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快步走到丹陛之下,撩起衣袍,单膝跪地:“草民顾惜朝,拜见陛下!”
颜景白微笑着走下丹陛,亲自将他扶起,“惜朝辛苦了,快快平身。”
“谢陛下!”顾惜朝顺着他的力道起身道:“掌控皇宫的军队都被惜朝换下,现在宫中上下依旧是陛下说了算,请陛下放心。”
“你、你们......这不可能!”傅宗书虽然不能动弹,却失控的大吼起来。
颜景白挑眉道:“傅相国虽然精明,却也认不全所有士兵的脸吧。”
“可是、可是那些军官呢?手底下的士兵换了人,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那是因为他们就是第一批被换掉的人啊!”颜景白淡淡道:“莫非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易容术这项奇妙的技术?!”
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呢,比现代的整容手术高明了一百倍不止!
而这也让他明白到,和方应看合作果然是一件合算的买卖。
傅宗书犹在垂死挣扎,“赵岩庆,我还有赵岩庆,他的军队很快就会攻进汴梁的!”
“你还真是不死心呢!”颜景白负手,眯眼看向远处,“那朕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视线所及之处,诸葛正我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宽大的衣袖让他带着一股儒雅之风,但他的神情却是肃穆的,杀气凛然。
他来到颜景白面前,行礼道:“回官家,赵岩庆诸人已尽皆伏诛!死三千二百多人,降一万六千七百人。”
颜景白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傅宗书,看到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脸。
大势已去!
傅宗书的脑中闪过的唯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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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宫殿的大门被打开,阳光透了进来,驱散了一室的晦暗。
颜景白在赵佶、赵构两父子惊诧惶恐的目光下走了进来。
他亲自为赵佶解下身上绑着的绳子,然后扶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身子坐在椅子上。
他的脸上挂着笑,说话的语气也带着笑,但说出口的话却让父子两人变了脸色,“爹爹放心,傅宗书一党已然尽数伏诛,朝堂之事儿子竟然回来了,就不劳烦爹爹和九哥了。爹爹受惊过度,还是早些回福安宫修养吧,朕已经安排了太医,让他给你好好调养。”
“你、你要软禁朕......”赵佶双唇哆嗦道。
“爹爹多虑了,”颜景白轻笑:“朕只是想让你歇息一下而已,你安心养身子,朕知道你舍不得九哥,朕会让他陪着你的。”
哪怕对方说的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要囚禁他的事实。
赵佶不甘,愤怒,他想大声咒骂,斥责他的不孝,但他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深邃冷漠的眸子,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惧怕,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不会的,那件事除了傅宗书没人知道,难道是傅宗书透露了什么消息?
他越想越惶恐,越想越觉得对方肯定是知道了,知道自己联合金人杀他!
这么想着,赵佶整个人如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椅子中。
☆、第33章 出征
傅宗书谋反之事算是告一段落。
除他本人被颜景白亲自下旨饮鸠自尽之外,其他一概党羽亲朋,门生故吏皆被罢官免职,流放千里。
谋反是件大罪,这样的处罚或许太轻,但谁让现在是宋朝?这个朝代原本就有“刑不上大夫”这一不成文的规定。
颜景白虽然是皇帝,却也不想随意去碰触一个时代的底线!
况且,他也不是个喜欢血腥的人,既然结局是他想要的,那么饶了一些人的性命又如何?只要傅宗书一死,这些攀附他的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
这次风波之后,朝堂上的官员去掉大半,但工作效率却比以前提高了一倍不止,这也让颜景白的官员整顿计划得以顺利实行。
对于这样的情况,其实颜景白还是很感谢傅宗书的,若非是他的这次谋反,那些墙头草,忠心度极低的国家蛀虫又怎么能让他如此顺理成章的就赶出了朝廷?
至于这是不是他早在知道这个世上有傅宗书此人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的,恐怕就不足以对外人道了。
颜景白雷厉风行,短短半月之内就进行了两次考核,提拔了一批底层官员,都是一些热情有干劲,有才华的年轻人,这些人一旦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也将是只忠于皇帝的直系班底。
对此,颜景白很满意,这么长的时间了,他在朝堂上总算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御案前,颜景白手执狼毫,在雪白的纸张上落下最后一笔。
缕空的香炉中白烟阵阵,他刚一搁下毛笔,就听人通报,顾惜朝来了。
颜景白微微一笑,合上折子,亲自起身迎接。
阳光之下,来人宽袖青袍,衣袂飘然,举止之间尽显魏晋风流。即使是目光挑剔如颜景白也不禁赞叹一声,这人果然是好相貌,好风骨,天生是要倾倒众生的。
顾惜朝自然是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叹的,他撩起衣袍踏入殿中,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他心中一暖,赶紧上前几步,就要行礼,却被颜景白的拦住了。
颜景白扶着他的双臂道:“无人之时惜朝便不必多礼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顾惜朝笑笑,道:“礼不可废,惜朝可不想恃宠生娇!”
颜景白大笑。
笑声稍歇,颜景白眨了眨眼,故作神秘的说道:“惜朝不妨猜上一猜,此次朕召你进宫的目的?”
顾惜朝挑眉,神情淡定,只简单的说了八个字,“内乱已除,只余外患。”
颜景白击掌:“惜朝果然聪慧!朕的父亲糊涂,被小人蒙在鼓里,至今不知金人叩关的消息;而傅宗书也没聪明到哪去,以为完颜宗弼只是假意南下,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边关,好让他顺利篡位。哼!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金人皇帝野心勃勃,早有南下之心,这次太子又折在了大宋,他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此次机会难得,他如果不借此时机攻打,才是真正的老糊涂。”
顾惜朝点头,“臣与官家不谋而合,傅宗书虽然倒下了,但他也只能算是末流,金人才是大宋的劲敌!”
“朕知道。”颜景白冷静道:“金人大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风彪悍,军中士兵个个以勇猛着称。朕虽然在北边做了一些部署,但也不可能挡得住对方的铁蹄!”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从桌案上拿过那张写好的折子,递给了顾惜朝,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斩钉截铁的说道:“朕需要一个有才能,懂军事的人替朕镇守北方,而惜朝你,是最好的人选!”
顾惜朝大惊,他连连摆手道:“这怎么成?臣初入朝堂,才疏学浅,资历浅薄,如何能当的起这番重任?朝堂众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其他人自有朕去对付,你只需要说出自己的意愿就行!”颜景白顿了顿,又道:“莫非敌人太过强大,惜朝自认为不是对手?”
顾惜朝沉默,良久他才道:“可是,我是叛主之人......”
傅宗书谋反之事,虽然顾惜朝是最大的功臣,但他却也是立场最尴尬的人。他是傅宗书的女婿,深受对方的器重,可以说傅宗书从头到尾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可最后背叛他的却恰恰是这个最看重的女婿。
虽然他是皇帝的人,虽然他这么做可以说是大义灭亲,不与叛逆之人同流合污,但不可否认的是朝堂上的人大多是对他颇有微词的,望着他的目光是即厌又怕。
所以,顾惜朝的人缘确实算不上很好,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颜景白挑眉笑道:“倒是朕想错了,我以为惜朝是不在意旁人的言词的。”
“臣确实不在意。”顾惜朝扬起下巴,道:“旁人的说法与我何干!可是臣不在意,难道官家也不在意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神情中褪去了这些时日的谦卑恭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酒铺上那个谈笑间指点天下,风骨傲然的顾惜朝!
他说的不客气,颜景白却并没有生气,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歉意,“皆是因朕之故,当初便不应该让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