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看了韩樊忠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卫灵东，见后者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便接着道，“让我们释放陈敏也可以，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他手中掌握了我们冲绳基地多少秘密，毕竟，我们也不能刑讯逼供，对吧？”

    “科尔队长，你们关押陈敏已经超过十五年，即使按你的说法，他刺探你们的军事秘密，这些秘密也早就过时了吧？何况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韩樊忠冷笑道。

    “不不不，韩将军，他刺探的可不是一般的秘密，当时，我们基地正在研发一种超导材料，这种材料，对光量子计算机的研发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窃取了我们的这项科成果，并且成功传递出去。”科尔脸上似笑非笑，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意味，就像是魔术师对着台下的观众。

    “胡说！”

    韩樊忠勃然大怒，虽然他了解M国情报机构有多无耻，但这一次还是刷新了他的三观。这种赤裸裸的谎言让他出离愤怒，一个天朝卖国贼被对方硬生生说成间谍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进一步污蔑天朝的光量子计算机发明，是因为窃取了他们国家的成果！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这是赤裸裸的抢劫和诽谤，不但试图抢夺天朝的最高科技成果，还要诽谤天朝的科研名声！这个国家的根已经烂掉了，半个多世纪的称霸，让他们完全忘乎所以。哪怕已经被天朝超越了二十多年，他们还在试图夺回当年的荣耀，无论手段多么肮脏和无耻。

    “我们有证据。”科尔扯了扯嘴角。

    卫灵东将手轻轻放在韩樊忠肩上，

    “韩将军，我来。”

    说完朝科尔道。

    “你们不能一直这么无耻下去。”

    卫灵东摇了摇头。

    “我不想看你的证据。因为，你们不但可以当着联合国所有与会成员的面，将洗衣粉说成生化武器，还能贼喊捉贼，自己炸掉油轮，然后说别人干的。还有，中东那些侵略战争，你们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就发动了，你们指鹿为马的本事，让我们天朝最会撒谎的骗子都望尘莫及。毕竟，他们没有你们这么强大的平台，他们需要一张厚脸皮才能撒谎，而你们，连脸皮都不要，只要一颗大心脏。”

    卫灵东这次的语速比平常更慢一些，通过同声传译器发出的每一个英文单词，都仿佛一颗无形的子弹，射在科尔等人的心脏，让他们呼吸困难。以前，世上有无数媒体对他们口诛笔伐，但这种当面被人揭露谎言的感觉，他们从未体会过，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前者仿佛一纸声讨，他们只是觉得对方软弱无能和可笑，只能更加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而后者，却让他们真正感觉到了受到侮辱，不但因为谎言被当面戳穿，更因为这个戳穿谎言的人，是天朝人！哪怕这种侮辱是他们自找的。

    威尔的黑脸此刻已经涨得如同煤球一般，他攥拳的右手在不停颤抖。队伍里其他人也是脸色如死了爹娘一般难看，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科尔，仿佛只要后者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扑上去把卫灵东活活吞吃了！

    科尔的脸色同样黑成了锅底，他吐出两个英文单词，“十秒。”

    卫灵东没有接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我给你十秒，”科尔补充道，“向我们道歉，不然，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会议室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千钧一发，如同一座休眠火山，休眠期已过，随时要爆发！科尔身后的米歇尔将军承受着这种生死一线的压迫感，鼻腔里似乎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他仿佛回到了中东的战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几根杂乱的银发贴在光秃秃的脑门。他艰难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要说话，对面的卫灵东却开口了，

    “五秒。我只给你五秒，放陈敏走。”

    米歇尔用颤抖的右手辅助了会议桌，已经完全失去了一个将军的形象。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年轻人是疯了吗？！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他知不知道科尔是什么人？他又知不知道冲绳岛上有多少毁灭性高能武器！

    如果卫灵东上一句话吓到了米歇尔，那接下来的话，则让韩樊忠等人大惊失色。

    “放陈敏走，我留下。”

    “卫组长！不行！”韩樊忠猛地站起，“这绝对不行！”

    “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卫灵东示意他放心，“还记得昨晚指挥塔上的事吗？”

    “难道你不止是。。。”韩樊忠想到了什么，“可是，上面一再交代。。。”

    “事急从权。”

    卫灵东没办法更详细解释，转头对科尔说道，

    “五秒到了。”

    “你犯了一个大错误，卫组长。”科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但陈敏要留在这里，你，要留在这里，韩将军他们，也要留在这里！”他手指从众人面前一一点过。

    科尔的话让米歇尔惊得面无人色，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抬起右手，解开军服领结下的一颗扣子，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科尔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叫卫灵东的天组组长吗？对方脑袋抽风答应留下来了，为什么他还不依不饶？他也脑袋抽风了吗？！如果真扣押在场所有天朝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外交事件了，眼前这些天朝人可不是什么外交官，这等于是直接对天朝宣战！

    第三次世界大战近在眼前！

    “冲绳能承受多少当量的核弹？”卫灵东语气依旧平静，讲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头一紧，米歇尔更是几欲昏厥！这种小孩子赌气一般的话，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好笑！

    “你不敢。”科尔脸上轻松的神色消失了，他再强大，离对抗核弹也还差得很远。

    “你的条件我猜到了一些，但我的底线你不知道。”卫灵东摇头，“所以，我劝你不要赌。而且是拿命赌。”

    科尔没有接话，他心头突涌起一种荒谬感，这个天组组长让自己不要拿命赌，而他在言语间却将岛上所有人的命放在了赌桌上！

    科尔第一次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

    “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陈敏我们不能放。”科尔依然拒绝，但语气在不自觉间软了下来。

    此时米歇尔的脸上已经褪尽血色，眼前这两个疯子的对话，每一个字都令他崩溃，这种崩溃，来自于各种责任和各方压力对他内心产生的煎熬，还有眼前这两人对别人生存权的随意践踏，这种崩溃对他内心的摧毁，更甚于他对死亡的恐惧，他迫不及待地要找一根救命稻草，将他拉出这个致命漩涡，“科尔队长，让。。。让。。。让我先和总统先生商。。。商量一下吧。”他每一个单词都在颤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

    “闭嘴！”科尔突然暴怒，平静的表象再也无法维持，“将军，你再说一个字，就永远不用说话了！”

    米歇尔双眼圆睁，被吼得一愣，随后完全不顾形象，踉踉跄跄往外奔去。科尔深吸一口气，皱眉朝秘书使了个眼色，后者紧随着米歇尔的脚步跟了出去。

    “队长。”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出门的女秘书擦肩而过。

    卫灵东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魁梧的亚洲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四目相对间，一边带着疑惑，一边带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