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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封爵,还有抚恤。此番淮北军万人出征,死亡上千人,伤二千余人,留有残疾者近千,另外军中杂役亦有伤亡。这些也都交由文武官员们商讨,按等级比照军功给予津贴。
    司马十七郎吩咐了人主持讨论,自己却在王府内与王妃商量,“仅死亡抚恤就要拿出上万石粮食,再有每月的各种津贴,你又让我免了新占区今年的赋税,能支持下来吗?”
    卢八娘早就成竹在胸,“这些我自然早有准备。”确定基本框架的同时也就是确定总支出数额,这些岂能没有预算?
    司马十七郎看她淡淡地笑着,端庄睿智,不由得说:“真想一直让你帮我打理后营的事务,要么我们还是先不设王庭,以原来淮北军的模式继续几年?”
    淮北王现在有了一州半的土地,民众数十万,自然应该早设王庭,建立正规的文武班子,这也是与奖赏军功同等重要的大事,也是淮北军中很多人都翘首盼望的机会,卢八娘自然不会阻挡!
    男权社会就是如此,卢八娘早有深刻的认识,历朝历代建国之初差不多都有能力出众的女人走到前台,因为这时候需要她们的才智,但功成名就后,女人们便慢慢消沉下去了,几代之后就完全成了后宫中的装饰,直到下一个机会到来。
    时代的思想习俗决定了,不管是哪一下出来反对,都会死得很惨,卢八娘是个理智的人,她不会与潮流为敌,这也是她从没有自己独立争得权利的原因,那样实在太难,成功的可能性又太小。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王爷,你看我原来要了盐城做汤沐邑,冬小麦一收下来,比那两个县产量都高很多,大家见了成效,现在无论播种还是秋收,另外两县全都比着盐城做的,又一样学着整修河渠,开设工厂、农场和牧场,所以这次北征才能拿出这么多钱粮。不如……”
    “你说得对,”司马十七郎立刻下了决心,“我将青州都交给你,这样便没有后顾之忧了。至于将来徐州、雍州之地,自然也会向青州学习如何治理才能如此富裕。只是王妃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卢八娘从不怕辛苦,只怕没有收获。现在的她完被喜悦淹没了,原本说好一个郡,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州,而且是中国历史上一直很富庶的青州!就完全归她所有了!
    但略冷静一下,卢八娘还是回归了理智,“王爷,这样能行吗?他们能同意吗?”司马十七郎就快有了文武大臣了,他们就是指这些大臣,将淮北王手过半的土地划给王妃做汤沐邑,怎么看也通不过呀!
    “虽然都给你,但是只能分出一个郡做汤沐邑,其余的你还是要像盐城那样交些钱粮马匹等,充做军资。”司马十七郎说:“谁说不行,我就让他拿出这么多钱来!”
    司马十七郎这样说了,肯定是有把握的,他现在对于淮北军有着绝对的权威,卢八娘想了想,果断地说:“王爷,淮北军的军饷、军功津贴和抚恤都由青州负担了!”
    司马十七郎爱怜地摸了摸卢八娘的头发,“王妃先勉力支持两三年,待我将徐州和雍州全部收回,便可以减轻青州的负担了。”
    “只要我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什么难处都会渡过的。”卢八娘靠在司马十七郎的身上,感受着他的爱抚,心想没有比他们再团结的合作伙伴了吧,利益完全一致,又能相互信任,毫不猜疑,这种组合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
    三言两语划分了地盘后,淮北王夫妻又开始琢磨郡县的设置和官员的设立调整。
    “刺史之位我们不必考虑,听说皇上已经选派了人员,不日就会到淮北来。”司马十七郎面对着地图说:“但郡守和县令都要用我们自己的人,而且只听命于我们。”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只在卢八娘面前直接说,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淮北王再是受先皇遗诏出京,但也是皇上的臣子。不过他能这样说,也真是被皇上的无耻气得不轻。
    淮北军的军功没了,自己的亲王爵也降成了郡王,皇上竟然还要派青州刺史和徐州刺史来。要不是大家为这两个州的刺史之位争个不休,人早就到了。其实以前北伐时先皇确实也向淮北派过刺史,但是那是因为主持北伐的只是普通将领,可现在自己明明是淮北王,淮北是自己的封地,哪里有再派刺史的道理!
    卢八娘点头赞成,她比司马十七郎看起来理智些,毕竟她见过的无耻行径要比司马十七郎多很多,“这个是自然,你也不必气,刺史只管来他的,保管让他只能空坐府中,干涉不了淮北的军政要事。”然后便问:“青州是依古制划为六郡还是重新划为七郡呢?”
    司马十七郎见王妃一点也不把朝廷派刺史的事放在心上,也素来晓得她身为先朝嫡出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身份向来看不大起现在的皇室,与有荣焉的感觉让他的火气也降下去了,伏在她身边仔细看了看地图,想想说:“此番行军我才知道这地图谬误不少,完全依古时并不可靠,我看还是划成七郡好些。”
    “那好,等淮北安稳了,我定让人重新制了准备的地图。”卢八娘抬头向司马十七郎笑了一下,然后又埋头看各县的情况。
    第七十九章 完善政权任能酬功得青州欢天喜地〔二〕
    到了晚上,捷儿睡醒了不停伊伊呀呀地叫,卢八娘却没有心思哄他玩儿,喂了奶便把他放在铺了地图的案几旁,一只手拿着个拨浪鼓漫不经心地逗他,眼睛却还在地图上。
    司马十七郎看不下去了,接过拨浪鼓,把捷儿抱在怀里,又叫旭儿到身边来,“你们母妃是被几十亿钱的军费愁坏了,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更过份的是卢八娘怎么也不睡,她的失眠早好了,但现在却不是失眠,而是兴奋得躺不下。
    青州——占据黄河和淮河间的青州,虽然土地面积并不太大,但这里有着漫长的海岸线,适宜的气候,肥沃的良田,真是得天独厚的理想家园!
    青州的好处简直数也数不清,首先是安全,这里南北两面环河,东面临海,西边有司马十七郎,外敌很难进犯,完全可以放下心来搞建设;其次是农业发达,虽然近百年来屡遭破坏荒废,但这里依然有着中国最古老最发达和最先进的灌溉系统,先前卢八娘的大规模农场种植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再次交通便利,这里是中国东部地区的中心,北部与辽东半岛隔海相望,南边是吴郡,借助河运海运,四通八达;还有淮北军最初北渡就把大营扎在这里,也遗留下了较好的经济基础……
    卢八娘拿着地图在烛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淮北军的军费算得了什么!这时候军饷也好,津贴也好,抚恤也好都是低水平的,以青州一州之力完全能负担得起,而且司马十七郎还说过,当他得到徐州和雍州后还会减轻青州的负担。
    司马十七郎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见王妃还没有过来,披上外袍起身一看,只见卢八娘跪坐在案几旁,左手秉烛,右手按在地图上,闪烁的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容,干净明亮的前额,微挑的凤眼,高高的鼻梁,带着笑意的嘴角,整个人洋溢在一种喜气之中。
    卢八娘这人绝大多数时给人的感觉是冷艳高贵,她即使笑着,一般也只是客气而疏离的,高兴时也不过微微一哂而已,现在这种欢喜的气氛非常少有,似乎牡丹花灿烂开放,是那样的感动人心。
    “赶紧睡吧。”司马十七郎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些沙哑。
    “你先睡好了,我要再等等。”卢八娘头也没有抬,轻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