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现在他们沾了这样的名声,那皇帝和李相还会待见他们?他们来往的虽也有宗室的,但不过都是些三等爵之类的边缘人,怎么想也是比不过三太爷的。
可能郑定辉也是想到了这里,当下就气急败坏的说要让七娘来对峙,这一点,他们也考虑到了,甚至还准备好了说辞——七娘既然跟着刘文跑了,那自然是要偏向他的,这等淫妇的话,怎么可做证言?
是的,这一切,他们都想好了,他们的讼师,是京城最有名的王铁嘴,为了请他打这一场官司,足足给了两千两的银子,同时还承诺,若达到他们的要求,事后还会再有一个三百两的红包。
花了大价钱,也的确是管用的,王铁嘴帮他们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只是在面对七娘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忍。他想到了这个女子当年第一次给他做荷包蛋的情景,想到了那一天他被自己的母亲责骂不能吃饭,是她偷偷的给他塞芙蓉糕,想到了她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受到的伤害。
当年,他还是个瘦骨伶仃的公子哥——也许这个词现在已经离他很远了,但是在当年,他是很瘦的,从娘胎中带出来的体弱,虽有燕窝鱼翅摆在面前也没有胃口,为此,他母亲特意花大价钱从别的地方买了个厨娘,那个,就是七娘的师父,六娘。
六娘手艺高超,他比先前能多吃一些饭,也渐渐的和七娘熟了,那时候的七娘天真温柔,虽不是府中最漂亮的丫头,却是最吸引他的,也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他母亲就做主把七娘做了他的通房。当时,七娘已经有了六娘的八成手艺。
他母亲是突然病的,在病榻中为他定下了亲事,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母亲拉着他的手道:“付家的姑娘也许不是一个好婆娘,却会是一个好夫人,你性子弱,又没有兄弟扶持,就需要一个厉害的娘子,娘不会害你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说他听惯了母亲的话,就算是个桀骜的,也只有应了。后来他也有过迷惘,如果他不是娶了这个娘子,是会过的更苦一些,还是更好一些?
他找不到答案。
成亲没多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而他娶的这位娘子,也正如他母亲所说的,是个能管事的。家事要管,外事要管,连他的房中事,也要管。他只有七娘一个通房,说起来是绝对不多的,但他的娘子却是不容,先是千方百计的找事,后来见他护着,就把七娘租给了别人。
将丫头租借给别人已是不妥,更何况是他的通房!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偷偷的去找七娘相会,那时候正是他家娘子有孕,也顾不得管他,再加上他娘当时去世还没两年,他这个老爷还有点地位,就让他把这事做成了。
因那李家也不是过日子的,经常把七娘外借,所以就这么混了过去,一直到第五年,才被发现。先前因有他暗中扶持,七娘的日子还过得去,除了给别人做饭外,还能自己租个小院,有个小丫头扶持,但这一被发现,七娘就彻底成了厨娘,她的女儿也成了个丫头!
那时候他们家上上下下已经被他家娘子把持了,他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从此再想到七娘,就只有吃东西,不知不觉中,就一圈圈的胖起来了,再见到七娘,已经是五年后了,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长的很好看,但是,却穿着粗布的衣服,他顿时就心疼不已。
因他胖了,更重要的是他这几年都很老实,他家娘子管他也不像过去那么严了,他再次找到了能去看七娘的机会,却不想这次很快就被他家娘子发现了,这一次就不仅仅是打骂了,他家娘子几乎要活剥了七娘。
他怕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什么都不做了,因此他偷了七娘的卖身契,想办法买到了一张路引,用随身的一块家传玉佩,换来了七娘的自由,他想着,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谁知道,竟在这里又相遇,然后,遇到了这种事。
想到这些,郑洪新的心就软了,他想着哪怕七娘指责他呢,他也不会怪她。当然,最好七娘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否则就算他这里无所谓,他家娘子恐怕也是会怪罪的,那等她将来回来——是的,等他当了爵爷,会将七娘要回来的,这一次,他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七娘上堂的时候,面容憔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泪光,那目光,有几分哀怨,有几分无奈,看的他也很是心酸,在心酸的同时,也就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
“奴婢却为刘家厨娘,但在华安,刘家大郎对奴……对奴有暗示……奴、奴贪他俊俏,一时鬼迷心窍,就跑了过来……”
断断续续的话,但在他耳边却如同雷鸣,他的脸顿时涨红了,比起七娘对刘家的维护,这种话更让他有被背叛的感觉,他当时就想去质问,不过在当时,就对上了七娘的眼睛,那样的波光粼粼,那样的悲哀,他顿时,就明白了。
七娘这是在帮他!
七娘这是知道这个爵位对他的重要,所以,在竭尽全力的帮他!
之后,他的脸涨得更红了,上京府伊和讼师的话都传不到他耳中了。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满心满眼的,就是七娘对他的情义,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官司已经完了,他没有赢,可也几乎等于赢了,他得到了比先前更好的结果!七娘比那两千多两银子请的讼师更要厉害!
因他手中还有七娘的卖身契,所以七娘,也就又回到了这里。
“七娘,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多亏有你啊。”
想到这里,他更是激动,七娘有些羞涩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扣着手指说:“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公子,你真要小心,我好像听那刘家兄弟说……”
第一百零四章
郑洪新本来正在得意,听到七娘提起刘家兄弟顿时就有些不喜,再听到她说后面的话,又急了起来:“他们说什么?”
“也、也没什么,许是七娘听错了,只是……”
“到底是什么,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过去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听她老是说一半缩一半,郑洪新顿时急了起来,七娘心中更冷,面上却只是带出几分委屈:“公子可是嫌弃七娘?七娘不过是偶尔听了那么一句话,担心公子受到伤害,可又拿不准那话是真是假,既想提醒公子,又怕公子担心,七娘、七娘也知道现在不比当年……”
她说着,眼圈都红了,郑洪新当下大悔,真说起来,七娘是不如过去鲜亮了,虽然放在现代还是青年的岁数,但在这古代已可以用半老徐娘来形容了,再加上这些年生活困顿,嘴角眼前都有了不少皱纹,离的远了还好,近看,已是憔悴。
郑洪新过去有五年没和她见面,后来见了也是来去匆匆,还要防着自家娘子,也没有感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