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风雪,大雪满山,山头都被拔高了几分。不过总算守得云开见天晴,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一行人走出破庙,入眼处,雪地之上泛金光,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视物。
“他娘的,这鬼天气终于晴了,再下下去,都要把老子埋了。”汉子性格粗狂,说话没个讲究。
“好汉这就有所不知了,瑞雪兆丰年,明年就是大丰收啊。”白发老人笑道。
“就显你知道啊,告诉你,跟着我,最好要老实些,别在我面前嘚瑟,否则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匪首教训道。
白发老人眉眼低垂,表现的十分服帖。
匪首哈哈大笑,身心畅快,“你很懂事,很好,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拂晓时分,土匪们醒过来,将祖震林包裹中的干粮分吃,众人吵闹,将三人也吵醒了。匪首头脑简单,没有心机,喜好炫耀,看到震林三人醒过来,就给他们吹嘘自己的事迹,再加上白发老人和帝丐两人的用心引诱,摸清了这帮人的底细。
这七个人来自百里之外的苍穹山,占山为王,聚众为匪,呼啸往来,打家劫舍,逍遥快哉,不过随着势力越来越大,名声渐广,终成隐患,引起官府注意,遣将调兵,围山剿匪。土匪终究是一帮乌合之众,尤其是这帮土匪,都不是修习人,甚至连宗师武者都不算,拳脚稀松,最后号称百余众的山匪只逃脱了这七条漏网之鱼,也许是他们打劫过什么不该打劫的人物,官府小姐、商家公子之类的,就算他们成了丧家犬,官府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画影图形,广发通缉令,重金悬赏,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七人好几次遭人举报,差点落网,可能真是如土匪头自己说得洪福齐天,每次都能走脱。不过几人东躲西藏,日子过得日益贫苦寒酸,而且看不到希望。七人听闻善缘山庄有求必应,一合计,决定上山庄暂避风头,如果不合意,大不了到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匪首叫做马福才,出生于一个还算殷实家庭,吃饱穿暖不成问题,偶尔还可以出去下馆子,享受一下。他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寓意福禄永享,才学八斗,可惜他从小到大,不学无术,整日厮混,好勇斗狠,不喜诗书,倒好习武,父母去世之后,家道中落,不愿当徒任人使唤,活不下去,上山为匪。
马福才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祖震林三人跟着,走了一个半时辰的路途,山脚下出现一个村庄,百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道路平整干净,已无积雪。快到中午了,袅袅炊烟,饭菜香气透过缝隙传出,香味扑鼻。
善缘山庄正是位于这座山顶,经过村庄,一条大道直通山庄。
几近中午,阳光温暖,村汉们聚在一起,晒太阳,他们也不讲究,双手插袖,往向阳墙角一蹲,就开始聊天,身上经阳光一照,暖洋洋,无一处不舒服。
祖震林几人进入村庄,村民们看到他们,满面带笑,点头致意。
马福才走在前面,不明所以,他也不管,也跟人家示意,还向手下显摆。
震林看的好笑, 白发老人从进入村庄开始,就朝着要跟自己说话的村民摆手示意,还真挺默契,每个人都不再跟他说话,不会是这个老头戏耍过很多人吧?
经过村庄,开始登山,上山大道居然也被人清扫干净,山路上还有几个拿着扫帚的仆人在登山,可能是刚刚扫完。
山顶之上,庄园坐落,占地极广,红墙绿瓦,确实华美。
山庄大门洞开,门前立石狮,一只脚下踩球,一只脚下踩狮。
两个仆人神情懒散,晒日光浴,看到一行人出现在眼前,立刻站直身躯,面露微笑,“几位有什么事吗?”
马福才来到这座华丽庄园,心中有些莫名紧张,表情变得肃穆,恭敬道:“两位小哥,我们是来投奔善缘山庄,可不可以给禀报一下。”
两位年轻小厮对视一眼,一个小厮转身进去,另一个小厮笑道:“各位请稍后,我们需要通知管事,先进来喝茶休息一下。”
小厮将众人引入旁边的门房内,门房简洁素朴,几条长凳,一个方桌,还有一个火盆,内里盛满木炭,熊熊燃烧,火焰炙热,使得房中温暖如春。出去一会,小厮端着茶壶茶碗回来,给每人倒了一碗热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叶,胜在温度高,暖身驱寒。
小厮做完后,垂手站在一旁。
从细微处见家教修养,马福才几人为了逃命,整日躲藏奔波,衣衫破损,满身尘土,狼狈寒酸。帝丐更不必说,不显露自己的境界实力,谁都认为他就是个要饭乞丐。震林还好,穿着锦缎衣衫,不过在荒山野外赶路,衣摆也是沾染了泥土。善缘山庄小厮看到震林几人,没有轻视,出现狗眼看人低的情况,反而毕恭毕敬地招待,足以说明山庄庄主调教有方,弃恶从善的传闻应该不假。
祖震林看着白发老人坐在长凳上,悠然饮茶,心中奇怪,不是说他是山庄管事吗?本来在山下村庄,震林看着村民跟他示意,也就信了,可是到了山庄,小厮们怎么不认识他?不过没关心,震林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看几个山匪出丑,昨天夜里,等到他们睡熟后,白发老人运转灵气,身法灵敏飘逸,轻如鸿毛,没有一丝声响,悄悄地把自己地钱财和珠宝拿回来,在手中一闪而逝,应该是放进了储物戒子中,然后换成了石头。他们几个山匪完全不知情,还在沾沾自喜,有了投名状,并且可以私藏一些,留作后用。
很快从山庄中出来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跟着小厮,来到门房,神色和善,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庄主有事在忙,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中年管事转头看到坐在角落的白发老人,脸色一变,不过很快遮掩过去,咳嗽一声,“我看几位英武不凡,豪气万丈,是为真英雄大丈夫,不是我可以接待的,还是跟我来,去见我们庄主。”
马福才本来听到庄主不见自己,仅仅是派出一个小管事打发自己,心中不爽,可是管事话锋急转,大加赞扬,又让他飘飘然,满心欢喜。
众人跟着管事走到待客大厅,大厅为单檐歇山顶,又称为九脊殿,屋面峻拔陡峭,四角轻盈翘起,玲珑轻巧,气势非凡。
管事让众人在门口稍等片刻,他先进去和庄主禀告,窃窃私语,然后带着他们进去,大厅中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却是热气腾腾。厅中座椅都是金丝楠木所造,价值不菲。
庄主已经等候在厅中,看起来也就而立之年,国字脸,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看到众人,一抱拳,“不知众位找廖某有何事?”
马福才手拿包裹,走出去,抱拳还礼,“在下素闻庄主侠义之名,有求必应。现在我们几个走投无路,希望庄主能够收留我们,定当厚报,这是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马福才还算懂得进退,一改粗狂蛮横作风,谦卑恭顺,用词斯文,可能将自己肚里墨水全部用尽。
廖庄主将包裹接过去,掂了掂,入手沉重。
马福才心生紧张,两眼盯着。
廖庄主将包裹打开,没有丝毫光彩绽放,尽是灰色石块。马福才看到石块,眼睛睁大,惊讶不已。
“请问阁下是在戏弄我吗?”廖庄主语气冷峻。
马福才神色慌张,就算自己在自信,也知道得罪不起人家啊,自己不过是占据了一座山头,而且被官府一夜之间铲平。人家却是响彻全国,无人撼动其地位,可不是光靠仁义道德,而是有着让人惧怕的身份,那就是修习者,可不是几个武夫就可以匹敌,人家可是一人而敌千军啊。
马福才赶紧摆手,“庄主不要误会,这里面真的有百两白银黄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石块。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就不敢欺骗庄主啊,请庄主一定相信我。”
廖庄主手上用力,石块化为粉末,“我只看到了石块,没有看到你说的白银黄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马福才几人听到庄主冷硬话语,再看到他将石头直接捏碎,惶恐害怕,真怕他一生气,将哥几个当石头捏了。
“庄主息怒,我这还有一物献给你,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珠啊,本来想要等到山庄大喜之日,再拿出来,让庄主高兴。”
马福才边说,边在怀中摸索,却是久久没有找到,心中更慌了,对着手下问道:“你们拿了那颗珠子了吗?”
手下面面相觑,“大哥,那个珠子不是让你收起来了吗?你说以便应急之用啊。”
马福才脑筋急转,怒视震林三人,刚要说话。
廖庄主开口说道:“你又是在耍我,对吗?”
“庄主,不要误会啊,我真的有宝物和钱财要献上的。庄主,你听我说,昨天我们几个和这三个人在一座破庙过夜,一定是他们偷了我们的东西,庄主不信,让我搜搜他们,就清楚了。”
没想到马福才临到头还要倒打一耙,将自己抢夺的东西诬陷被人偷走。
廖庄主把手一挥,“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我只知道你拿石头耍我,来人,将他们关起来。”
随着廖庄主一声令下,从门外闯进来二十几个人,马福才七人拿起大刀,可是看着庄主及庄丁,又无可奈何地将兵器扔掉,跪在地上求饶,被庄丁抓出去。
马福才几人大叫:“庄主你真是冤枉我们了,就是他们偷了,不信你让人搜。”
厅中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