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体本身的复制就需要很高的能量补充，所以你的心脏被迫做出了变化。”

    “窦房结所释放的电信号的频率和强度都是普通人类的数倍，这让你的心脏跳动率比正常人高出很多，而为了能够承受住这么强悍的电位信号，你的整个心脏结构也出现了很大程度的增强。”

    “这所有的一切变异，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就像进化论里面所说的那样，只有适应环境的才最终存活下来，你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成功地在共生体所需要的环境下存活了下来，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你都得死，但你的运气是真的好。”

    “真的好，啧啧啧。”

    克劳斯看着罗裸露出来的心脏惊叹不已。

    “你原本的数据条件与共生体并不具备太高的契合度，但是所有的概率、数据，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一点点的好运气，在此之前，契合度比你还要高的大有人在，但是他们少了这么多点运气，就全都死光了。”

    鲜血顺着罗的鞋子流了满满一地，克劳斯自己也踩在血浆上，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一直在平板电脑上做着记录。

    他用各种仪器检测了罗心脏的数值。

    而罗却一直在忍耐着剧痛。

    他的细胞的自愈能力很迫切地想要将那个让他的身体一直在流逝血液的伤口愈合起来，但是金属支撑架却强行让胸腔维持着被分开的状态。

    罗死死地咬着牙。

    他很费劲地想要挣脱这个所谓的选择力场，把眼前这个变态砸成肉酱。

    可惜他体内的药物效果还在，他根本就无法抵抗力场在他身上施加的压力。

    只能任由克劳斯从他身上取走各种各样的样品。

    ……

    罗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但他还是可以看到克劳斯低着头在他面前，用手术刀从他内脏上割下来一些碎片，然后装进储存皿中，最后放回到冷冻储存装置里，周而复始。

    他不知道耳边一直在回响着的那首交响曲循环播放了多少次。

    在没有任何麻醉药物的作用下，被直接开膛破肚进行研究，这大概是罗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糟糕的一次体验之一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冷风在吹拂着他的内脏，以及那根冰冷的手术刀从他的某个内脏器官上划过，带走了点什么东西。

    从最开始那份可以清晰体会到的疼痛，到后来的麻木。

    罗根本就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变态还要持续多长时间的折磨。

    甚至到了最末尾，克劳斯将那个撑开他的胸腔的支撑架扯走之后，罗的脑子里还在闪动着刀锋切碎内脏的电信号，疼痛感依旧在持续着。

    ……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我的收获很多。”

    克劳斯背对着罗，开始收拾那些悬浮在力场平面上的实验器材。

    “不客气。”

    罗咽了口唾沫，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我非常佩服你的忍耐能力，虽然说杜绝了死亡的威胁之后，心理上失去了死亡的恐惧，会让人对疼痛的害怕减少很多，但是毕竟你承受的是多倍的疼痛，而且在死不掉的情况下，会造成另一种恐惧效果，那就是‘不知道还得被折磨多久’，这种情况也会给人的心理造成另一种与死亡不同的恐惧。我很惊讶你全程都撑了过来并且精神状态上一直都很清醒。”

    克劳斯把所有的实验器材一一放回到箱子里。

    “所以我现在不仅对于你的身体机能感兴趣，而且对你的心理更加感兴趣了，毕竟如果从人类角度来看的话，你的年龄应该是在……嗯…十六吧，我记得调查报告上是这样写的，通常这个年龄的人还只是个孩子，而很显然你的心理素质并不是一个十六岁的人类所能够具备的，这应该不是共生体给予你的天赋，我在想，这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你能够跟共生体发生顺利融合的原因之一呢？”

    “更有趣的是我们暂时没有查到太多你的真实经历，看起来你身上藏着的东西还挺多。”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克劳斯像是在自说自话，他也没有关注罗有没有在听他说的话，就这样像是在跟某个朋友聊天一样说着。

    他把箱子锁好，握住了箱子，然后通过平板电脑取消了引力平面。

    “鉴于你体内的残留药物即将消耗完以及你现在脑子里充斥着的杀死我的念头，今天的实验检测就先到这里了，我也取到了足够的研究样品，希望你好好恢复吧，我会派人给你足够的食物。”

    克劳斯提着箱子，对罗摆了摆手，走出了封闭舱。

    紧接着，封闭舱的那面透明墙体再度封锁了起来，并且由透明转变为原本的亮白色状态。

    ……

    大概过去五六分钟之后，那股压制着罗的力场才消失。

    他从墙面上滑落了下来。

    ……

    罗的意识还维持着，不过他没有像发了狂一样的去轰击墙体试图逃离。

    因为他知道这么做是徒劳无功。

    按照克劳斯的说法，他体内的残留镇静剂就快完全消耗代谢完，很快他的体能就可以恢复起来。

    但是在刚才克劳斯进行他的“研究”的过程中，透过前方那面透明的墙体，罗已经看到了外面严阵以待的支撑系统。

    他的力量再强大又如何能够撼动那种程度的压制，更何况他现在血液里还留着某种会被引力系统压制的特殊元素。

    ……

    罗把上身破裂的衣服扔到一旁，挪到封闭舱中一个没有血迹蔓延到的角落坐了下来。

    深吸了口气。

    此时他胸口上的豁口已经接近痊愈了，就剩下一条细微的疤痕。

    然而罗并不在乎伤口的恢复程度。

    他在仔细地回想刚才透过那面透明墙体所看到的一切。

    自己所在的这栋建筑、那些正在所实验的人员、他们的实验器材……

    所有看到的一切，都在罗的脑海之中一样一样地闪回。

    他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能够帮助自己离开这里的机会……

    ……

    克劳斯离开了，但是封闭舱里那首《惊愕》交响曲并没有停下。

    第一乐章的轻快、第二乐章前半部分的催眠轻盈以及后半部分突然转变的雷霆爆发，再到第三乐章轻松。

    罗的耳朵已经习惯了这个旋律。

    他好像也有些明白克劳斯为什么要播放这首交响乐。

    整个实验过程，跟交响乐的表达效果似乎也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