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酒酒没说话,拎上东西准备上楼,安晟关了车门,侧身拦了拦她,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掀着眼皮看她:“你不会愚蠢到不要他的钱吧?”
安酒酒眸子转了转,看他一眼:“我要是不要,唐易的医药费你出吗?”
安晟的表情这才缓了过来,柔和几分,笑了一声:“你做的很好。”
安酒酒没理他,带着姝姝回公寓去了。
安晟没跟进去,开车离开。
安酒酒很快办好手续,准备带着姝姝回国。
回国那天美国天气不太好,天空灰沉沉,盛小小哭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姝姝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冒鼻涕泡,安酒酒也眼眶微红,但却是比她们两个镇定很多:“又不是不见面了,Z国离这里也不远,你要是得空了就来Z国玩,我要是得空了,就带着姝姝回来看你。”
盛小小向来心思纯善,哼了一声,揉着眼睛,又拿了纸巾呼的一声撸了一把鼻涕,然后伸出手竖起小尾指:“拉钩。”
安酒酒故作嫌弃:“你这手撸了鼻涕……”
盛小小破涕为笑,嗔怒的锤她一拳。
最后拥抱着分开,盛小小一路目送她们过了安检。
安酒酒带着姝姝上了飞机。
飞机很快起飞,不一会儿飞入天空。
安酒酒和姝姝是两人座,姝姝坐在靠窗的位置,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坐飞机,很是兴奋,但毕竟大病初愈精力有限,不一会儿便困了,缩在座位上睡过去。
安酒酒给她盖好被子,微微撩开帘子,往窗外看过去。
外面的天仍旧是灰的,沉沉的压着,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安酒酒内心有些不安,但是飞机飞行稳定,没有异常,她放下手,把姝姝的被子盖得严实一些,然后抱着她也睡过去。
好在是一路平安。
母女两个人顺利的到了Z国,下了飞机,安酒酒按照安晟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了人,很快有人来接她,带她去安晟安置的公寓。
安晟给她找的地方环境不错,两房一厅,不算大,但是刚好够她们两个人住,也不显得空荡。
姝姝很喜欢这个地方,绕着房间跑了好几圈,细致妥帖的把自己的娃娃玩具摆放好,然后又帮着安酒酒收拾其他东西。
安酒酒在一边挂衣服,姝姝帮她从行李箱里把衣服拿出来,翻着翻着,忽然拿出来两份合同,她还看不懂汉字,于是问安酒酒:“妈咪,这是什么?”
安酒酒转脸去看,见到姝姝手里拿着财产分割证明和离婚协议。
安酒酒有些愣神,走过去拿在手里,低头看着上面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觉得眼睛很干,干的生疼。
她没说话。
姝姝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探过脑袋去看她:“妈咪,你是不是很难过?”
安酒酒眉心一动,回过神来,看向姝姝,尾音上扬的嗯一声,然后扯了扯嘴角:“我可没有哭呢。”
姝姝抿抿唇:“唐叔叔之前告诉过我,一个人难过或者开心,不是看她表情在哭还是在笑,而是看她的眼睛在哭还是在笑。”
她说不太清楚,说完之后又想了很久,记不太清唐易还有一些话是怎么解释的了,于是直接盖棺定论:“我觉得妈咪的眼睛在哭鼻子。”
安酒酒没想到姝姝会说出这样的话,几分惊讶,又几分欣慰,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唐叔叔教会了你很多东西。”
姝姝用力点头,又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唐叔叔?”
“等我们收拾好东西,你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去看她。”
姝姝点点头,赶紧又忙活起来:“那我们快点收拾吧。”
次日。
安酒酒和姝姝吃完早餐,便去了医院。
她已经跟纪南郢打听到唐易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于是直接顺着找过去。
病房里面没有人,安酒酒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于是征求护士的同意之后带着姝姝进去。
唐易躺在病床上,身边大大小小的仪器一起运转着,偶尔发出滴滴的声音,阳光从窗外面照进来,正好可以照在他身上。
他瘦了很多很多,双颊有些微微熬下去,整个人是毫无血色的病态白,只是看着并令人觉得心痛。
曾经多么温润如玉意气风发的人,不过多久时日,便因为她,毫无生气的躺在这方寸之地。
安酒酒紧紧抿住唇,抬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哭出声来。
姝姝也几乎认不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唐叔叔,靠在安酒酒身边不敢上前,轻声问她:“妈咪,这是谁呀。”
安酒酒努力的收拾情绪,哑着声音回答她:“这是你的唐叔叔呀,你不认识了吗?你不是很想念他吗?”
姝姝不可置信的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上前走过去,走到唐易病床边上,踮起脚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声的对着唐易道:“唐叔叔?”
她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脸来眼睛晶亮的看着安酒酒:“妈咪,这个真的是我的唐叔叔!”
安酒酒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嗯了一声。
姝姝转回脸去又看了唐易几眼,似乎有些奇怪:“唐叔叔为什么还在睡觉?唐叔叔之前跟姝姝说过,要早睡早起身体才会好好,可现在姝姝都起来了,他怎么还在睡觉呢?”
她说着,伸手抓了唐易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唐叔叔,姝姝来看你啦,你快醒醒呀。”
安酒酒终于是忍不住,别过脸去,捂着脸落下泪来。
姝姝喊了一会儿,不见唐易醒过来,于是有些郁闷的转脸去找安酒酒:“妈咪,唐叔叔不醒来。”
见到安酒酒别着脸在哭,于是很着急的拉了她的手:“妈咪,你怎么又哭了?”
安酒酒赶忙擦干眼泪,蹲下身来,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唐叔叔不是睡着了,唐叔叔是生病了,就像医院里的小朋友一样,暂时还没有办法醒过来。”
姝姝在医院里待了很久,很快明白过来安酒酒的意思:“我知道了!唐叔叔也跟姝姝一样生病了,要做手术才可以醒过来。”
安酒酒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门被打开,有一道中年男声响起来:“你们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