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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_分节阅读_20
    谢百里已是一帮之首,而乌安帮在江南一带颇有声势,若知道杨程万落魄,按理说不会不伸出援手。
    杨程万淡淡一笑:“他倒是曾相邀过,只是我吃惯了北边的米面,不愿意动挪。”
    闻言,今夏与杨岳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仍旧没敢说话。
    想来他自是有他的骨气,不愿投奔谢百里,陆绎便未再问下去,转开话题道:“此番周显已请乌安帮来押送修河款,不知用意何在?接下来,少不得要与他们打交道,只是那位少帮主的脾气着实躁了些,前辈对他可有了解?”
    “我与他们见面甚少,谈不上了解。我只听说三年前,谢百里原是想在谢霄大婚之后就让他接任帮主之位,可谢霄却不知为何在大婚前离家出走,把谢百里气得不轻。”
    “他和谁大婚?”今夏好奇问道。
    “就是今日你们看见的那位上官堂主,上官曦。”杨程万接着道,“她爹上官元龙与谢百里是拜把兄弟,见她与谢霄师出同门,青梅竹马,就给两人订了亲。谢霄离家出走之后,上官曦亲自向谢百里退了婚,有人说是她退婚是为了不让谢霄担上逃婚的名声,也有人说她早就另有意中人。”
    “三年前……”陆绎回想起周司狱的话,“就是她挑了江宁董家水寨那年。”
    “挑了董家水寨是退婚后的事儿,再后来她就接任朱雀堂主了。”
    今夏托着腮回想:“我瞧她对谢霄是够好的,一口一个少帮主。对了,她发急的时候怎么还管他叫‘老四’?”
    “他俩师出同门,论排辈,谢霄排行老四,她是他的二师姐。”
    ☆、第十七章
    芦苇荡,浩浩渺渺,小小的青黑的水鸟穿行在细雨中,时而高飞,时而一猛子扎入其间,来来回回忙碌地为窝中的雏鸟喂食。
    “我不,我不回去!”
    一个声音高声嚷嚷,惊飞了原本停歇在船蓬的水鸟。
    船舱内,上官曦颇无奈地看着谢霄:“你不回去,这个忙,我就帮不上你。”
    “姐,你……你这也太不仗义了。”
    “不是我不仗义,这事得老爷子点头才能办,我做不了主。”
    谢霄狐疑地将她瞧着:“你是堂主,这点事儿会做不了主?……你不是在诓我吧?”
    “你这也叫这点事儿,锦衣卫是好惹得么?”上官曦摇着头地斟了杯茶,朝他推过去,“老爷子年前就放下话了,与官家井水不犯河水。”
    谢霄楞了片刻,端过茶水一饮而尽,粗声粗气道:“算了,我自己去办。总之,人我一定要救出来。”
    上官曦平和道:“里头的部署你完全不清楚,现下身上还有伤,如何办得了?”
    “我……”谢霄烦恼地甩了甩头,“总是有法子的。”
    雨落在船篷上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又急又密。上官曦静静地侧头听着,过了半晌,轻声道:“自去年冬天起,老爷子身子就不大好……”
    闻言,谢霄疾抬眼盯住她,她的双目中淡淡的担忧显而易见。
    “不可能,我一直打听着呢,没听说他病了。”
    “老爷子要强,在外头怎么会显露一丝半点。”上官曦轻叹了口气,“你回来,接不接任帮主,咱们可以再商量。老爷子,他年纪大了,能有几个三年这样等着。”
    浓眉紧皱,谢霄烦躁地挠着头,也不答话。
    上官曦也不催他,也不再劝,听着雨声一径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直过了好半晌,谢霄狠狠起身:“行!我跟你回去!随他要杀要剐,老子都认了!”
    见他终于应承,上官曦也起身,含笑道:“走吧,去之前你还得把自己收拾收拾,先把胡子都刮了,再换身衣裳。你手长脚长,成衣铺肯定没有现成的,还得再改。”
    “你这是让我相亲啊还是见我爹啊?”
    掌灯时分,雨不知何时已停了。
    扬州知府设宴为大理寺左寺丞刘相左和锦衣卫经历陆绎洗尘,傍晚便有官轿来接二人。此番陆绎倒未再推辞,欣然前往。
    这位阴魂不散的瘟神总算能让人消停会儿了!
    今夏猫在楼上窗缝后,看着轿子行远,这才轻舒双臂推开窗子,雨后的夜风清凉舒爽,带着淡淡花香,着实令人心情舒畅。
    “头儿!还有件事,姓陆的在这里我没敢说。“她转向杨程万,“乌安帮的少帮主就是那晚挟持我的蒙面人。”
    “什么……是他!”
    杨程万面色骤然凝重。
    听今夏这么说,杨岳再一回想,也连连点头:“个头是挺像,大高个,手长脚长。”
    “你不是说长得像京城里头哪家的大掌案么?”今夏故意笑他。
    “去去去!”
    杨程万沉着脸看今夏:“那晚他蒙着脸,你能确定是他?”
    “身量个头,说话口音,还有,他左眉梢有个不显眼的小疤。”今夏十分肯定,“除非他有个双胞胎兄弟,还得眉梢也撞到一模一样的地方。”
    闻言,杨程万沉默半晌,起身朝他们俩道:“走,我们去一趟乌安帮。”
    “去乌安帮作什么?”今夏奇道。
    “拜码头。”
    杨程万踉跄了下,杨岳连忙伸手扶住他:“爹,你的腿疾是不是又犯了?”
    “不碍事。”杨程万撑起身子,“我们马上就得去,此事万不能拖。”
    今夏与杨岳皆不解。
    “你能认出来,陆绎多半也能认出来;再加上押送修河款一事,陆绎大概很快就会去找乌安帮的麻烦了。谢百里与我相交一场,我得去知会他一声。”
    “谢霄在陆绎身上吃这么大亏,估摸着谢百里早就知道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去知会。”今夏摸着脖颈上的薄痂,不以为然道。
    “他父子俩罅隙颇深,再说当晚谢霄还蒙着面,此事他未必会让谢百里知晓。”杨程万疲倦地皱起眉头,“终归还需走一遭,他知道便罢了,若不知道,也让他有所防范。”
    “爹,可是此事万一让陆绎得知,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杨岳不放心道。
    今夏连连点头:“就是,那瘟神可不是省油的灯,阴起人来忒狠。”
    “我探访故友而已,他寻不出错处,便是……”杨程万顿了下,没再说下去,一瘸一拐往外行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夏与杨岳费解地对视一眼,连忙双双追着杨程万出去。
    青莲纬罗直身,如意玉绦钩,白绫袜,皂皮靴。
    靴子纤尘不染,绫袜皓白如雪,加上价值不菲的玉绦钩,和那袭崭崭新的直身衣袍,最后还有一张刮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胡茬的脸,若非他身旁还有个上官曦,今夏简直认不出眼前这个刚刚下轿的人就是谢霄。
    没想到在谢宅门口又遇见他们,谢霄也是一怔,继而暗松口气,有外客在场也好,随即上前见礼道:“杨叔!怎得不进去?”
    杨程万含笑道:“家人已去通报,让我等稍侯片刻。”
    “岂有此理,怎能让杨叔站在门外等候,”谢霄眉毛竖起,不满道,“待我来教训他们!”
    杨程万忙道:“贤侄莫急,我初次登门,原该如此,不能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