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老板，脾气就会变大。
    赵德柱也算是体会到了。
    他还真不是因为跟龙芷羽这点小情趣被打扰了生气。
    而是杨倩表现出来的急切太明显。
    太不合时宜了。
    上楼去给了车钥匙下来，还尽量满不在乎，很哥们儿的随意坐进副驾驶：“嘻嘻，我看见龙姐女儿，她说下来看你，被她妈给叫住了，你到底是在追谁呀……”
    赵德柱冷着脸不说话，把奔驰开出能源大院，汇入车流中。
    他本来就黑瘦，一言不发的样子还是很有震慑力。
    杨倩硬撑着的随意立刻有点慌：“老赵，你不是真要骂我吧，我这么努力表现……”
    赵德柱开始拉清单了：“从昨天晚上开始这起接待工作，到现在一整天下来，你是表现最好，也是最不好的那个！”
    语气严肃甚至冷漠。
    杨倩还在偷偷观察他表情，估计在分析是不是套路。
    潜规则的套路。
    她是表演专业嘛。
    赵德柱顺势发脾气：“看什么看！今天黄盼盼去鹏圳上班了，年薪从几万到二十万看她自己表现，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很不爽吧？你特么就是活该！”
    杨倩的脸色终于变得被吓住了！
    话都说不出来。
    赵德柱开始喷：“你特么以为我没看见？当初你和黄盼盼一起揽下网店销售的活儿，等到了人家服装公司库房，你发现库存衣服做农村市场销售有搞头，立刻就带队去接了那边，对吗？”
    这是杨倩活了快二十年，最后悔的事情了。
    真是一念之差啊。
    就像那么多风投大佬、互联网行家，都不看好某宝网的网销模式。
    连龙姐姐刚才都还在怀疑电商平台、电子游戏真的能做成大生意吗？
    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意识到电商的威力呢。
    她没有黄盼盼对赵德柱的信任，或者说干脆叫做盲从。
    自作聪明的立刻选择线下销售，带队去农村赶集带领售货车。
    结果一步错，后面步步都错。
    赵德柱边开车都能抬手直接戳姑娘脑门，真正用力的那种：“你特么以为天底下只有你聪明！看看昨天今天到学院里面来的这几家公司的领导、员工、联大的领导老师，哪个是傻子？！就只有你聪明吗？！你特么的就是自私！满脑子只有你自己能不能出头，能不能有好处！”
    其实杨倩的做法，当初的十人小团队里面，大家都看得出来。
    男生就不用说了，美女做什么都对。
    周梦霞是只管钱，这种事情她不乱开口。
    黄盼盼则因为两人的选择，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得罪杨倩，避免小人得志便猖狂的评价。
    只有冯晓婷敢主动去谈话。
    可她回过头根本没给赵德柱说过自己谈了什么。
    现在赵德柱也不需要秘书通报：“这是远的事情，近的呢，冯晓婷现在和李媛媛他们带着人在办公区做清洁，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接待客户以后，为了省钱，他们全都挤着睡在大巴车上，空调也没有开，你知道吗？你呢？”
    “你很机灵，马上意识到我带着三个企鹅高层走了，需要支援，带上沈佳凝过来，可你特么的摁着胸口问自己，你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们整个团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都没看姑娘高腰小夹克束起来的胸脯。
    “你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靠近我跟高层的谈话，你以为我们看不到？特么这叫小聪明！小机灵！”
    “你以为做老板的都是傻子吗？”
    “能赚到钱，就说明这些人比普通人聪明，更有手段，你这种急于上位的心态，往小了看抓住利用你做事，花花心肠能骗你上床，反正回头蹬了就是。”
    “因为你一直都在打小算盘，自然是跟你计较的人都要打小算盘！”
    也许只有面对龙芷羽的时候，赵德柱才敢放下防备纵容溺爱，因为那个成熟的灵魂配得上这份纵容溺爱。
    年轻女孩儿稍微给点甜头就翘上天了。
    所以赵德柱真心觉得和小姑娘打交道太功利：“你特么是当初四个女生里面，最聪明机灵的，但发展也是最差的！就因为你这种爱耍小聪明的心思，你说我还能不能要你在团队里面了？”
    语调不算高，但绝对的严厉。
    夏姐给赵德柱言传身教了那么多御下气势。
    对这种级别的老板来说，有杀错没放过。
    特别是目前这种全都是年轻人的初创团队，大家都是同心协力的热情洋溢。
    只要出现一个打小算盘的，就很容易把整个气氛局面提前拉到讲利益的阶段。
    说现实点，只要团队不信打鸡血了，那就只能用钱维系。
    整个初创成本都会高很多。
    换句话来说就是，所有人都鸡血满满的时候，某个“清醒点”的聪明人甚至可能是毒点。
    站在老板的角度，这个阶段听话，确实远比聪明重要。
    为什么那么多革命、创业，在初见效果之后，都会迎来一轮腥风血雨的清洗？
    就是为了保证团队的纯洁性。
    夏姐的名媛团，首富、二富甚至瑞查、yohoo大神、华东地产老大等等这些成功人物，都给了赵德柱非常高的标准模板。
    一定要构建好团队。
    更何况他还是个非常依赖团队的能说不能做。
    所以在这个阶段清洗刺头就是必然的。
    豪华奔驰轿车里面寂静一片，只有赵德柱叱骂的声音。
    当他停下来好一会儿，却都没听见旁边的回应。
    皱着眉头侧目，却发现杨倩满脸都是无声的眼泪，亮晶晶的。
    赵德柱不慌不忙：“前面手套箱里有纸巾，少特么在我面前扮柔弱，我不吃这套，不想在这个团队里面干，现在就可以下车滚蛋，要留下来，就搞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姑娘却终于有了点泣声，也没多放大，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慢慢俯下身子去。
    还好s系列的座位空间够大，这腰也够软啊。
    露出一段葱白似的腰肢，赵德柱斜瞄的时候，都差点追尾了。
    杨倩还是级数不够。
    只会在副驾驶座那边哭，要是俯到这边来可能就是另一个剧情了。
    所以赵德柱还能稳得住继续开车，只是旁边经过大巴车之类的，俯看副驾驶窗口时候，难免有点惊喜剧情。
    好一会儿，杨倩才哽咽着低声：“老赵，我妈妈……”
    赵德柱哎哎哎：“打住，打住，每个妹子都能说出一大堆悲惨身世来，不用跟我写作文，你的表现跟身世无关，也就看你是女生，男生的话老子一脚踹飞还敢废话？”
    杨倩肯定被吓着了，好几秒才撑起上半身颤颤巍巍：“老赵……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赵德柱早就想好：“你这几个月下来，事事争先，其实做事是很得力的，但我们这帮人最忌讳的就是耍小聪明，我认为你这几个月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卖货车收拾人，彻底搞定了整个卖货组财务混乱，很可能有些人手脚不干净的问题，因为你的小聪明用在抓这些人的小手脚上很有用，你自己考虑下吧，继续干这个事情。”
    杨倩应该是摸遍全身都想不到，居然会被安排这样的工作：“什么？卖货组我早就清理干净了。”
    赵德柱点头：“对啊，我一直都在观察你清理卖货组，这还只是小钱，未来我们的电商平台运转起来，会有大量的采购组，到粤东一带各种企业里面去找寻货源，收购货品，这里面做手脚的把戏就太多了，我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做好，很简单，黄盼盼能得到什么，你也能得到……”
    杨倩难以置信：“这……是什么职务？”
    赵德柱上一世可不就是被各种吃里扒外给搞死的。
    这辈子哪怕有忠心耿耿的财务，有贴心小秘书，还有一板一眼管家婆。
    也挡不住家大业大以后的人性怪相吧。
    这个心思有点多的姑娘，不妨用来成为一把刮骨刀。
    他说不出什么监察部门的职能，只能是：“反腐打黑办公室主任吧！”
    却没想到让这姑娘，走上另一条匪夷所思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