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沉下来,过年的气氛仍在,稍稍驱散了一些那寒凉的夜色,只有河面依旧寒气逼人,甚至随着黑下来的天变得更加阴冷了。
阿梨拉着元凩之趁没人来到这,想要看看水下的情况,却被元凩之拉住。看着他那双沉着的眼眸,想起之前自己悄悄下水的事情,有点心虚。
"这次……不是还有你在嘛……我就看看……"元凩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阿梨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元凩之微微叹了口气,摩挲着掌心的柔软,无奈开口:"我下去就行了,你在岸上等我。"
"不行!"阿梨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水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接触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神,阿梨脸热了热,却坚决不让他下去。
"呀!"一个白色的小脑袋好奇地从口袋里探出来,正疑惑之时,被阿梨拎着脖子上的毛线拽了出来。
"不是让你在家待着的吗?"
不过……阿梨瞅了一眼无波的河面,心底笑了两声。
来了总要干点活是吧。
呀呀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奸笑,下意识的就要撒腿开溜,却被元凩之捏住小身子动弹不得。一股似线非线,缥缈如雾的红色逐渐把它缠绕,奇异的力道将它缓缓托起,是阿梨以血为引,与它作了一个共生契约,在限定的时间里它的所观所感,都能传到她的脑海里,虽然这样的话效果不如她自己去,但在这个情况下已经算好了。
可怜的呀呀在瑟瑟发抖中挣扎不得,只得认命跟着阿梨的意念入了水。哎,这一届的主人真难伺候。
水草浮动间,阿梨慢慢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低下的情况。循着那股极强的怨念,把呀呀慢慢放过去。
黑漆漆的锁链静静地沉在水底的淤泥间,没有尸体,却比之前更加阴寒逼人,中间的柱子还稳稳的钉在远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捞起来。或者说那些尸体是被吸收完怨气而被丢弃的?
铁链上有股黑气!水底光线极暗,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让呀呀离得更近些,她才发现铁链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密密麻麻的,而那股黑气就是游走在这些符文上,然后流向中间的铁柱。
怨气积聚在上面浓重幽寒,阴冷至极!然而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这个铁柱积阴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哗——"一阵突如其来的水波把呀呀的小身体一下子推了好远!堪堪稳住,下面却突然猛地袭来几只漆黑细小的鬼爪!
是守在下面的水猴子!
死白死白的小眼睛,浑身漆黑瘦小,像是发现猎物一般看准了呀呀便蜂拥而来!阿梨眉头紧皱,意念一动迅速把呀呀带开,呀呀也很聪明,小身子敏捷迅速,左躲右闪地避开它们的鬼爪!
"起!"
张开手掌把呀呀接到手中,离开的那瞬间水面激起极大的水花,打破了平静!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却又很快没入水下,只留下阵阵回荡的波纹。
呀呀躲在衣袖里瑟瑟发抖,被外面的元凩之隔着衣袖鄙夷了一眼。
就这胆子,怎么能陪着阿梨?
嗯,还是他好。
心思万千,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回去时阿梨想着锁链和铁柱上的那些符文,努力回忆着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没想出半点结果。
很陌生。
路边的小彩灯闪烁,人群熙熙攘攘的热闹着。而KTV和酒吧更是热闹,跑调的歌声穿透隔音门在大街上响荡,不知道是从哪家KTV里传来的,酒吧里爵士音乐响了很久都未停歇。
阿梨快走到小区时,仿佛还能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声音。
"鬼啊!!!"几声惊恐的惨叫突然从旁边的小巷传出来,吓了阿梨一跳!同时三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面色惊惶失措!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最前面的上身衣服都没有,右臂不知道被什么啃了一口,血淋淋的,苍白着脸色,眼看着就要撞上旁边的阿梨!元凩之面色阴沉,迅速捂上阿梨的眼睛然后飞起一脚!
"啊!"男人没想到逃命还会遭遇如此横祸,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却赶紧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追上同伴跑了!
元凩之松开手时阿梨只来得及看到他们仓皇逃跑的背影,稍稍咋舌。
这是遇到什么了这么惨?
元凩之把她拉到身后,放轻脚步往小巷子走过去。
巷子尽头有个蜷着身子的身影,头发凌乱,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手里还紧紧捏着半个馒头,黑漆漆的,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阿梨进来时,只看到一闪而过的黑气,再无半点异常。
"喂,没事了!"发抖的动作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惊惶地打量了一下,然后猛地窜起来跑了!
阿梨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人就跑了好远。然而一闪而过之时她却看清了,是白天的那个女人!
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长,随着她跑远慢慢变短。
很快的变化,但阿梨还是看见了。
在头的影子上,还有一个头!
她身体里附了别的东西,但她居然……看不见!
人跑远了,原来的地方还有一小摊一小摊的血,不知道是人咬的呢,还是别的东西咬的。看来得找他们好好问问了。
阿梨坐在桌前想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吴杨因着扭曲的执念而杀了近五十个人,把齐家人的尸体放在河底,表面看上去是因为和"思恩"订下的恶灵契约,但她知道事情不仅仅如此,但他是怎么被盯上的呢?
水底铁柱积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阿梨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不可知的阴谋之中……
"嗒。"元凩之把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放在她脚下,然后在阿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熟练地……爬上了她的床,然后靠坐在上面,嘴角上扬,温柔如水地看着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
你的高冷被吃掉了吗?
"你……干嘛?"阿梨有些艰难地开口。
"嗯?睡觉。"十分的理所当然,微微皱眉,像是在对她的问题表示疑惑。
"你的床……"正准备提醒他,却发现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地铺收拾的干干净净!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能睡在这里!"
"为何?"
"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不一直是那种关系么?"
"???"阿梨瞬间脸色爆红。
最终在阿梨的坚持下,元凩之还是一脸遗憾地重新把地铺卷出来铺上了。
阿梨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但是还是要矜持一下的,嗯,不能纵容。
夜色渐沉,阿梨在乱七八糟的思考中慢慢进入梦乡,呼吸渐匀。地上的元凩之却是一直睁着眼睛,细细听了片刻,飞快地爬起身钻进阿梨的被子里。
抱着日思夜想的软软的身子,元凩之心里喟叹了一声,满足地闭上眼睛。
傻阿梨,我们……早就是那种关系了啊。
司安的电话总是来的如此突然,一声又一声的。阿梨烦躁地接起,已经气的话都不想说了。
催命也不是这么个催法啊!
"容梨,今早在你们小区附近发现了一具男尸,看着很……奇怪,你要不过来看看?"
果然是来"催命"的。
那具尸体的确是很奇怪。法医检查内脏时发现这人刚死不久,然而表面却是高度腐烂,散发着浓烈的恶臭,除了那张僵青的脸。
眼睛死死地张大,僵硬的表情表达着极大的痛苦和惊恐,像是遭遇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嘴角却是上扬的,竟像是在笑!
而最恐怖的还不在此,他的肩膀处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边缘稀碎腐烂,像是被什么动物啃过,粘稠的脓血恶臭至极!
"这个伤口是全身腐烂的最厉害的,暂时检查不出造成原因了。"法医是一个看上去高冷精练的女人,黑框眼镜后是一双稍带疑惑的眼睛。
这样怪异的尸体的确是少见,难怪她会疑惑。
"诶哟喂小安安,不出点大事你都不会联系我的啊!"一道怪腔突然闯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接着就是一个走路稍带妖娆的……男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工具箱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给司安抛了个媚眼。
司安的脸色隐忍难看,看来他非常需要这个妖娆的男人。而女法医看到这人后立马翻了个大白眼加快脚步走出去了。
和那男人错过身的瞬间还面露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男人撇撇嘴:"这老女人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咳,这是魏煜阳,著名的……法医。"司安对于自己认识了这么个奇葩的事实显然是很抗拒,尴尬地给阿梨她们介绍。
"哎呦这小姑娘长的真好看!"魏煜阳看也不看,敷衍的夸了一句,转而两眼放光地看着她旁边的元凩之。
看着魏煜阳那像看到猎物一样的双眼,阿梨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想法。
"这位……"
"滚。"元凩之冷冷的态度让他呆了一瞬,却很快恢复正常,不屑地看了元凩之一眼,再深情地看着司安:"谁稀罕……我可是很专一的。"
阿梨:"……"
司安更暴躁了,毫不怜惜地踹上一脚:"赶快给我干活去!"
"哼!"转眼看到尸体,他一瞬间变得严肃正经,看上去终于有点专业了。
"这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