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霖沉看到她也有些奇怪。
他记得这个女人。
在他刚醒的第一天,她来看过他,用很熟稔的口气跟他说:“喂,司霖沉,你别开玩笑了。”
只是后来,她也没解释她是谁,便匆匆走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怀里,还抱了个孩子。
司霖沉的视线从安酒酒的脸上转移到姝姝的脸上,正有些奇怪,便看到姝姝哇的一声,从安酒酒怀里挣脱出来,向着司霖沉跑过去。
安酒酒冷愣神之间没有抱稳,姝姝脱了手,刚想要去拦她,她已经跑到司霖沉身边,一把扑在他身上。
司霖沉个子高大,姝姝年纪小,矮矮的一个,堪堪到司霖沉的大腿,她就双手抱着司霖沉的腿,脸埋在他腿上,呜呜的就开始哭。
司霖沉:“……”
这个小不点为什么见了他跟见了亲爹似的?
司霖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伸手将她从自己腿上拉开,低下头去看她的时候,目光触及到她的脸,忽然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划过去,让他视线黑了一下。
他立马收回手,抬手抚住额角,有些头疼的嘶了一声。
脑海里有画面支离破碎的闪过:他手里拿着一个洋娃娃,脸上带着笑,从电梯里出去,然后有个小小的影子朝着他跑过来……
“你没事吧?”
画面到此结束。
他听到一道清丽的嗓音,睁开眼来,对上安酒酒略带关切的眼神。
他抿着唇角,摇了摇头。
安酒酒赶忙收回视线,蹲下身想要重新抱回姝姝,姝姝却没让她抱,而是呜呜的哭着,又要去抱司霖沉的腿。
司霖沉赶忙伸手拦住她,然后蹲下身子跟她对视。
姝姝头上戴着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那顶红帽子,她这两天因为生病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看着可怜巴巴的,司霖沉却莫名觉得对她有些好感。
他伸手轻轻的撩了一下她的红帽子:“小红帽,你认识我吗?”
姝姝眨巴着眼睛看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没发出声音来,于是又张了张嘴,却只是额了一声,她有些着急,但是却没什么办法,于是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伸着手走过去抱司霖沉。
司霖沉下意识的张开手,动作自然无比的让她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抱着她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司霖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
可是对这个小不点儿,却好像莫名的对脾气。
他缩着下巴看她,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冬天天冷,姝姝又哭过一阵,鼻子红彤彤的,司霖沉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和:“小红帽,别哭了,鼻子哭红不漂亮了。”
听他这么说,姝姝哼了一下鼻子,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抽了两下,但还是慢慢的缓下了哭声,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司霖沉又撩了一下她的红帽子,问她:“你为什么哭?”
姝姝张了下嘴,却依然是发不出声音来,她有些着急和无措的张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司霖沉明白过来:“你说不了话?”他想了一下,“你……是个哑巴?”
姝姝疯狂的摇头。
“我女儿不是哑巴,”安酒酒走过来,打断两个人,然后道,“不好意思司先生,打扰您了,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我得带她回去了。”
说着,她便想要伸手把姝姝抱过来。
姝姝却不肯依,一边摇头一边抱紧司霖沉的脖子不肯松手。
安酒酒的力气用的大了,她便又开始哭。
安酒酒终究还是心软,松了手,姝姝便赶紧抱紧司霖沉,转过头,把脸埋在司霖沉脖子上,又开始抽泣起来。
司霖沉听着莫名心疼,于是皱眉看了一眼安酒酒,眼神有些不满,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脸安慰起姝姝来。
姝姝不能讲话,心里面又委屈,司霖沉便给她讲笑话,但司霖沉着实不是一个讲笑话的好手,笑话冷到骨子里,但是姝姝却莫名买他的账,在他吃饭睡觉打豆豆这个土得掉渣的笑话里面停止了哭泣,然后被他逗了一会儿,笑出声来。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姝姝第一次笑出来。
安酒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笑脸,过了片刻回神,她转眼看了看司霖沉。
司霖沉没察觉到她的视线,嘴角噙着笑,眉目柔和,声音温柔的在跟姝姝讲烂大街的冷笑话。
而姝姝也吃他这一套,脸上挂着笑,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安酒酒忽然觉得心酸,也觉得几分后悔。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为了姝姝,她也不应该隐瞒,而是应该告诉司霖沉姝姝的身世。
那现在,姝姝兴许也不会这么难过,而她跟司霖沉,应该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她紧紧的抿着唇,却是没忍住,然后别过脸,背过司霖沉的视线,飞快的抬手抹了一把泪。
司霖沉没注意到安酒酒的情绪,他一直在安抚着这个小不点,心里面对她的好感越发增强,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女孩好像很久之前就应该认识了。
姝姝也很高兴,她不知道什么失忆不失忆,就算司叔叔不记得她了,可是司叔叔对她仍旧很好,他还是之前那个司叔叔,还是会逗自己开心,还是很喜欢自己。
所以司霖沉问她地址的时候,姝姝在他的手机上,一字一句的将自己家的地址敲出来给他看。
后面还附了一句话:一定要来看我哦。
司霖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有趣,然后才仔细去看姝姝写给他的地址,却发现这个地址自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想了一下,看着小区名字,恍然想起来。
之前徐毅找自己拿什么钥匙,那个公寓不也是在江畔湾吗?
而这个小女孩,也住在江畔湾?
这么凑巧?
司霖沉抿了下唇,总觉得他跟这个小红帽子,以及她的妈妈,关系不仅仅是同小区的邻居这么简单。
他看向安酒酒,想问她,却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犹豫之间,安酒酒已经抱过姝姝跟他告辞:“谢谢你帮我安抚姝姝,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