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香巧的脚步退至门外的香玲将一室的祥和静谧留给两人,然而仅片刻后,气喘吁吁冲了进来的花宏熙动静大到险些惊扰了李瑾芸的安眠,亏得丰俊苍瞪来的那一记冻死人不偿命的眼刀令他那颗火辣辣的心陡然被浇灭。
片刻后,仅一帘之隔的堂屋中,在锦榻上相对而坐的丰俊苍与花宏熙相视凝眉,而其间跳跃闪动的昏黄的烛光更是将两人的脸色映衬的极为晦涩难明。
“香巧的诊断无误,大舅爷的脉象的确糟糕至极,不过,据我观察了约有几日功夫,脉象始终不变,本有疑心的我前几日便偷偷观察了一下那三个苗疆人的施针手法,虽然有够诡异,但该也是行之有效的,否者大舅爷的蛊毒该是早就不受控制了的,不过,却也正好让我发现了其中一人的异样。”
“怎么个异样法?”寒眸都一眯的丰俊苍神色酷寒。
“那人好似同王爷一般……”
☆、第281章 腹黑透顶
同他一般?花宏熙的说辞令丰俊苍刚毅的剑眉微挑,眸光愈发深邃的盯紧了他神色间的每一丝变化,而被他灼然冷肃的眸光所摄唇角微僵的花宏熙讪笑扬眉。
“同王爷您一样深不可测。”
“你是在怀疑他……”
“不、不。”连连摇头的花宏熙顿了一下方才补充道,“我此前也曾有过同样的怀疑,不过仔细观察后却是发现,那人深不可测的是他精湛娴熟的医术。”
“……”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闪过一抹暗芒的丰俊苍漠然不语。
“王爷或许不知在医术上但凡造诣深厚的皆有一股子别样的风韵,而他最为令我奇怪的便是他竟然掩藏的极好,若非我慧眼独具在细微处窥见真知,或者也会被他掩饰了过去。”满是赞赏之色的花宏熙唇角弯弯间更是剑眉飞扬。
“那你的意思是……”似乎恍悟了什么的丰俊苍瞥过花宏熙一眼后眸光愈发深邃,“欧阳豪?”
略发沉重的微微颔首的花宏熙喟然叹息一声,而正了正神色后缓缓抬眸间却是忽而唇角微扬,“王爷与王妃不是正好缺一个能够对付蓝圣衣与我、我师父的人手么?本少主无能,但身为蛊毒发源地的苗疆人的那个家伙定有办法!”
缓缓起身来到他身边的丰俊苍轻轻拍拍他略发坚硬的背脊,“欧阳豪的事,你若为难,大可袖手旁观,本王与阿芸绝不拿你的一世的清誉作筏子!”
“多谢王爷与王妃体谅!”转身抬头仰望的花宏熙满是感激的回以一笑,然而神色清明的眸光中却是透着坚毅与卓绝。
“体谅是应该的,不过,婉婉的事……”寒眸陡然一眯的丰俊苍神色肃然了几分。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喟然长叹的花宏熙虽是如是说着,但神色间的担忧与凝重却是不减分毫。
花宏熙的自我宽慰之言,令神色漠然冷肃的丰俊苍更添一丝冰寒,而悄然推门而入的程林则打断了两人间略发凝结的气氛。
“禀王爷,大将军与王将军请您到正书房一叙。”
瞄一眼窗外浓重深幽的夜色,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闪过一抹暗芒的丰俊苍同花宏熙深深瞥过一眼,那别有深意的眸光中似乎蕴藏着暴风雨前的蓄势待发。
深夜时分正书房的密谋了怎样的大事无人知晓,而直到天际鱼肚泛白方才踏出书房的三人虽然眼底的红血丝分外扎眼,但却皆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而待到金色的朝阳倾洒一室的静谧,在香玲与香巧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简单的用过早膳后周身的气力稍稍恢复几多后,总觉哪里不对的李瑾芸方才忽而眸光微闪。
“香玲,香巧,王爷昨夜可有回来就寝?”
“禀王妃,王爷昨夜很晚才回来,在堂屋同花少主聊了一会儿便被大将军与王将军叫到前院正书房去了,奴婢去厨房端早膳时,还听说王爷与大将军王将军好像直到天亮了才出了书房,连早膳都来不及便急急忙忙出府去了……”
“外公与王将军?”美眸微眯的李瑾芸略发狐疑的眨眨眼睛,“大哥和二哥呢?”
“大公子与二公子并未出府,不过三公子好像不知忙什么整日都不在府中。”递上一杯热茶的香玲喃喃道。
“阿熙可在府上?”眸光流转间陡然闪过一抹异色的李瑾芸忽而唇角微僵。
“花少主在啊,奴婢一早去给大舅爷请脉便见花少主在那里守着,于是便悄然退了出来,王妃可是要请花少主么?”上前一步的香巧微微福身行礼间询问到。
“对,本妃有事要他办,顺便着人将薛掌柜也请来。”同她微微颔首点头的李瑾芸眸光愈发深远,而一旁相视挑眉的香玲与香巧连忙躬身领命。
而却说香玲与香巧的背影方才消失,靠坐在锦榻上美眸微闭的李瑾芸尚不及召唤,某神便已然不请自来。
天后,丰俊祺与姜凯峰的人马到了。
本妃知道。
哦,也对,蓝圣衣与欧阳豪掳走赵云秀为的就是同丰俊祺做交易,不过,事情蹊跷的是,姜凯峰所带的兵马好似少了五万之多,本大神确定他自北疆调会京城的是二十五万,留五万驻守北疆,但不论是花草的消息,还是本大神亲自探查的结果,丰俊祺与姜凯峰一路带来的只有不到二十万,而且还分了三万赶往西疆做埋伏。
……如果本妃所料不错的话,你所说的那秘密隐藏了起来的五万兵马该是藏在宫中,我们此前都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南天豹,此人该是丰俊祺的暗棋,他丰俊祺与姜凯峰纵然就是亟不可待也不会放在到手的皇宫于不顾,所以本妃非常怀疑这其中定还有什么阴谋。
如此说来就连花草都探查不到的消息的隐藏地点,而且还是藏匿那么多兵马,也就只有一个可能……
地宫?
唯有那里没有花草的气息。
……关于此事,本妃需得同王爷交流一下,他长于皇宫可能知道一二。
可是需要本大神亲自深入皇宫探查么?
暂时不用,京城咸阳的皇宫现下对于本妃与王爷来说是快烫手的山芋,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丰俊祺与姜凯峰究竟打算如何?难不成要杀了赵云秀?
天后且放心,只要子母蛊在,丰俊祺绝不敢对赵云秀如何,因为一旦赵云秀有何意外,他丰俊祺必定首当其冲遭受同等折磨!
你的意思是说,赵云秀若死,丰俊祺也必死无疑?
对,所以最不希望赵云秀有任何意外的该是整日提心吊胆的丰俊祺。
了然了花神话中深意的李瑾芸眸光微闪间忽而唇角狠狠抽搐几下,赵云秀死,丰俊祺死,但赵云秀所是阵痛分娩,他丰俊祺难不成也……
“绝不可能。”同她在锦榻上相对而坐的花宏熙抖着唇角同她狠狠摇头,“如若赵云秀腹中的皇子真的挺到了足月分娩,丰俊祺也只可能承受同赵云秀一样的阵痛之苦,但绝生不出什么东西的!”
瞥一眼花宏熙那眉眼带笑间甚至都略发抽搐的五官,略发尴尬的凝眉的李瑾芸唇角微僵,而一旁默默良久的薛掌柜平静的面色下却是险些憋笑到肠子打结,难得东家脑子一时不清醒闹这么个乌龙,还真是令人忍俊不禁间唯有哭笑不得啊!
“既然如此,那本妃倒也没什么担忧的了,不过,话又说来,其实原本王爷与本妃还在烦恼有太后与皇后以及她腹中那个岌岌可危的遗腹子在,王爷他想自立为王怕是阻碍重重,这下好了,皇后娘娘被丰俊祺掳走,还真是千载难逢的契机!”
讪笑扬眉间转移话题的李瑾芸唇角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邪魅之色,直叫愕然凝眉的花宏熙神色一怔间不禁猛然膛大了眸子——丰俊祺这究竟是在自救呢?自戕呢?
而不若花宏熙心思流转间的腹诽连连,浑浊的眸子几多闪烁间忽而闪过一抹精光的薛掌柜缓缓起身。
“以东家的分析来看,丰俊祺与姜凯峰该知是虚张声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该是对大将军心存忌惮并非是要真的大动干戈,而是冲着皇后娘年来的话,眼下兵临城下的局面倒也还是有缓和的余地,不妨……”
薛掌柜的话尚未说完,而未语先叹的李瑾芸便是轻轻摇头打断。
“晚了。”唇角陡然闪过一抹阴鸷之色的李瑾芸脸色极为沉郁的道,“若是赵云秀尚还在手中的话,我们手中还有筹码,但眼下敌我态势不甚明朗的前提下,说什么都太过虚无缥缈。”
“咦?这都兵临城下了,王妃这般形容,可是在怀疑什么?”被话话中的深意所摄,正要放下茶杯的手动作一僵的花宏熙抬眸。
“怀疑?”深深的瞥他一眼的李瑾芸轻轻摇头,“此前的臆测怕是所有偏颇,丰俊祺与姜凯峰如此亟不可待的挥师南下究竟寓意何为的问题若是始终没有定论的话,我们的局面就很被动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
“东家所言甚是,不论是行军打仗抑或是经商买卖,都要市场行情有所了解,否者两眼一抹黑的解决只定会碰壁。”微微颔首点头的薛掌柜极为赞同的道。
而眸光几多闪烁间却是唯有莫可奈何的轻轻摇头的花宏熙忍不住撇撇嘴,“话虽如此,身为医者的本少主自然也深知药要对症才能行之有效的道理,但这是打仗,而且还是兵临城下的背水一战,我们怕是没有太多时间去琢磨敌军的意图与目的吧……”
“但至少以目前本妃所掌握的所有的情报来分析,丰俊祺与姜凯峰此来威慑外公与王爷的目是有,但绝没有擒获赵云秀那么重要,而偷偷埋伏去西疆的五万兵马究竟是要趁机收了西疆的兵马?还是有意要给王爷安插碍眼的钉子?其中的深意几多,更有一点叫本妃深信姜凯峰此来早有什么图谋的是,那个一直隐身皇宫中的南天豹极有可能是丰俊祺与姜凯峰的人……”
李瑾芸的话才方落,猛然一窒的花宏熙眸光陡然一亮间略发迟疑的轻轻摇头,“怎么会?南天豹不是、不是丰俊天的人么?”
“你确定?”将花宏熙神色间的凝重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美眸陡然一眯。
“那种事,怕是连王爷都无法确定,本少主又怎么能确定?”连忙极为无力的耸耸肩的花宏熙唇角微僵,“不过,如此想来南天豹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是不是狐狸不要紧。”对于花宏熙的说辞不觉莞尔的李瑾芸唇角忽而闪过一抹诡异之色,“不过,两面三刀的奴才对于主子来说都是极具威胁的,尤其这对主子还是那般放心的将大后方郑重交托,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讹传,你们说丰俊祺与姜凯峰会如何?”
“先杀回去再说!”猛然一窒的花宏熙毫不迟疑的扬声道。
李瑾芸与薛掌柜相视但笑间双双点头,而唇角微僵的花宏熙瞥一眼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的薛掌柜,再瞄一眼老神在在的李瑾芸,唇角抖了半天了,不清不楚的咕哝道,“黑、黑、还真是腹黑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