旅游业？”林北凡知趣地瞥开了话题，当着这么多人物的面，自己得抓住这个机会，为林家村某一谋福利。

    “这还有假？”唐铁山略微思索，笑道，“我确实有把林家村投资成为度假村的意思，前期投资的限额在三个亿，后续追加的资金不超过两个亿。”

    五个亿，五个亿用来投资林家村的旅游业，足够了！一边的常书记听得两眼冒光，如果这事情真的定下来，那他老常的政绩上面就要重重地勾上一笔啊！更重要的是，五个亿的资金，想要一步一步地落实下去，自己又能从中弄到多少的好处？

    五个亿能把林家村搞成为什么样子，林北凡不是很清楚，但他在见了包厢内众人激动颤颤的样子之后，心中也能知道个大概，略微沉吟了下，林北凡笑道：“竟然如此，那我林北凡就真要谢谢唐总了。”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初步的计划，还没有具体的落实，”唐铁山深吸了口烟，若有深意地看着林北凡，一会儿后，便打了个哈哈，笑道，“五个亿可不是小数目，这差不多是我的一小半儿家底了，就这样砸下去？怎么说，林老弟也应该带我去林家村参观参观再说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常书记深怕唐铁山饿了肚子，忙斗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指了指满桌子的好菜，恭请道，“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这饭也要吃是不是？”

    林北凡早就饿了，听了常书记的话后，自然不会客气，举起筷子就加了块红烧肉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转头看着唐铁山，含糊不清道：“嗯嗯，唐总，这肉，这肉不错的。”

    常书记端着个酒杯，原本是要敬酒的，可是见了林北凡和唐铁山的样子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和傻b一样，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这顿饭，林北凡和唐铁山两人，吃的那是痛快淋漓；至于林富贵，一开始还有些扭扭捏捏的，到后来，筷子也丢了，直接是双手并用，吃的满嘴流油；常书记等人就苦了，一边吃，一边还要密切地注意着唐铁山的动静，只要一逮住机会，忙热情地站起身敬酒，顺便说几句溜须拍马的话，歌颂一下唐铁山为南城甚至是全国做出的贡献。

    酒足饭饱，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下楼。

    守候在酒店门口的记者，又是咔嚓咔嚓地按着相机的快门，众人的焦点也都聚在唐铁山和林北凡身上，至于常书记，上镜的机会好像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拖拉机呢？我的拖拉机呢？”林富贵没有看见自己的拖拉机，大惊失色，这拖拉机可是他家最值钱的玩意，更重要的是，它是林家村的唯一高科技产物，不见了还得了？

    林北凡打眼一看，果然，林富贵的拖拉机不见了，这家伙脸一沉，转头看着常书记，淡淡道：“富贵叔是林家村的村长，唐先生要去林家村考察，富贵叔肯定要见见唐先生。你们觉得富贵叔形象不好，不肯富贵叔搭便车，那富贵叔没办法，只好开自己的拖拉机过来。”

    常书记的脸色，刹那间变的煞白，其他的大小领导，也一个个脸色铁青，每个人心都都在狠狠地诅咒林北凡的祖宗十八代。

    “根据交通法，农用手扶拖拉机是不能进城的，”常书记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转头冲唐铁山赔了个笑，道，“唐总，你先请，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

    “富贵叔的拖拉机呢？”林北凡面沉如水，心里想你们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在办公室谈天说地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你们不是说老子刁民吗？那老子今儿就刁给你们看看！

    “怎么回事？”唐铁山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站出来替林北凡撑腰了，他板起脸，看了常书记一眼，“我要考察林家村，肯定是要和林家村的村长会晤的。”

    “唐总，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常书记心乱如麻，想了想，便语无伦次道，“是这样的，市里面通知说唐总要过来考察，我们就第一时间把工作部署了下去，也按照唐总的要求，让林北凡前来j县，可是林富贵同志没有做村长的觉悟，明知道他自己也是要来和唐总见面的，但你看看他，穿这样的衣服，岂不是对唐总的大不敬？至于这个林北凡，他就是个刁……”

    镇委周书记忙推了下常书记，常书记才戛然而止，这家伙没来由又出了一头冷汗，幸亏自己没有说出来，如果当着唐铁山的面说林北凡是刁民，那事情就将变的不可收拾了。

    “刁民？”林北凡可不会让常书记好过，他耸了耸肩膀，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了口，施施然道，“我帮富贵叔找拖拉机，这就是刁民么？”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北凡同样是壮的一塌糊涂，他奶奶的，早知道会发生如此壮观的局面，自己就不应该带打火机，而是应该带一盒火柴，用火柴点香烟和用打火机点香烟，那味道可是相差万里！试想一下，划燃一根火柴，把香烟点燃之后，将火柴捏在手中甩两甩，然后丢在脚前，低头用无比颓废却又充满了野性魅力的姿态踩上一脚，啧啧啧…

    “唐总，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我……”

    “你没有哪里对不住我，和我道歉做什么？倒是我，还要谢谢你常书记的热情款待。”

    “唐总说笑了，说笑了，”常书记转头看着林北凡，压着一肚子的火，“很抱歉，真的……”

    林北凡眯起眼睛，看着常书记的小丑模样，语气平静的令人发指：“拖拉机是富贵叔的。”

    常书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鼻梁上的金丝眼睛似乎都在上下激烈地颤栗，这人果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狠人，略微犹豫，他便转头看着林富贵，诚恳道：“林富贵同志，关于今天的事情，我郑重地向您道歉，我以党性担保，事后我将深刻地检讨自己！”

    一开始还惊慌失措的林富贵，此刻表情呆滞，他那布满了皱纹的容颜上面是一览无遗的茫然，他那略有些发黄的眼珠，此刻看起来也是那么的空洞和恍惚。

    终于，林富贵幽幽一叹，不知道是在叹息自己，还是在叹息常书记。

    林富贵的拖拉机，就在金鼎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将自己的拖拉机开出来后，林富贵早已经恢复了常态，布满风霜的脸上，有着小农民的世故，还有着乡下人的淳朴。

    老旧的拖拉机就在金鼎大酒店的大门口，肆无忌惮地高分贝地轰鸣，排烟管里面的浓烟猖狂而又放肆地随风而起，直上九云霄。

    “小林子，上车！”林富贵咧开嘴清爽地招呼了句，露出满口的大黄牙。

    【095】刁民

    【095】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