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大家措手不及,云阳子放出的小鬼旁人根本无法看到,所以大家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千里迢迢请来的救兵,一言不合就吐血了?
只有夏至知道云阳子在做什么,就如同之前与云阳子的影傀烈炎真人的战斗一样,夏至的双眼经过生生造化金莲的改造之后,能够看见任何灵体,这也是他最近才搞明白的事情。
所以在小鬼被那道黑雾拖进曲比阿力的身体,操控小鬼的云阳子受到反噬的同时,他已经一团紫气打向曲比阿力体内的那道黑雾。
那黑雾本来都已经快要隐没,许是感受到了夏至打出的紫气,猛然间再次暴涨,向那团紫气卷了过来。
夏至冷笑一声,就怕你不来,只要你敢来,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我就不信破不了你!
黑雾转瞬逼近,夏至打出的那团紫气原本安静温顺得如同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在黑雾卷来的同时突然间气势暴涨,翻腾着幻化成一条紫色幼龙的模样,昂首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
那黑雾根本无法相抗,眨眼工夫便被吞入幼龙腹中大半,与淡淡的紫气融为一体,剩下的黑雾不敢恋战,瞬间缩回到曲比阿力体内消失不见。
众人虽然看不见云阳子放出的小鬼,但是曲比阿力体内冒出的黑雾和夏至打出的紫气他们还是能看见的,那黑雾居然对夏至的紫气毫无抵抗之力,这不由得让众人对夏至刮目相看。
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居然是比云阳子还要厉害的存在,难怪云阳子一直对他那么客气,还以兄弟相称。
那边厢,云阳子在喷血踉跄欲倒的同时就被一直跟在身后的曾小奇和万大能扶住,云阳子稳住身形之后摆摆手,精神有些萎靡地说道。
“兄弟,好在你来了,要不然以老哥哥这点三脚猫的修为,怕根本不是这魔头的对手,一道魔气就这般厉害,本尊的修为恐怕已经是魔将了,我身边养的这几只小鬼,还不够这魔头塞牙缝。”
“魔气?刚才那黑雾就是魔气?”
夏至虽然以真气击溃并融合了那黑雾,但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在修仙一途的知识层面,他完全是个毫无所知的小白。
“对,那就是魔气,阿力应该就是被这道魔气侵蚀了三魂七魄,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比丢魂还要难搞啊。”
“道兄的意思是说阿力的三魂七魄还在?只不过被魔气侵蚀?”
曲比日则也皱紧了眉头,显然他应该也知道问题有多么严重。
“现在看来正是这样,丢魂还可以招魂,可这魔气侵蚀三魂七魄就难办了,不要说我们没有办法剥离出那魔气,就算有办法,在剥离的过程中也难保不伤害到阿力自己的三魂七魄,一旦魂魄受伤……”
“我明白了,但我决不允许我曲比家族的人成魔!更何况还是我的儿子!曲比家族世代世袭族内毕摩,怎可有族人坠入魔道!我会亲手结果了这孽畜!”
曲比日则虽然神情悲恸,但这番话却是说得铿锵有力,没有任何人怀疑,如果曲比阿力确实注定会坠入魔道,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哪怕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日则兄!贫道只是说很难,但并非毫无办法!你急什么?”
“对啊,你们刚刚不是都看到夏至的紫气能干掉那什么魔气吗?让夏至继续放紫气不就好了?就算一次搞不干净,多搞几次不就好了?”
胡剑好久都没机会说话,还不容易逮到机会刷一把存在感。
却不料云阳子三角眼一翻,回答道。
“你以为那魔气是白痴啊?它既然知道吃亏了还会出来?而且刚才我也说了,夏至即便有那个能力也不能去硬生生剥离阿力三魂七魄中的魔气,一旦魂魄受伤,阿力也就废了。”
“你不是说有办法吗?那你倒是说个办法啊!”
云阳子扯着自己仅剩的几根山羊胡子想了想,看着夏至道。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会比阿力的情况更加凶险,我实在是不愿意让你去以身犯险。”
“说吧,只要有办法,我愿意试一试。”
夏至并非容易头脑发热的莽撞之人,但是若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曲比阿力入魔,然后被他父亲杀死,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要有办法救曲比阿力,就算再凶险他也愿意尝试。
“寻到那魔头的老巢,诛杀之,只要魔头伏诛,阿力体内的魔气便成了无根之水无本之木,到时候便可轻易除之……”
“但其一,那魔头老巢难寻,即便寻到也未必能轻易进入,其二,那魔头仅仅一道魔气就这般厉害,就算能进入它老巢,还不知是我们诛杀它还是它诛杀我等,所以……”
“试试看吧,我们该怎样入手去寻找那魔头的老巢?”
“阿力既是被那魔头的魔气入侵,自然会与那魔头有所感应,而且那魔头用魔气控制阿力,定是有所图,所以只要放出阿力,应当便可寻得那魔头的老巢。”
“可是我阿哥现在这样所有人都不认识,阿爸不是说他见人就扑吗?倘若出去害了别人……”
“无妨,既然阿力是在石门关附近被猎户发现的,那我们便把他带回石门关附近再放,石门关附近人迹罕至,况且有日则兄和我兄弟跟着,他害不了别人,必要时再将他制住便是了,日则兄,你看这样可使得?”
曲比日则沉思半晌,又看看柱子上的曲比阿力和夏至众人,终于点点头。
“如此,便拜托道兄和夏兄弟各位了,无论结果怎样,我曲比家族都当感激不尽!夏兄弟,倘若阿力发狂伤人,你自管出手,我绝无半点怨言!”
众人商定先在曲比家休息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带曲比阿力进黑竹沟,黑竹沟的彝族村寨早在十几年前便已陆续搬到镇上,现在的镇上距离石门关还有二十多里山路。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众人准备妥当吃过早饭便向黑竹沟进发,曲比阿力被牢牢地绑在一架滑竿上,由曲比家族里挑出来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轮流抬着。
昨晚曲比阿力体内的魔气被夏至收拾之后,今天的曲比阿力消停了许多,一路上甚至没有过多的挣扎。
山路崎岖,越是接近石门关越是寸步难行,山林间完全没有路,全靠两个壮小伙在前面轮流用开山刀砍出一条堪堪可以通行的小径。
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才终于接近石门关外围,随着队伍的深入,被绑在滑竿上的曲比阿力又开始剧烈地挣扎嘶吼,本来两个人抬的滑竿换成了四个人还几次差点倾覆。
终于在最后一抹天光消失之前,众人来到了石门关下,高耸的绝壁如同被一柄从天而降的巨斧一劈两半,两道绝壁中间便是那被称为死亡之谷的幽深山谷。
众人站在谷口,仰望这座传说中的绝壁和山谷,恰逢一阵阴风自谷内倒灌而出,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冷噤,这风来得诡异。
曲比日则指挥族内几个年轻人安营扎寨,他们祖上都是沟内的猎户,野外生存能力极强,很快便将临时营寨搭建妥当,燃起了一堆篝火。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干粮,曲比阿依拿了水和肉干走向曲比阿力,想喂她阿哥吃点东西,却被曲比日则喝止,现在的曲比阿力就是一头人型猛兽,谁也不能接近。
反常的是,曲比阿力到了石门关下之后反而安静下来不再剧烈挣扎,只是一对血红的眼珠子不时滴溜溜乱转,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又颇有节奏感的声音。
饭后曲比日则安排族里的年轻人轮流守夜,他自己值守凌晨的那一班,然后大家便钻进帐篷休息,夏至在帐篷里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走出帐篷坐在篝火旁发呆。
守夜的两个彝族小伙见夏至出来凑过来聊了几句,由于他们的普通话与夏至交流起来相当费力,艰难地聊了几句后便走到不远处抽起了叶子烟。
夏至之所以不惧凶险也要想办法救曲比阿力,一则因为他的良知和正义感,二则是因为他真的不忍看他们亲人离散,夏至很羡慕普通人都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因为他失去了,才会倍觉珍贵。
自己的父母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要不然他们又怎么忍心弃自己而去呢?可是他们的苦衷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说呢?是因为自己太弱小?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抬头望着天边那一轮弯月,夏至心中有些悲伤,爸妈,咱们一定会再次相聚的,无论你们在哪儿,遇到了什么麻烦,我都会找到你们!一家团聚!
倘若你们在九天之上,我就打上那九天!
倘若你们在九幽之下,我就杀下那九幽!
天若欺我,我就捅破这天!
地若负我,我就砸穿这地!
夏至胸中豪气澎湃,情不自禁地昂首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啸声回荡山林之间,如惊雷奔腾久久不息……
就在夏至长啸之时,只听身后不远处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划过,夏至转回头,就见几只像黄鼬的动物从绑着曲比阿力的滑竿那儿向外飞快地四散逃窜。
紧接着,就听嘣嘣嘣几声绳索被绷断的声音,被绑在滑竿上的曲比阿力突然嗖地一声蹿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