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内心其实有种装个逼就跑的刺激感。
    上辈子再给他十个亿，恐怕都没资格在老李面前装逼。
    今天做到了，貌似诚恳的感谢，其实是在教老李做事……
    天底下有几个啊？
    哈哈哈，装完逼肯定要赶紧撤离现场。
    难道等着老李反应过来，跟他多说几句？
    没准儿就显出不学无术的马脚来。
    而且推开这金碧辉煌的双开门，外面那摄影师果然稳稳的把持了正对的角度。
    二话不说，半蹲弓箭步就咔咔咔。
    拍下了自家老板牛皮哄哄从贵宾厅出来的桀骜邪魅身影，更是把后面的一众中老年老板当成了背景板。
    杜明莎反应也还行，抱着李媛媛的笔记本连忙站直了迎接。
    托身材和套裙的福，这才是颇有档次的衬托出了赵德柱的逼格。
    李媛媛就只会趾高气扬的跟在后面，像个牛尾巴似的甩屁股。
    进了电梯赵德柱都还绷着。
    上车抓了自己秘书就屁股上两巴掌：“有你那么倒红酒的吗？！”
    其实也喝了点红酒的媛媛，眼里都水汪汪了，嘟嘴又忍不住嘻嘻笑：“你说得好！我看他们全都吓住了！”
    然后就顺势靠赵德柱怀里了，天生的柔软轻盈还很顺溜。
    赵德柱稳稳推住放旁边，得意的打个响指：“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媛媛又赶紧：“夏总会不会难做？场面不好看呀。”
    赵德柱摇头：“这点场面她收拾不来，那就不是夏总了，而且我帮她搅乱场面才是最好的，我当恶人，她当好人嘛。”
    果然，等赵德柱走后。
    夏总一边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一边拿十九梯那个拆迁项目来说事儿：“小年轻嘛，还是因为宠着自己的秘书，拆迁安置是江州市迄今为止最高的标准，北城印象，老张的盘，市中区的领导很欣赏这次拆迁安置，希望能按照这个标准，把十九梯打造成市内具有文旅特色的重点项目。”
    其他江州地产商估计全都在内心骂娘！
    要是赵德柱没有走，肯定杀他的心都有了！
    早就听说市中区十九梯那边拆迁出了个天价，一栋宅院就拆迁出了近千万的高价！
    这还要不要其他地产公司活了？
    这么高的拆迁成本，谁还拆得动？
    天湖也是趁机跟着哄抬拆价，不是谁都有天湖这样的体量，有这样充足的现金流啊。
    真当地产公司都能随便另外拿地修一座新城起来安置拆迁嘛。
    老李也稳得住，云淡风轻的当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心里有没有起波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表面上看，肯定没有那回老马和赵德柱在西南学院撕破脸反应大。
    从这点来说，老李的道行也比老马深得多。
    赵德柱这会儿已经翻开自己的手机，看见上面娜娜跟写作文似的发来邮件，讲述了今天和妈妈游逛的经过。
    “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的hk，原来并不只是在屏幕和画报上，五彩斑斓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和我们生活的城市，有些相像又到处都是新鲜的感觉，妈妈也说她来hk飞行过无数次，却从未这样全面细致的游览这座城市。”
    “所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真的有道理，大叔你也是从小就这样经常走南闯北，才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见识么？”
    “妈妈没好意思说，但她真的很开心很轻松，不由自主的说过好多次高兴，完全放松没有压力的样子，还很幼稚的拖我去算命……”
    “可我还是希望下次大叔能跟我们一起旅游，因为妈妈说你这些天还在很辛苦的工作，这是最负责任的男人样子，就是我心目中父亲的样子，想你哦，大叔。”
    看得赵德柱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坐正些。
    因为秘书已经悄悄挽住他的胳膊，就像依恋父亲那样，把头轻轻靠在他臂膀上眯着眼享受得很。
    杜明莎有回头看了眼，吓得以为看见了什么老板私情，闪退回副驾驶。
    超级忐忑不安。
    开车的摄影师就见怪不怪，稳定的开车。
    但这一晚的场面，一定会随着各位地产商的嘴传了开去。
    因为等晚上，夏姐就哈哈哈的给赵德柱打电话：“感觉你就是特意打进十九梯的那颗钉子，不管他们有什么企图，都应该没有兴趣再动十九梯了。”
    赵德柱笑：“本来我想说全场我买单的，又觉得他那瓶红酒肯定有点贵，算了，我怎么可能在华人首富和江州首富面前装这个大呢，节省了节省了……”
    夏姐才问他：“你未来对企鹅的股份估值真有这么多？”
    赵德柱想了想解释：“夏姐，当着您我也这么说，地产当然会赚很多很多钱，但地产不会让国家变得先进和强大，互联网科技真的会，当着老李，我不会说企鹅七月上市，就因为我这个游戏的变现能力，他们股价一定会很不错，我作为千分之二的小股东，可能会马上身价几千万上亿，但我在意的是争取要在十一月推出的电商平台，我现在已经陆续派了两三百人到鹏圳，决定跟某宝网打擂台，拼个你死我活的那种……”
    夏姐没笑了，静静听完赵德柱的规划：“错了，赵德柱，为什么就不能并存呢？我当然知道商战中是你死我活的格局，但为什么就不能故意留下这个对手呢，如果你能做到一开始就有这种控制全局的视野跟高度，你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明白吗？”
    赵德柱立刻认真思考：“我……得想想，您这个有点深奥。”
    夏姐解释得很简单：“你如果把自己看成是拼杀的格局，那你就是局中人，无论是被人当枪使做个宁死不回头的小卒子，还是顶破天做个将帅，你都是局中人，如果你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又从对方角度思考，用控制全局的态度来看待双方，你就是俯瞰整个棋局的操盘手，这整个局面就只是一盘棋，哪怕输了，也不过就是一盘棋。”
    好家伙……
    以万亿级别而论的电商产业大碰撞。
    都能被看成只是一盘棋。
    这特么得是多大的人生格局。
    赵德柱沉默了，挂了电话，双肘靠在寝室栏杆上想了好久。
    远处灯火通明的就是天湖国际高尔夫球场的建设工地。
    夏姐最后给赵德柱交了个底儿，她可以进场支持他搞电商平台。
    全力支持。
    条件就是要把相当一部分重心放在江州。
    要让江州从这一系列的互联网大变革中获利。
    她作为地产大鳄，当然也就水涨船高了，而且这还是她作为投资方以外的附带收益。
    当老马在一堆股东的乱局中被软件银行的李正道用几千万美元，几亿投资就逼得山穷水尽。
    当老马拿到十亿美元的yohoo的救命投资，未来可能还需要一系列投资的时候。
    赵德柱已经拿到了企鹅从技术到人力、资金的全力支持。
    现在更是拥有了天湖地产这种国内排名前十的地产大鳄的资金保证。
    看着同样灯火通明的学校操场上电竞大赛赛场。
    赵德柱肯定有点难以入眠。
    哪怕他实际上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终究还是个从未这样掌握自己命运选择的菜鸟。
    这一刻他其实有点孤独。
    真特么的是站在山峰之巅的那种孤独。
    忽然就这样袭来。
    因为只有真正靠自己的能力，站在绝顶之巅。
    才明白风光的背后，自己周围迈步就是无数悬崖陷阱。
    老马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信任，就像老龙从昧了那两万块钱之后，再也不会被赵德柱依靠一样。
    老李更是从未有过信任不信任的关系。
    但二富又值得信任吗？
    大家的关系在九百多万，九千多万，甚至九个亿能保持相互信任，那九十亿，九百亿，九千亿呢？
    如果真的打垮了某宝网，一家独大的企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仅仅是上一世的万亿级别吗？
    夏姐不是说过么，一家独大就是要出事的征兆。
    这个世界会因为自己改变吗？
    现在仿佛有这种可能。
    赵德柱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热血在沸腾！
    这一世真特么没有白活！
    可想到这里，夏姐又能永远信任吗？
    不想努力的小伙子，阿姨凭什么支持？
    还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巨大的利益可以投资。
    二富才会称兄道弟，夏姐才会言传身教。
    只不过相比他们，老马太忽悠，老李太商人。
    本质上大家都是一样。
    为了利益才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
    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飘了。
    觉得天底下什么好事儿都聚到自己这里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警惕有什么灭顶之灾……
    他还真是夏姐教导出来的好学生。
    这世上啊，赵德柱连父母都信不过，因为现在他知道溺爱的爹妈很多决定是错的。
    只想宝贝儿子躲在拆迁一条街上。
    宁愿孩子安安稳稳的混吃等死。
    可一旦有什么突如其来的财富跟灾难，都是一样的没法抵御。
    所以赵德柱才会觉得孤独。
    四周到处都是深渊的危机四伏，只有那个温柔而坚定的身影。
    总会给予管教和指出对错的身影。
    才会让他……赵德柱马上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想你了。”
    不一会儿屏幕亮起来：“知道了”
    干净利落得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赵德柱忍不住笑，那口嫌体正直的熟女身少女心啊。
    结果刚想到这里，屏幕再次传来一封短信：“希望是真心实意的有感而发，而不是非奸即盗的无事献殷勤。”
    唉，这时候了，还想着要管教。
    爱了爱了！
    看着对面的工地，赵德柱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