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一溜排开好几张桌案,上首高坐的便是魏王与七皇子,和靖公主与傅臣等人在两侧,其余勋贵子弟更在旁侧。
时有暗香浮动,暑气早消,夜里却不冷。
傅臣玄衣墨发而坐,婢女将擦过了好几遍的酒盏端了上来,为其斟酒,傅臣只看着前方竖起来的对联,似乎兴致缺缺。
上手位置萧祁眼一扫,便见谢方知那一桌空了两个位置出来,因问道:“怎没见谢乙?”
这时候,傅臣才微微一挑眉,看了过去,而后一笑:“怕是逃也来不及吧。”
席间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只当萧祁不知道其中关窍。
由是有人半是幸灾乐祸,半是羡慕嫉妒地出来解释,道:“谢大公子逃的原因实则很简单,想来诸位都听说过翰林顾家吧?掌院学士顾严德掌上明珠顾芝,大家也都知道,咱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郎才女貌,或是这才气总要能相合。”
其实这人一说顾芝,众人便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有些没想到谢方知竟然怕这女人怕到这地步。
只有这种时候,傅臣才觉出几分乐趣来,头疼的也不止他一个。
那人又道:“京城才俊里,傅世子已是有了意中人,那顾姑娘定然不好插足,算算这京城里不就只有谢大公子了吗?”
顾家想要与谢氏结为姻亲,在京中并非秘闻,只是谢氏那边似乎对顾家不大喜欢。按理说,顾芝也快到了该婚嫁之龄,上门提亲的人真是踏破了门槛,可=偏偏就是没有人能抱得美人归。
所为何?
还不是因为才气不够。
因而众人仔细琢磨一下,总算是明白顾家这意思了。
谢方知此人吧,为人轻慢孟浪,醉时花宿柳眠,醒时舞文弄墨,说是不见半分本事,可人赞一句“腹中锦绣文章,舌尖珠玑莲花”,并非作假。
抛开谢乙为人不算,与顾芝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坊间不少人打赌,说这顾芝最后还是能嫁进谢氏,成为当家主母。
当然这些都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可顾芝对谢方知有那么一点意思却是不假。
而谢方知往年参加小瑶池会,也时常来对上一联,今年顾芝也来了,要说没什么企图,那才是作假。
这不,谢乙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明白个中缘由,席间人都大笑起来,只道:“谢乙风流一世,今夜竟如此狼狈,真不知此刻还在哪里躲着呢!真真笑煞人也!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了谢乙这儿了!哈哈哈……”
赵百站在傅臣身后,忍笑忍得肚子疼。
傅臣听见了,也是轻笑。
都说什么一物降一物,指不定谢乙还真要被这顾芝给降住。
赵百憋得厉害,咳嗽道:“世子爷,要不……属下去寻寻谢公子?”
傅臣笑:“寻他作甚?”
小心翼翼打量自家世子一眼,赵百道:“前阵您那个什么心烦的时候他笑个没完,属下想着吧,这时候他总不能逃。要属下说,这会儿就该他来……”
平时谢方知上下嘴皮子一碰,那损人的话真跟倒不尽的春江水一样出来,平时谁没被他喷过?
怎么说,赵百也觉得自己是个有骨气的侍卫,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情,他做起来真是一刻也不手软。当然了,作为一名好侍卫,一名非常有骨气的侍卫,赵百觉得自己还应该必须掌握“落井下石”“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这种颇为厉害的手段。
所以这个时候,赵百异常坚定地说出了这番话。
心知赵百也是个蔫坏的,傅臣只道:“你去外面随便找找吧,谢乙也不是怕事的人。”
萧纵听见这一句,终是没忍住插了话:“本王倒一直觉得,谢大公子乃是鬼才奇人。说他不怕事,这才是真。”
平白无故地,怎么都开始夸奖起谢方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