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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湍受伤的原因实在是难以启齿,就算赖嬷嬷也是说不出口,含含混混的想带过去,“四爷是遇到无赖了。”

    云倾冲自喜使个眼色,自喜是从小便跟惯云倾的,见到云倾这时候使眼色便知道云倾的意思,站出来大声的、莽撞的说道:“赖嬷嬷,我才从家里过来,我怎么听说四爷是被方姨太太指使人打伤的啊?”

    赖嬷嬷两手撑在地上,怨恨的瞟了自喜好几眼。

    自喜这个人很迟钝,赖嬷嬷的目光她好像没看到似的,还在大声说话,“听说是方姨太太想嫁给四爷,说儿子都有了,四爷不能始乱终弃,但四爷四太太不肯要她。方姨太太便恼了,指使人来砸伤四爷,是不是这回事?”

    赖嬷嬷直起上身,眼中冒火,“你这个小丫头,敢在背地里这般编排主子!”

    自喜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这个老奴才!我的主子便是我家姑娘,我什么时候编排我家姑娘了?你是老糊涂了吧,尽在这里胡说八道!”

    赖嬷嬷这些年来跟着程氏威风惯了,听到自喜这么个小丫头当面骂她老奴才,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嘴唇发白,啰啰嗦嗦,语无伦次,“三爷,三太太,你们……你们……你们就纵着这个小丫头这般折辱老奴么?”

    何氏淡淡的道:“我家这个丫头虽莽撞了些,话却没说错。她的主子是我女儿,不是旁的什么人,你说她背地里编排主子,确是胡说八道。退一步说,就算这个丫头真的有错,有三爷和我在,有我女儿在,难道轮得到你来出言训斥她?”

    何氏声音淡然中却透着威严,说的又在理,赖嬷嬷无言以对。

    “你是来求人的,还是来训人的?”云倾轻蔑的问道。

    赖嬷嬷想到自己的来意,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是,我是来求人的,不是来训个小丫头的,莫要担误了正事。”忙又磕了几个头,“姑娘教训的是,老奴知错。求三爷开恩,去把韩三爷找来吧,四爷等着他救命呢。”

    “四爷都等着救命了,你还有心思和我歪缠。”自喜忿忿的道。

    赖嬷嬷心里把自喜骂了几千几百遍,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脸,“我老了,老糊涂了。”

    “我瞧着也是。”自喜撇撇嘴。

    赖嬷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跟猪肝似的。

    云倾在云三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云三爷觉得宝贝女儿的话有道理,便站起身,“厚朴兄行踪不定,没办法,我到他常去的地方找找看。若能找着,是四弟的造化,若实在找不着……唉,我做哥哥的也尽了心尽了力,是四弟命中如此。”回头交待何氏,“若我今晚不回来,差人到翰林院替我请个假。”何氏道:“三爷放心,我省得。”和云倾一起送了云三爷出去。

    赖嬷嬷见云三爷肯出去找人,大喜,连磕了几个响头,“多谢三爷!多谢三爷!”她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这头磕得格外用力,起来时额头已是红肿。

    何氏淡声道:“三爷出去找韩三哥了。韩三哥出门的时候没说他去了哪里,也没说多少时日回来,三爷也未必能找着他,总之我们尽心便是。你回去禀报一声。”

    赖嬷嬷陪笑看着她,“四太太正在烦恼着,若有人开解开解便好多了,三太太您看……”

    何氏实在厌恶已极,冷冷的道:“我劝四弟妹容下小方氏,平息事态,换来安稳,她肯听么?”

    赖嬷嬷板起脸,生硬的行了个礼,“老奴告辞。”

    何氏命侍女带她出去。

    赖嬷嬷走后,自喜表功似的问着云倾,“姑娘,我做得对不对啊?”云倾笑,“做的好极了。”从桌上的小碟子里取了块酥糖顺手放到她口中,自喜笑的合不拢嘴,“真甜。”云倾又给了她几块,自喜悄悄拉了拉舒绿,到一边吃糖去了。

    何氏叹道:“不是我背后说你四婶的坏话。这事你四叔固然是大错特错,她也太不晓事,火上浇油。小方氏这事都闹出来了,这时候不想着赶紧设法平息事态,只知赌气不让小方氏进门,究竟有何益处?现在可倒好,你四叔腿砸伤了,她的损失岂不是更大?”

    在云倾看来,云湍和程氏就是一对烂人,谁也不比谁强,对何氏的话不过一笑置之。

    何氏却叹息了许久,“唉,锦绣里云府的名声算是完了,捡不起来了。”

    按理说锦绣里有事,何氏是不应该袖手旁观的,但她实在不愿搀和到这样的烂污事当中,便借口身子不爽快,没过去。

    程氏心中恼怒自是不提,李氏愁的饭都吃不下,坐了轿子到石桥大街,跟何氏好好诉了诉苦,“本来大丫头就是无父孤女,李家结这门亲事便勉强。现在锦绣里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大丫头过了门,李家因为这个给她气受,大丫头岂不冤枉?”

    何氏听得直叹气,忍不住提醒她道:“二嫂,你那好侄子可是在孝期中连孩子都生下了呢。”李氏还是愁眉苦脸,“男人家守不住,也是常事,女人却出不得一点差错……”何氏恨铁不成钢,“二嫂,男人是人,女人难道不是人么?”李氏只顾长吁短叹,“我和佩儿都是命苦,这都是命,这都是命。”

    云倾一直在旁边坐着,也算看明白了。敢情这李氏不仅是个糊涂人,还是个不听劝的糊涂人,不管什么样的金玉良言她都听不进去,就想着“我是寡妇我命苦,我女儿是孤女所以她命苦”,别人告诉她日子能好好过,她都不带相信的。

    明明是她那娘家侄子先做下了错事,可她连句硬气话也不敢说,就这么让云佩忍下了。现在她还担心锦绣里出了事李家会嫌弃云佩呢,也不想想,就凭李家做下的事,他们也有脸嫌弃别人?

    李氏一直在掉眼泪,云倾一直想把她打发走,让何氏得个清静,二来实在同情云佩,想让云佩过几天好日子,便把那番胡话又说了说,“二伯母你不用担心,我让大师给看过了,大姐姐和李家的婚事一定不成,大姐姐不光能退婚,还能全身而退,自己不会受损失的。”

    李氏又惊又喜,“这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