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却摇头拒绝了。因为她很清楚她们昨夜的行为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虽然曲迷心本事了得,她却不想再让她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出了事,她是帝后最宠爱的公主,又是为了去看哥哥,即便受惩罚也不会太严重。可是曲迷心不一样,仅是擅闯皇宫一条,就足够要她的命。
一月的禁足期,只剩下一日了,却也没什么用,因为绿绮得了皇后的吩咐,绝不会让李馨离开暖玉阁半步。
一晃两日便过去了,禁足期满了,李馨依旧安静的待在暖玉里,虽然没把自己关在屋里,却是会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一座就是半天,呆呆的看着水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朵,不自觉的就会流泪,眼眶愈渐红肿。
这天中午,李馨依旧呆坐在凉亭中,不速之客李柔又上门来了。李馨出不去,却不代表她进不来。她贵为公主,若是强行要闯进来,宫女内侍们又如何敢拦。绿绮虽然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说到底却只是一个奴才,奈何不得李柔。
李柔进了暖玉阁,也不知是直觉还是怎么回事,径直来了凉亭这边,顶着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在宫女内侍的护卫下,安稳的走着。见到李馨的身影,便是不管不顾的提着裙角一路跑过去,若不是曲迷心在旁边伸手拉了一把,李馨就被她撞水里去了。
对于自己的莽撞,李柔却是不自知,一把扫开曲迷心的手,抓着李馨的胳膊质问道,“李馨,枉费二哥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他都快死了你却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李馨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样的话从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可笑。曲迷心绝不相信李柔是因为关心李彧才过来,上一次也是,她恶毒的揣测,这个小姑娘分明就是来刺激人的。
李柔贵为公主,绿绮奈何不得她,却是不能由着她乱说话。别说大兴朝没有言论自由,就算有也不是就代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个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六公主,还请您慎言!二皇子殿下的生死,由不得您乱说!”
李柔看向绿绮,倔强道,“本宫才没有乱说!后宫都传遍了,御医们根本束手无策!”说罢,又看向李馨,“李馨,你是不是真的不去看二哥?!”
绿绮不知道李柔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再留她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于是咬牙狠心吩咐道,“来人,请六公主出去!”说是请,实则是赶人。
李柔虽然也带了人,终究只是少数,暖玉阁中下人也狠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态度强硬的半拖半拽的把人统统赶了出去。
绿绮还想安慰李馨,便见旁边身着内侍服饰的人打横将人抱起,径直离开了荷花池。绿绮看着走远的背影,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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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迷心抱着李馨回了房间,顺手关上房门。在离开众人视线之后,李馨就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头埋在曲迷心怀中,一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阿曲,我不想哥哥有事,不想……”
从外间进到里间,曲迷心将她放到软榻上,而后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他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却见李馨摇头,哭得更可怜了,“可是阿曲,李柔在打击我的时候,从来不会说假话,她刚才说了哥哥会、会……阿曲,怎么办……哥哥他、他……呜呜呜……”
李柔从嘴上彰显自己的担忧,李馨却是从心里默默关心,她头顶的任务,奖励已经从三个月的寿命翻倍,变成了六个月的寿命。
曲迷心来到暖玉阁的这段时间里,李馨正处于禁足期间,这是来自于一向宠爱她的父皇的惩罚。整整一个月不能踏出院子半步,对于一个从小开朗活泼的孩子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在这种状况下,她虽难过,却是选择将自己关起来,而不是拿下人出气,这对于一个从小受尽宠爱的皇室公主来说,十分的难得。
乖巧懂事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让人喜欢。这也是曲迷心愿意暂时留在暖玉阁并且帮她的原因之一。李彧的事,曲迷心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如今看李馨哭得那么可怜,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她伸手擦去李馨脸上的泪水,笑道,“小公主,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擅巫蛊之术?虽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但是无论再严重的伤势,我都能治好。你哥哥的情况比较严重,但也能救活,只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想救他吗?”
李馨忙不迭点头,“想!阿曲,我想救哥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求求你久救救哥哥,阿曲!”
“哪怕是是要生命的代价,你也愿意吗?”
“愿意,只要能救哥哥,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乖,等晚上的时候,我会再带你去凤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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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高挂,星斗如棋。
凤鸣宫外巡逻的人手增加了两倍有余,彻夜巡守着。清风携着不知名的香味吹拂而过,漂亮的碧蝶在月下翩然起舞,所过之处,洒下磷光点点。黑色的剪影从守卫旁边掠过,不等他们反映过来,便觉得颈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凤鸣宫周围的守卫便尽数被放倒,偏殿附近的宫女内侍也纷纷昏迷。整座宫殿,真正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曲迷心背着李馨进了偏殿,来到李彧的床前,将人放下后,伸手去探李彧的脉搏。如今的情况,比上一次过来时更糟糕了,真正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不出意外,根本熬不过今晚了。
曲迷心松开诊脉的手,手指从李彧身上缠着的纱布上划过,上面便出现了一道划痕,完全将纱布割断,却又不伤及下面的肌肤。她正准备将纱布一一揭开,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向李馨,低声道,“小公主乖,别看。”李彧的伤势严重,她不想李馨看到血腥的一幕。
李馨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知道她担心什么,终究摇了摇头,“阿曲,我不怕!”
既然她这么说,曲迷心也就不再勉强,回过头继续方才的事。不过片刻,便将李彧全身的纱布揭开,露出其下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冒出来。
曲迷心从腰间锦囊里取出冰蚕,放到李彧头上最严重的伤口上,将银笛凑到唇边,吹出一曲奇异的笛声。冰蚕被笛声催动,吐出透明的蚕丝将伤口覆盖,而后转向下一处。蚕丝吐尽之后,冰蚕便会死去,曲迷心又换上新的。如此反复,用了五只冰蚕,才将李彧身上几处致命的伤都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