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丑。"
阿梨还以为他发现了尸体的不同寻常,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结论,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一边的司安正准备再来一脚,却见魏煜阳突然一脸严肃地戴着手套,轻轻按了按尸体的肩膀,瞬间黑色脓血流出,恶臭难忍。
"这是被什么咬的?这么狠呢。"这人正经起来还是有点用的,刚才的女法医没检查出来的关键,却被他一眼看破。
肩膀的伤口细细一看,有一圈坑坑洼洼的牙印,又细又小,像是孩童的牙,但那牙印咬的要更深,但因为腐烂的太厉害,很难看出是咬痕。
魏煜阳把灯开满,明晃晃的光有些刺眼,他却面不改色。毕竟是习惯了。
"先让他在这检查,我们去看看死者同伴的说辞。"说完便急急地走出去了。
这里面的味道真是……恶心至极!
昨晚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就已经毫无声息死状惨烈地躺在验尸台上,剩下的两个人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做着笔录。
"我们昨晚……就……就喝了点小酒……然后……"其中一个瘦小的黄毛皱着眉有些纠结地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像是决定了什么,开口道:"在小区附近的小巷子里还调戏了一个女的,但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然后……那女的是鬼啊!她张口就咬磊哥!"
"对对对!是鬼!特别恐怖!"旁边稍微壮一点的人忙不迭地附和道,满脸的害怕,还有那么一丝不耐,不住地伸手挠后脑勺。
两人回忆起昨晚那张阴森恐怖的一幕,脸色更青了,额头冷汗岑岑,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活了二十几年,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如此恐怖的东西,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做笔录的警察听到他们调戏人的时候脸色就沉下来:"什么怪力乱神的!喝多了看花眼了吧?!那人的样子你们看清楚了吗?"
"她头发乱糟糟的,跟个讨饭的一样,谁看得清!"那人脸上的不耐更甚了。阿梨紧紧看着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元凩之则是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看着窗外,摩挲着阿梨的手指,一言不发。
"你们会去调戏一个要饭的?!说实话!"严肃的声音稍稍拔高,把两人下了一跳!一下子低着头不再言语,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你们昨晚有被咬到吗?"阿梨突兀又轻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愣了愣,黄毛眼睛动了动,说:"没……没有,只有磊哥在前面,他被咬到了。"
然后今天就死了。那狰狞的眼睛,血管横布的脸,还有那腐烂横死的尸体此刻如同附身的恶灵一般占据了他的脑海,黄毛眼睛发直,看上去有些恍惚。
"唔……啊!!!!!"
"嘭!"
刚才还一脸不耐的高个子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姿势怪异,满脸痛苦,脖子上的血管暴起,黑色稀碎的影子飞快地在血管中游窜,衬的他整张脸黑黑红红诡异至极,狰狞可怕!
极大的痛苦让他眼睛赤红,像是马上就要爆出来一般!他脑子早已混乱不堪,一心想要发泄,挥舞着手四处乱抓,险些碰到近边正仔细观察着他的阿梨!
"嘭!"元凩之眼快地捞过阿梨抱在怀里,侧着身子狠狠一脚把人踹到了对面的墙上!那人经历这番波折,两眼发白,口吐黑血!
瘫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喉咙里还在低哑地嘶吼,极浓的恶臭从他身上迅速散发开来!明明是痛苦的脸,发散的瞳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微微缩了缩,然后嘴角抽了抽,慢慢上扬。
最后再无动静。
又是这个诡异的笑!
阿梨心里沉沉的,这个情况显然很是不妙。接二连三的人死因不明,死状惨烈诡异,然而她事先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寻常的邪气!
而刚才被司安揪住衣领躲过桌子的警察和黄毛陷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还未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元凩之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人踹了好远,一脸震惊!
黄毛早就脸色苍白似鬼,两腿发软,直愣愣地看着刚才还在说话的同伴转眼间就变成了毫无气息的尸体,他只觉得好像无形中早就有人盯上了他,如同索命的死神一般,而下一个,就是他!
"啊啊啊啊啊啊——"再也承受不住地嚎啕出声,脸上带着满满的惊恐无助,一个大男人此刻害怕得如三岁孩童,茫然无措地拽住身边不知是谁,涕泗横流。
"我都说!都说!救我!救我啊——"
司安一边拽着裤子一边把人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他却又很快无力地摊下去,心累无比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再不说,谁也救不了你!"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磊哥被咬的时候阿杨上去帮忙,被那女的挠了一爪子!"在极大的惊恐下他反而思路清晰了起来,总算想起了所有细节。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死因,但那些东西是事先就潜藏在身体里的,不见血,不会传染。"他们口中的磊哥被咬伤,而这个人被抓伤。阿梨看着尸体脖子上那块逐渐发黑的抓痕,听着黄毛的话,很快得出结论。
黄毛听着她的话,还是不敢确定:"真……真的吗?"阿梨没看他,黄毛眸光一瞬暗淡下来,无力地低下头。
要不是他们自己找事,又怎么会受这无妄之灾。
"那女的,是陈彪让我们去找她的。"
尸体很快被收拾带走,司安带着他们换了一个房间继续审问黄毛。手里紧紧握着热水,温暖的温度却没让他感到好受一点,仍然陷在惊恐中无法自拔。
"那女的叫史婕,是陈彪的前女友,听说之前在火车站刺了陈彪一刀,陈彪是个混人,现在不在H市,所以让我们去找史婕,说给她点教训……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们有六个兄弟,都是跟着陈彪在H市南区这边的酒吧混的,平时酒吧有人闹事的话,就动动手,有时候基本把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但也从来没出过大事。"
耷拉着脑袋,声音低弱,这么大的变故,早就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如此,关键还是在于史婕了?她作为陈彪的前女友,为何会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刺陈彪一刀,难道是感情纠葛?
黑夜的到来总是让人反感抗拒,却又不得不接受。而黑夜的热闹却总是极具诱惑,灯红酒绿,喧嚣缭绕,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里,谁沉醉不醒,谁清醒难忍。
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热闹和欢笑被隔绝在外,风吹起窗帘,低低呜咽,似有魂来。一个瘦弱的身影蜷在房间角落,抱着脑袋不住地发抖,一下子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像是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又立马把脸埋在膝盖间,紧紧拽着脖子上项链,皮肉已经被勒出血痕,她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
轻声的呢喃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声音嘶哑如同八十老妪。
"还给我……还给我……"
三天后。火车站。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神色匆忙地奔走着,候车大厅的提示音回响,出口处有三个人一身地痞流氓打扮,手里夹着烟,互相调笑着,还不时地看看出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啪!"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人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个带着帽子,带着口罩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皱着眉头辨认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彪哥?"其余两人也是面面相觑,奇怪的看着那人。
他口中的彪哥点了点头,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彪哥你这是干嘛呢?包的这么严实。"
那人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说:"别废话了!先走!"语气里面满满的紧张,看样子是在躲什么人。然而刚走几步,迎面就走过来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在最前面的司安看着他,笑了笑:"陈彪?等你好久了,走一趟?"
陈彪看了一眼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围着了,愤愤地摘下口罩,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司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也就想教训教训她,她那天在火车站刺了我那么一刀,我还差点被火车撞了!这不也没出什么事嘛……"说话间自己心里却又忍不住打鼓,阿磊那几个臭小子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他还以为没什么大事所以报给他,难不成他们下手没轻没重地……把人弄死了?
想到这心里有点发紧,觑了一眼对面的司安,却看到司安脸上神秘莫测的表情。
"你和史婕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杀你?"
"她?我前任,后来我觉得不合适就分了,这不很正常嘛!谁知道她会想杀我。估计是……爱而不得?"说到这他摸了摸手腕崭新的手表,脸上隐隐有一种得意。
司安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五短身材,虽然没说话,不屑之意尽显。
"啪!"一个文件夹甩到陈彪面前,他奇怪的拿过来,翻开却陡然看到两张血腥恐怖的尸体照片!
"啊!"惊叫一声,像被烫到一样连忙把文件夹甩了出去!然而那诡异的笑容,恐怖恶心的照片却牢牢印在他的脑海里,无比清晰!
阿磊死了!
何城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