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哼了一声,回击道:“战神大人才不会那样对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南宫玉韬手持折扇晃了晃,跟着她走了两步,想了一想有些纳闷,“我说,我好像也没赶过你吧?”
“是么?”孟七七随口道,“那我岂不是该感恩戴德?”
南宫玉韬笑容满面,“似乎是。”
“要不要给您三跪九叩?”
南宫玉韬依旧笑容满面,“那是你爹才有的待遇,唔……两跪六叩也差不多啦。”
孟七七方才虽然羞哭了,但是做了这么美妙的梦,又看过了战神大人惑人的身体,归根结底心情是极好的。她从最开始因为初临新世界而产生的刺激感中回过神来,与变态表哥逗了一会儿嘴,见他这样说,便笑眯眯把手举到他面前。
大拇指缩在食指圈里,轻轻动了两下。
“谢谢您的恩典啦。”她半讽刺半玩笑,与南宫玉韬并肩往将营走去。
南宫玉韬眼睛睁大了一下,“这就算两跪六叩了?”
“你还想怎样?”孟七七瞪起眼睛来,肯应和他一下,还是她此刻心情好的缘故。变态表哥还要得寸进尺,那她可就不伺候了。
南宫玉韬跟她玩闹惯了,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差不多该收了,于是笑道:“不怎样,小表妹奇思妙想,表哥佩服佩服。”
孟七七望了望背后的路,看了南宫玉韬一眼,狐疑道:“你这么早来找我干嘛?”她方才都跑到最外围的营帐那儿去了,变态表哥没事儿去那里做什么?他从来最讨厌离开舒适干净的个人空间,到外面尘土飞扬的地方去了。
南宫玉韬眯眼笑道:“为了去长雪山途中,你服侍我好一点,我准备先贿赂一下你。”
孟七七见招拆招,“随便你呀。你敢让我服侍,就尽管受着呗。”她对着变态表哥露出个刻意的奸险笑容来,“我可是从来没服侍过人,你做好思想准备。”
“那不正是新鲜吗?”南宫玉韬打个响指,不满道:“你都不好奇一下我打算拿什么贿赂你吗?”
孟七七瘪瘪嘴,“不抱什么期望。”从小到大,变态表哥每次说有什么东西要送她,十有□□是要捉弄她的。她至今还记得七岁那年,南宫玉韬有天到怡华宫来,笑眯眯允诺她要送她一颗价值连城的玉石。那会儿孟七七还比较单纯,一想表态表哥家那么富,她都从来没见过价值连城的玉石,更别说拥有一颗了。于是她那会儿欢欢喜喜陪着表态表哥玩了好几天,然后南宫玉韬给她送了一套特制的九连环来。那九连环有半人高,每个环都比那会儿的孟七七还高。南宫玉韬告诉她,解开九连环,玉石就在里面。孟七七不会拆,被南宫玉韬看着笑了大半天。最后孟七七简单粗暴得想把那九连环砸开,结果匠人告诉她这环乃是前朝遗物,至坚无比,无物可以摧毁。
孟七七至今还记得,她听到匠人告诉她那九连环乃是实心的,不可能藏有玉石在其中时——南宫玉韬笑抽了的模样!
这样的例子,在孟七七小时候与变态表哥的相处过程中,可谓俯拾皆是。
所以,真不能怪孟七七现在对变态表哥这个态度。
南宫玉韬笑道:“表哥我好歹也是很有钱的,给个面子好奇一下呗。”
孟七七觉得有点饿,拨开他拦着她的折扇,随口道:“等一下,等我吃完早饭再好奇。”
南宫玉韬被她气乐了,“好奇还能等一下的?”
两个人已经走到将营前来,
孟七七却没回答他了,她望着前方,有些羞涩地偏了一下头。
那个令她脸红心跳逃出来的男人正站在帐门前抱臂看着他俩。
☆、第85章 路上变态表哥生病了
初冬晌午的太阳,惨淡得挂在天上,虽然是亮的,却透着点有气无力的劲头。本该热力四射的阳光,也只是意思意思得洒落下来,给已经半秃了的植株披上一层昏沉沉的白光。
并州苍苍山脚的小径上,快马驰来一行人。为首的乃是一位着黑色劲装的英朗男子,眉头紧皱,神情冷峻,他骑一匹世所难寻的黑龙马;缀在他身后的两人,左边是位穿银色锦衣的俊美男子,右边是位穿红裳的豆蔻少女,所骑都是南朝名贵的枣红马,这一男一女一路上时不时互相瞪视、却又言笑无忌,看起来似是兄妹,又似情侣。在这三人身后,则是十余名穿粗布衣裳的壮年骑马男子。
这一行人自然就是上官千杀与孟七七等人。
他们已经在路上昼夜疾驰了五六日,只每日吃饭睡觉休息两三个时辰;终于在第六日的正午,抵达了并州。
苍苍山是长雪山群的一个低矮山头,从这里抬头望,就能遥遥看见直插云霄的圣女峰——那是长雪山群的最高峰,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将军,那儿就是金水河了。”李强任挥了两下马鞭,赶到前面跟上官千杀汇报。这次高志远留守大营,李强任就跟着将军一起赶赴长雪山了,“顺着河往上走,就是隐婆住的地方。”隐婆有点类似于向导,是接引外来人入圣女峰的人。
上官千杀举目远眺,眯了眯眼睛,淡淡道:“休整吧。”
孟七七闻言轻轻舒了一口气,她的大腿内侧疼得厉害。当日变态表哥说要贿赂她,便是送了她一匹枣红马,附赠一副超级柔软的马鞍。不管多么柔软的马鞍,一旦马跑起来,还是要产生摩擦。摩擦了三四天之后,她大腿内侧就隐隐作痛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偷偷查看了一下,终于破皮了。估计再继续三四天,结痂之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这一两天正是最疼的时候。
但是她一声没吭,是她自己要跟着一起来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旁人没有叫一声苦,她当然也要撑住。哦,忘记了,还是有一个人叫苦的,那个人就是变态表哥。他不但叫苦,还把这苦叫得震天响!
每次一停下来,南宫玉韬一定是第一个叫着要人烧水洗漱的,而他自己则会抓住每一秒钟躺下来歇着,口中念叨这一路多么辛苦,一边斜眼瞅着孟七七,妄图凌迟孟七七的良心。而不幸的是,孟七七在面对他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带良心的。
孟七七扭头看了看,却发现这次变态表哥罕见得没有吱声,他靠在枣红马腹部站着,手遮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七七又转头去看战神大人,见他坐在树下一方大石上,正在搭建柴火架,几个随行的校尉围在他身边,有人手中还捧着地图,想来是在商议去长雪山圣女峰之事。她犹豫了片刻,像这五六日来常做的那样,绕开了战神大人那边。从前没有别的心思,不管战神大人在做什么,她都能坦坦荡荡地缠着他。如今再以“自己人”的姿态,去听取他们商议的内容,她就觉得有些对不住战神大人了。
她一个人走到金水河边,蹲在堤岸边,低头望着河水表面薄冰上自己的倒影,红色衣裳隐隐约约似一团火。她抱住膝盖,大腿内侧好疼……好想伸手揉一揉,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动作怎么想都好羞耻!
孟七七只好闭上眼睛,用困意转移疼痛感。
这几日连着赶路,每天都只睡很短时间,她有点撑不住了。
迷迷糊糊中,一股大力从背后推来,她一个激灵,只觉整个人要栽入河中,尖叫声还没出口,就被人捏着肩头按在了原地。孟七七一睁眼,就看到冰面上的倒影中,在她上方是变态表哥笑吟吟的脸。
“谋杀啊你!”孟七七后怕地往远离河岸的地方挪了挪。
南宫玉韬道:“是我该喊谋杀吧。这一路过来,表哥我可真是脱了一层皮。”他拿折扇戳戳自己额头,让孟七七看,“瞅瞅,这风沙大的,抬头纹都出来了。”
孟七七抬眼看了看,只见他脸上的肌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顺滑白嫩,让她这个女子都要自愧不如,只怕拿放大镜观察都揪不出一条细纹来——抬头纹?搞笑呢!
南宫玉韬在她身边蹲下来,道:“我觉得今天特别冷,整个人想发抖。”
孟七七只当他又习惯性叫苦,便道:“多穿件衣裳喽。”其实今天有太阳,又到了山脚下,虽然地方更靠北了,却比前两日气温高些。她打量了一下变态表哥的穿着,比她还多穿了一件,按道理不该觉得冷才对。
南宫玉韬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痛苦道:“我觉得难受——好像是发烧了。”
这么多年来,孟七七还从来没见变态表哥生病过。小时候在怡华宫,倒是听他吹嘘过当年顶着重病跟战神大人从吐蕃杀出来。变态表哥虽然一路叫苦妄图勾起她的愧疚之心,但是装病倒不至于。
孟七七闻言仔细看了他两眼,见他脸上的确有点不正常的潮红。她虽然平时以气变态表哥为乐,但实际上跟他还是很亲的。仔细算下来,这十年来,变态表哥算是与她相处时间最多的一个亲人了,比她爹娘都多。她见变态表哥不像玩笑,也有些担心,伸臂用手背贴了一下他额头。
她的手背冰凉,碰上南宫玉韬的额头,就觉得很热。
孟七七皱起眉头,变态表哥真的发烧了?她左手贴着他额头,右手手背贴上自己额头。
结果感觉她自己额头也很热。
判断不出变态表哥额头温度算正常,还是偏热。
南宫玉韬则是闭上眼睛,哼哼了一声,“我肯定是病了,一动脑仁就疼——感觉脑仁跟脑壳分开来了,一动,脑仁就撞在脑壳上,疼得一塌糊涂。”
孟七七嘴角一抽,形容得如此生动。
南宫玉韬瘪着嘴继续道:“人家都说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是要死了……”
“别胡说八道。”孟七七突然有点理解她小时候张口闭口没点忌讳的时候,她娘训斥她时的心情。她现在就挺想跟她娘当初对她一样,一巴掌拍在变态表哥嘴上。“应该没大事,咱俩额头温度差不多……”她仔细感受了一下,“你的稍微烫一点,可能有点轻微的发烧。”
南宫玉韬把双手摊开给她看,“掌心也很烫。”
孟七七低头看了一眼,见他掌心也红通通的,看来是真的生病了。他们随行并没有带郎中,一起来的校尉们倒都会治点皮肉伤,上好的外伤药也都随身带着。但是发热这种从内里生出来的病症,他们可就抓瞎了。
这是医疗很不发达的时代,一点小病就挂的人很多。发热又是属于可大可小的病的征兆。孟七七就很担心了,但是鉴于变态表哥自己已经说出“一旦生病就是要死了”这种鬼话来,她也不好放任那点担心流露出来,只好以“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姿态,问道:“你什么时候觉得难受的?”明明昨晚休息前变态表哥还生龙活虎的,妄想奴役她剥鱼刺结果被断然拒绝了。
南宫玉韬揉着太阳穴,想了想,“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