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有心想要绕路而回,可把云姝都已然瞧见她了,这刻儿走也不妥当。
听闻蒹葭所言,她便抬眼去瞧,便瞧见把云姝手中抱着一只半大的狮子狗,通体皆是透白的长毛,头上还扎着个小辫子,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十分灵动的模样。
只是那狗耳朵上,戴着一对绿玉的耳坠子,云娇不由瞪大了眼睛,她认得那对耳坠子,可不就是那日在宝翠楼五姊姊给四姊姊穿耳朵眼的由头吗?
四姊姊怎的给这狗子戴上了?
“把云娇!”把云姝一见她便不客气的开口“见了我还不快来行礼,站在那处望甚的望?”
云娇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四姊姊。”
“这还差不多。”把云姝冷哼了一声,手中轻抚着怀里的狮子狗“你瞧我这狗子如何?”
“挺可爱的。”云娇瞧着那狗笑了笑。
“花了十几两银子,能不可爱吗。”把云姝揉了揉狗头上的小辫子“你瞧她美丽吗?像不像一个小姑娘?”
云娇自然顺着她的话说“自然美丽,真的像一个小姑娘。”
“那你看她这对耳坠子呢?戴着可合适?”把云姝搂着狗,双目紧盯着她。
云娇有些为难“这……”
她说合适,便得罪了五姊姊,那不是将这狗子比作五姊姊吗?
可若说不合适,四姊姊定然不会放过她。
“我叫人家给它穿这个耳朵眼,还多使了一两银子呢,你敢说不好看?”把云姝横了她一眼。
“好看。”云娇怯怯的低下头。
把云姝颇为满意的一笑,缓缓踱到她跟前“你晓得我这个狗子叫个甚的吗?”
“不晓得。”云娇抬起头望着她,摇了摇头。
“它长得这样好看。”把云姝将那狗举起来放在跟前,面上皆是笑意“名字自然要起的名副其实,所以我叫它‘少女’。”
“少女?”云娇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样?”把云姝得意的冲她一笑“可是很贴切?”
云娇哪敢说不贴切?只好点了点头。
把云姝便抱着那狗大笑了起来“我们走。”
说罢,便带着婢女抱着狗扬长而去。
云娇瞧着她远去才松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们也快先回去吧。”
蒹葭忍不住道“姑娘,四姑娘为何给狗起这样奇怪的名字?这狗确实好看,可这名儿怎的这般别扭?”
“你不懂。”云娇又回头望了一眼把云姝离去的方向,小声道“五姊姊那个‘妙’字,拆开便是‘少女’二字。”
“啊?”蒹葭眨了眨眼睛,惊愕的道“那四姑娘又给那只狗子带了五姑娘给她的耳坠子,那岂不是将那只狗子当成了五姑娘吗?”
“不用管,同我不得干系。”云娇匆匆往回走,她可不想搅和进这些是是非非,这两个姊姊,哪一个她都惹不起。
……
把言欢到天傍黑之时才从外头家来了,原打算去翩跹馆同钱姨娘一道用个夜饭。
后宅这些女子,个个都不省心,也只有个钱姨娘无所图谋,不争不抢,能叫他内心安宁一些。
如今年岁逐渐大了,他倒是越发的欢喜待在翩跹馆。
哪知才进门,便叫个小厮拦住了行礼“小的见过老爷。”
“何事?”把言欢倒是认得这个小厮,是连燕茹跟前用惯了的。
“夫人叫小的在门口等着老爷,说是有事要同老爷商议。”小厮低下头恭敬的道。
“可说了何事?”把言欢有些不大愿意去。
“小的不知,只晓得叶姨娘也在,只等着老爷家来呢。”小厮回道。
把言欢点了点头,改道往博观院去了。
“老爷家来了。”和风守在屋子门口,见了他连忙行礼,又急急的替他掀开了帘子。
把言欢抬脚走了进去。
便见连燕茹同叶亭玉同坐在屋子中,身后站着各自的婢女,二人皆是闭口不言,见了他,齐齐起身行礼。
连燕茹含笑道“老爷,你可算家来了,妹妹可等了你许久了呢。”
把言欢望了一眼叶亭玉“何事?”
“我也不晓得,我问了,妹妹不肯说,非是要等着老爷家来一道说呢。”连燕茹笑望了叶亭玉一眼。
“边吃边说吧。”把言欢瞧见了桌上预备好的饭菜,说着走了过去。
“我就不吃了。”叶亭玉站起身来,淡淡的望着他“我今朝来,是同老爷夫人商议嫣儿的婚事的。”
连燕茹闻言愣了一下,又瞧了一眼把言欢,这才笑着道“妹妹,这事老爷还不曾提起过呢,难不成你有合适的人家?那可以私底下同我说说,我再同老爷商议。
你这样突然跑来说这事,怕是不妥吧?其实妹妹也不用心急,这事儿姐姐我也记挂在心上呢。”
她这话便是在说你一个姨娘,哪有资格跑过来同老爷夫人商议姑娘的婚事,这事自然是要由她做主。
叶亭玉轻轻一笑“是老爷亲口准了我的,怎么?夫人这是打算替老爷反悔?”
把言欢坐了下来,缓声问道“你这是瞧上哪家了?”
“说了老爷也不认得,是东郊庄子上的,那个男儿如今在军中,同秦家少爷是同袍。
家境也不富裕,父母以编框卖框、做草鞋、搓草绳为生,田也不多,山上有一块地方,是长竹子的。
家里头还有祖父祖母,另有一对年幼的弟弟妹妹。”叶亭玉不疾不徐的说出来傅敢追家大略的状况。
连燕茹满面震惊的望着她“妹妹,你莫非是糊涂了?竟要将嫣儿嫁到庄子上去?还是这样一户贫苦人家?莫非你自个儿在庄子上吃的苦还不曾吃够?还要孩子接着去吃苦?”
“我在做甚的我自个儿心中清楚的很,老爷答应我的话,应该也不曾忘了吧?”叶亭玉只是望着把言欢。
把言欢瞧着她对自个儿冷漠生疏的模样,心中便是一阵烦闷“叶亭玉,你闹够了不曾?
自你从庄子上家来,你便一直使性子,我晓得你当初受了不少委屈,也不曾打算同你一般见识,盼着你能够适可而止。
你不睬我也无妨,但嫣儿的婚事不是儿戏,更不是你拿来作耗的由头,你最好有些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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