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田就笑着抬头,略带羞赧。
照水立在门边:“可是在剪纸玩?”
阿田就摇头,还是笑。“不是。”
桐灯如豆。照的阿田的身姿婀娜秀美。
照水的眼睫毛闪了闪。
“那是什么?”
阿田羞涩抬头,轻言巧语如实相告:“和尚哥哥,我是给你做鞋,拿纸裁了剪鞋底呢。晚饭前在庙前捡了一个牛皮袋,里头几张书写的纸,我猜定是哪个人不要的。不如我拿来裁剪裁剪,还有一用。”
照水怔了怔。
阿田又补了一句:“还有这个牛皮袋子,正好可以做得一双鞋面。”
阿田夸牛皮是上好的牛皮,难得。
照水听了又是一怔。
想想,遂进禅房,往那桌上一看,发现阿田手里剪的纸样,正是清岫送与自己的书信。
照水便觉头痛。
“阿田,你停下。”
“啊?”
照水接过纸样一看,书信已被裁剪的不识原样。就算想看,也看不了了。
“阿田,不要剪了。”
“啊?”阿田不明白,“和尚哥哥,很快我能剪好,不出一晚上,我就能做很好一双鞋。”阿田误会了照水的意思,更急着说明,“我手很巧,做鞋很快的。”
照水就想了想。
“罢了。你想剪,就接着剪吧。”
书信本不想看,既给阿田拿去裁剪了也无妨。
只是……照水深深看了阿田几眼,心里思怔:“阿田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惜不识字,这就可惜了。不如,等安定过后,教她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的瞎子。
“夜已深。阿田,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我有鞋穿,不急于一时。”
“和尚哥哥,你的鞋不是破就是旧,委实寒酸。庄稼人穿的都比你好。这庙虽小,你好歹也是住持。我且与你挣些颜面,心里也快活。”
阿田的脸上满是殷切,手更舞动的不停了。
几日相处下来,照水有些了解阿田的性情了,因而语气也就更轻缓:“阿田,还是早些歇着。明日一早,我带你去集市。”
“赶集?”
“是。去买些必备的东西。”
“那我和你去,帮你背筐、砍价。”
“既如此,那就赶紧歇灯睡下。不然,哪有力气与我差遣?”照水似真非真地说与。
阿田想想也是。
“好,我听和尚哥哥的。”
如此,阿田在禅房安歇,照水依旧去佛堂静卧。
一宿无话。
翌日。微雨初歇。布谷声声。
用过早饭,照水就和阿田一人背着一个箩筐。那集市有些远,须翻过一座小山。因落了雨,地上湿滑,照水便嘱咐阿田拄根拐杖。
照水在前,阿田后头紧紧跟着。
一路上,自是遇到不少或犁田或行走的村人。
这些人都认识照水。见这姑娘依旧跟着这和尚,同进同出。一传五,五传十的,闲言闲语就出来了。
照水只欲赶路,听了只是不闻。
阿田低着头,像做了错事一般。
见上前盘问的人多了,照水敷衍不来,遂找个借口,和阿田改走山里小道。
那身后的村人更是大笑。
不想,这一改道就坏了事。
那山中,偏那老螺夫妇收病猪,推着车,也正走那小道,所谓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