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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卢八娘原以为司马十七郎成亲后就会问自己,但他竟一直没提起,她便也一直没说,这时候她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祖父是打算把我嫁到尹家,但花姨娘可怜我,又看在我帮过她弟弟,就想帮我说服祖父将我嫁到陆家。”
    “尹家?哪一个尹家?”司马十七郎对世族谱上的大家族都非常熟悉,所以一时竟没有想起出身庶族的尹家。
    “就是去年家里举了一个孝廉的尹家。”卢八娘说:“卢府的赏花会尹家人也来了。”
    “是庶族?”司马十七郎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娘子怎么能嫁到庶族呢!卢相竟要将娘子嫁到庶族!”就好象卢相要将卢八娘推入火炕一样,其实,在这个时代,士族的女儿嫁入庶族也确实与掉进了火炕没有太大的区别。
    司马十七郎不意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原本他怕娘子对陆家郎君有意而不敢提起,如今虽不用再担心这一点了,但心里却更不舒服起来。怪不得娘子曾说过卢相对她,也如父王对自己一样,果真如此。司马十七郎一点也没看出来庶族以后会慢慢兴起,所以他尤其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娘子真可怜,他紧紧地抱住卢八娘,勒得卢八娘差一点要上不来气了,但卢八娘依旧不说什么,任司马十七郎相自由想象。
    于是司马十七郎就把娘子和自己等同起来,同病相怜的两个人,遇到了一起,立即激发了同仇敌忾的热情,“没关系,他们对我们不好,我们偏不如他们所愿,总要过得更好才对!”
    “我就等郎君让我过上好日子了!”卢八娘将头靠在司马十七郎胸前,摆出小鸟依人的样子,让司马十七郎心中充满了力量,此时就是让他去死,只要是为了卢八娘,他一定眼都不眨一下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一次司马十七郎受伤,表面上是他们受了很大的挫折,但现在看起来,卢八娘倒觉得有这个插曲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作为刚刚成立的一个合作二人组,原本并没有真正磨合好,如果司马十七郎当时成功了,那么很多问题都会留到后来才能沟通,过程和结果很难如此顺利。
    而这次事件,不但将司马十七郎的心完全从齐王府拉过来,而且还让他对自己更进一步信赖,为将来自己达成目的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石。
    其实不止司马十七郎对卢八娘的感情更深了一层,就是卢八娘对司马十七郎也是一样,这种更亲密的感情,就像夏日的微风一样,和煦而适意,但却让人不那容易感觉到。卢八娘果然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而是在心里锱铢必较地算着自己的收益。
    只花了几十万钱,就预订了一位皇孙能带来的荣华富贵,这生意成本并不多,获利却不会小,虽然有很大风险,却绝对够得上极好的投资项目。
    卢八娘心思转了一圈,满意非常。不过她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常安排了庄子里的一些事情,又让大家提高了庄子的安全防备,崔嵘走后,他们与齐王府已经撕破了脸,总要防狗急跳墙。结果,一连几天都平静无事,齐王府的两位主子都是那样的要面子,轻易不会再动手了。
    山庄里的下一位客人竟是孟白,卢八娘听了通报也非常奇怪。她引着孟白探望过司马十七郎,就说:“天气这样热,我们到八角亭上吹吹风吧。”
    孟白看起来比受了伤的司马十七郎还要憔悴,眼里满是红丝,胡子也冒出了头,像个潦倒的文人。他听了卢八娘的话马上忧伤地点头,他确实有些事情想与卢八娘单独商量。
    看卢八娘把下人打发走,孟白就迫不及待地说:“杨柳来了。”
    “那又怎么样?”
    “杨柳有了孩子。”孟白颓然地说:“我离开后才诊出来的,胎一坐稳后,她就想办法来京城找我。”
    卢八娘从没见过杨柳,不算以往听孟白对她的描述,只分析杨柳有了身孕,能摆脱孟白先前对她的安排,一个身为奴籍又怀有身孕的小女子竟平安到了京城这一件事,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孟白发愁也是应该的。她扬了扬眉毛,示意孟白继续说。
    “我正想与阿霞的事情要怎么办,可杨柳来了说不管怎么论,她都要比阿霞先到我身边,身份也高于阿霞,而且又有了孩子,我想成亲也要跟她成亲。她们俩每天吵个不休,又都来逼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卢八娘微微撇了撇嘴,孟白还真想娶阿霞呢,可是却被杨柳阻止了,这个情节还真狗血!看着孟白痛不欲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又想起当初孟白从山庄回京城时的意气风发。“这有什么难办的?你的真爱是谁你就娶谁吧!”
    “我若是知道,哪里还用来找你!”孟白气恼地说:“杨柳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当时把她扔下已经够对不起她,她千里迢迢地来找我,就是因为对我的一片深情。可阿霞和我也是情投意和,两情相悦,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连真爱都弄不清楚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卢八娘向院子里的下人招手,“传饭过来,孟表兄肯定还没吃饭呢!”
    “再给我拿些酒!”孟白昨晚突然想到找卢八娘出主意,于是今早城门一开就跑了出来,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可听卢八娘提到吃饭,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饿,只想喝酒。
    第二十二章 真爱成虚孟白酒醉深情拥吻玉杯传情(二)
    八角亭的石桌上摆好了酒菜,孟白一杯杯的喝着,卢八娘饮茶相陪。她心里明白,孟白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也听不进去她的建议。这样不成熟的人,只有让他自己多撞几次南墙,吃了苦头,才会慢慢懂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孟白很快就喝多了,他用迷离的眼光看着卢八娘,“如今想嫁我的名门之女多得数不清,崔氏、陆氏、杨氏……就是你祖父也想让我娶你的一个堂妹,可我却知道,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爱我的,她们不过是想嫁给孟氏的子孙罢了!”
    “你知道吗?你祖父还暗示我若是想娶你,他就同意让你和离嫁给我。想当初我就说我们应该成亲,那样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麻烦事了。”孟白抬起惨白的脸看着卢八娘,“听说司马十七郎这小子前些天调戏别人家的小娘子,还被人打成那个模样,你干脆就与他和离算了。”
    “反正我们俩个人都是异数,与这里的人没法沟通,不如我们真就凑到一起,也免得每天都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
    在八角亭里不担心别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卢八娘就放任孟白发泄一番,而且她也不去反驳孟白,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是他而不是自己。要知道司马十七郎与自己的婚姻是两人精明地算计过的,自然会好好维系下去,而只靠着所谓的爱情而结成的关系,才是空中楼阁。但这些孟白不可能听得进去,于是她只是劝道:“你不要喝得这样急,先吃点菜吧。”
    孟白哪里肯听,喝了一会儿后,又嫌杯子太小,拿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很快就把一壶酒都喝光了。然后他抢过卢八娘手中的绿玉杯,以为那里也是酒,一股脑地也都灌了下去。
    卢八娘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摇了摇头,孟白是个从象牙塔里直接迈到这里的好青年,对爱情还抱着天真地想法,但又缺乏处理感情的能力。更倒霉的是,他一到这里,就处在刘氏和杨柳矛盾的旋涡里,刘氏的死亡给他单纯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疤,杨柳对他的吸引,阿霞对他的引诱,都让他今后的感情路异常艰难。今天就让他好好发泄一次,最起码先将心头的郁结发散出去,所以她就由着孟白闹。
    司马十七郎坐在窗前,看着八角亭上的这一对表兄妹。娘子之所以要与表兄到那里说话,肯定是有些话不想让自己听到。而且就连平时娘子一直带在身边的桃花,也被娘子打发下来,在院子中等侯。
    当然司马十七郎同样想到,卢八娘之所以选择了八角亭,除了为了让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外,还有避嫌的意思。八角亭处于高处,从院子里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清亭里人的举动,娘子让自己明白她和孟表兄间坦荡无私,光风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