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战争,又不会有和平。
淮北军自在黄河岸边成功登陆后,整军继续向北进发。
鲜卑人一直实行的是军户制,几乎所有男丁都随时可能应召入伍,而且还要自带武器战马,所以一路上遇到的平常的百姓可能就是强敌,甚至有些妇女儿童也颇有勇力。抵抗一直存在,还很激烈。
不过这种激烈的抵抗渐渐弱了下来,当然也是与魏的国情有关。来自草原的蛮族尚未彻底开化,在组织和管理方面很差,军户们根本没有饷银,他们奋力拼杀为的是打胜仗后在战场上得到战利品,这使得他们渴求胜利,但也使得他们在战败后立即毫无斗志。
北地的城池比起黄河之南也差得远,司马十七郎修的平北城,高大坚实,在被十倍于已的敌军围困都安然无恙,而魏的京城和拱卫京城的六镇在擅于攻城守城的南人看来实在太过低矮简陋。。
为了抵抗淮北军的攻势,魏国将北部的军队回调京城。在淮北把魏当成北方的蛮族时,已经部分汉化了的魏国北面同样有在他们看来是蛮族的政权或者部落,柔然、白龙胡、卢水胡等等,这些蛮族也如同羯人、鲜卑人对汉族一样,时不时地南下抢掠一番,魏军也曾对他们进行过北征,但是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
现在魏将北部的精锐部队调入京城,准备依靠京城和六镇挡住淮北军。但是他们的美好设想在火炮的猛烈进攻下彻底破灭了。
在船上,在路上,火炮营一直没能合适的机会显出神威,到了淮北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终于有了最好的机会。
于是淮北军在攻城时,既没有筑起高台,也没有准备云梯,只是先由火炮营先开炮,猛烈的炮火将并不甚高大的城墙打出了不少的缺口,在城上严阵以待的鲜卑人意志彻底垮了,魏帝带着一部人马冲出包围逃向漠北。
在先进的技术面前,落后只能挨打,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自攻克了魏国京城及六镇后,淮北军的胜利已经没有悬念,淮北王带着世子留在魏国京城,现在被命名为定北城,派出手下的数员大将继续征战,其中青山城那支还分出一路沿海岸线向北。
做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司马十七郎更注重胜利的后续工作,他改变了以往在淮北的一些政策,比如不再追究在魏国做官的汉人的责任,而是接收他们的投诚,当然也接受其他民族官员。除了战俘外,他也不会再把胡人当做奴隶,只要肯安份顺从,不论汉人还是胡人都是淮北王的臣民。
淮北王甚至公开承认了鲜卑贵族自认为黄帝后裔的说法,当然非常熟悉他的人如卢八娘是知道他心里并没有真正的认同,只是考虑到治理北地的现实才如此,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态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华民族一直具有这种包容性,五胡乱华的几个民族最后确实也全部融入华夏民族了。
总之,黄河之北在离开汉人的治下近百年后又重新回到了中华正朔的怀抱,投向这个怀抱的人还在不断增加。这当然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淮北军不是到异族的土地上去征服,而是收复汉人旧日江山。
唐代诗人杜甫曾写了一首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需纵酒,青春作伴好还家。即从巴峡穿乌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对,但感情却是再贴近不过。
中国人最重视落叶归根,而这时候人们对故乡的感情更是深厚得多,自淮北王收复河北大部后,江南江北大量的侨姓便开始了北迁。他们捧着先人的牌位、扶着年老的父母,带着幼小的孩子回到他们从没见过的故土。
北迁的洪流令人泪下,也极大地提高了淮北王的声望,卢八娘拿出米粮在沿途驿站为北迁侨姓施粥。她真心出于善意,但是能借此让迁回河北的人们感念淮北王妃自然也是好的。
安老先生让人扶着来向卢八娘辞行,年近九旬的他提到故乡不由得满老泪纵横,“我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家乡。”勘破生死的他却忘不掉故土。
“王爷已经派人接我北上,只是手头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不如老先生再等我一些时日一起走。”
“不,我一天也等不了了,”与王妃同行路上要方便得多,安老先生完全明白卢八娘的好意,但是他从淮北王出征时就收拾好了行李,只待黄河渡口对民众开放就立刻出发,哪里还会等,“王妃不必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行。”
“北地气候与江南淮北都不同,况且过了黄河就没有像样的官道,”卢八娘把自己的马车送给了安老先生,“还望老先生好好保重。”
安老先生北上后先去与淮北王和世子见了面,然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家乡,在那里他又生活了十几年,直到一百零一岁才过世,是远近闻名的人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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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定北城欢渡上元节 淮王府大摆庆功宴(一
虽然收复黄河以北之地的战争并没有完全结束,甚至在某些局部地区又打了好多年,才将秦汉长城以南历来属于汉人的土地全部平定下来,但是眼下摆在司马十七郎面前最重要的事情已经是怎样建设一个繁荣的北地了。
在这方面,淮北以往取得了足够多的经验,很多事情做起来事半功倍,毕竟是战乱初定,司马十七郎并不放心,总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卢八娘不久后也被十七郎派人接了过来,她带着两个儿子渡过黄河,住进了魏国的皇宫。
“没想到魏国的都城竟这样简陋,皇宫也很小。”卢八娘笑着说:“但皇宫毕竟是皇宫,我们住进来合适吗?”
司马十七郎的思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转变了很多,过去的他,为了名声宁愿住在帐篷里也不会入住皇宫,但现在他明显不在意这些了。不过,卢八娘知道他心中坚持的道德大义并没有改,甚至更进了一步,只是他更加注重心境,并不在意表面的东西。
“我不住在宫里,难道别人就不说什么了吗?”司马十七郎不果然以为然地挥挥手说,“王妃的火炮营确实厉害,定北城被炸得一塌糊涂,现在也只有皇宫里还能勉强住着,我让人收拾了一下,王妃只管住,不必多想。”
有人说成功的男人最帅气,如今用在司马十七郎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年近不惑的他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成熟、坚强、有主见,举手投足间尽显男人的魅力。
卢八娘被他的风采晃得呆了呆,然后才一笑道:“好,我听王爷的。”
皇宫中果然特别为自己和儿子收拾了房子,卢八娘住了进去觉得还满舒服的,到了晚上,只剩夫妻相对的时候,她笑着问:“以前也没少出征,这次怎么急着让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是不是有太多的贵女扑上来,你应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