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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里红 作者:烟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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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头发麻,一心盼望着要进了屋子才觉得踏实。

    第一百四十八章张阿大堂前告状

    屋子里亮起了一盏灯,灯光如豆,只能照见灯下两人的脸,周围依旧是黑里透着灰,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张阿大的婆娘张罗着替他寻来了替换的衣裳,将他的裤腰带解开巴裤子褪了下来,摸了摸裤管,嘴巴撇了一撇:“还真尿了裤子?我还以为你在说笑,是在雪地里摔跤了呢。”

    “说笑,谁还有心思说笑!”张阿大端起桌子上的一盏冷茶,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冰冷的茶水一直流到了心底,他不由自主激凌凌的打了个寒颤,站了起来用毛巾擦了下双腿,将裤子穿好,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张阿大婆娘疑惑的看了看他:“瞧你这张脸白的,就跟见了鬼一样!”

    张阿大唬得身子一跳:“你看出来了?”

    “什么看出来了?你还真见了鬼不成?”张阿大婆娘吃惊的瞪着眼望向他,见自家男人瞪着一双眼睛,脸上有惊怖的神色,不由得声音也抖了几分,压着嗓子道:“你真见鬼了?”

    张阿大点了点头:“是,真见鬼了。我见着了前年七房过世的十八爷和他夫人了。”

    “什么?”张阿大婆娘听了手中的东西都没拿稳,“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声音都结巴了起来:“你真见着了?莫不是喝酒喝多了,眼睛花了没看清?”

    “哪能没看清!”张阿大捏了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胳膊:“十八爷还和我说了话哪!”

    “说……话?”这回轮到张阿大婆娘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望着张阿大,磕磕巴巴道:“他、他、他与你说什么了?”

    “他说要我去衙门那边揭发四爷害死他的事情。”张阿大此时倒是镇定了几分,拿着茶盏又仰头喝了一口,将茶盏递给婆娘:“还有热水没有?去给我添杯热的来。”

    张阿大婆娘转身折到外头屋子,不多时拿了个茶壶进来,摸了摸外壁:“也凉了,将就着喝罢,回来这么晚,还想着我热茶热水的伺候着你不成。”

    “婆娘,你说我明日去还是不去?”张阿大端了杯子在手中不住的旋转着,心事重重:“若是真听了十八爷的话去告发了四爷,那咱们少不得会被四爷报复,可若不去府衙,就怕十八爷到时候还会来找我麻烦。”

    “十八爷找你麻烦?”张阿大的婆娘忽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当家的,你今日真是鬼话连篇!十八爷前年中秋就过世了,还来找你麻烦?他能从棺材里边爬出来不成?你究竟是灌了多少马尿才会看错人!”

    刚刚说到这里,忽然张阿大婆娘全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张阿大瞧她抖个不停,奇怪的握住她的手:“婆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全身就像有蚂蚁在爬一般,实在难受。”张阿大婆娘伸手不住的在身上抓来挠去:“又痒又痛!”不一会,她便抱着身子往地上一倒,擦着墙壁不住的滚了起来:“好痛,好痒,十八爷,定是我方才说话冲撞了你,求你放过我罢!”

    “婆娘!”张阿大惊呼了一声,自己也觉得一颗心悬到了半空里边,他跪倒在地,双手合十拜了拜:“十八爷,你放过我家婆娘,明日一早我就去知府衙门。”

    话音刚落,张阿大婆娘忽然那又痛又痒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动了动手,弹了弹腿,一切如常。她惊骇的看了窗外一眼,可外边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见不着。张阿大伸手将婆娘扶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婆娘,我明日还是去趟知府衙门罢。”一想着十八爷咬牙切齿说的话,张阿大全身抖个不住,若是自己不去告发郑信隆,那十八爷自然也会说话算数将他带到阎王爷那里去。

    “我还不想死……”张阿大喃喃自语:“我还有婆娘孩子要养呐。”他将棉袄脱掉,钻进了被窝,婆娘将灯吹灭也钻了进来。张阿大搂住了婆娘的身子,只觉得踏实了不少,明日就去府衙,总不能为了四爷将自己一家都搭上,他做出了决定,心里轻松下来,抱着婆娘说了几句话,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天边有着一丝浅浅的朝霞,张阿大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有些魂不守舍,不住的望了望屋子里边,又转过身来瞧着几个小子丫头正在前边滚着雪球。

    “阿爹,你今日便要回荥阳了?”身边有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张阿大低头一看,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今年才五岁,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往上边瞧:“阿爹,下次你回来的时候还要记得给我带那糖人儿,好吃。”小五将手指塞在嘴巴里,有些眼馋的望着张阿大,仿佛他便是那个卖糖人的一般。

    张阿大将小五抱了起来,贴了贴脸:“阿爹记下了。”

    在前院滚雪球玩的几个孩子听着张阿大答应了小五的要求,也纷纷撒腿跑了过来,牵着张阿大的衣裳一片叽叽喳喳:“阿爹,我们也要好吃的东西!我还要红头绳扎头发!”

    张阿大望着几个绕在自己膝盖旁边的儿女,眼泪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阿爹记住了,下次家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将自己的儿女逐个抱了抱,张阿大迈开步子朝院子前边的小路走了去,他婆娘听着脚步声慢慢离开,追着走了出来,捏着栏杆望外边瞧,眼泪珠子不住的掉了下来。

    正月初九是钱知府每年第一日务公的日子。今日他照例来得很早,先将知府衙门里的人点了卯,然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儿,大家便开始各司其职,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钱知府坐在府衙里边,拿了一卷书在手里看得仔细,这时就听外边响起了擂鼓的声音。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钱知府好一阵奇怪,正月初九就有人击鼓鸣冤,这兆头也太好了些。放下手中的书卷,整了整身上的常服,钱知府大步迈出了屋子,刚刚走到外边就遇着了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衙役:“大人,有人击鼓鸣冤,说是要揭发一桩谋杀案!”

    “谋杀?”钱知府听了大吃一惊,这谋杀案非同小可,一年之内未必也能遇着一件。去年他便遇着了一起,只是那个吴大郎还算幸运,捡了一条命,那邓会长本报了个斩刑,没想到他们家动用了银子直接在京城里找了关系,刑部批复下来的文书里边道,既然吴大郎没有死,那便不能按照谋杀量刑,只能是未遂,因此改判流放西北二十年。

    这流放里头也有蹊跷,若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少不得塞了银子打点,犯人在那边竟是过神仙日子,只是天气不比内地好。家里有些门道的,还能打点着减刑,虽说判了二十年,或许只需十年就能回来也未可知。

    钱知府本以为去年破了这桩大案,考绩该为优等,自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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