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看向傅臣。
傅臣道:“我幕僚之中有一人为问道子,此人擅长易容之术;而谢乙与我同心协力,都支持七皇子,若以协助七皇子之名,将七皇子之事告知谢乙,谢乙定不拒绝。他与我身量差不多,又与我相交多年,暂时模仿我,却是不难。我当尽快赶回,府中事便交由父亲多照看几分了。届时,再将此中因由告知姒儿,她必定不会有什么芥蒂。”
说这话的时候,傅臣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波动,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之前姜姒说过的一句话。
可这样的念头来得快,也去得快,此刻摆在傅臣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罢了。
时间紧迫,傅臣起身便直接出了书房,外面才来偷听得两句话的侯夫人却是惊异万分。
她原以为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傅渊之后,傅渊会为儿子谋划,这样一来,姜家那一门亲事也不用结了,可现在傅臣这是找个人假扮他,也要跟姜家那小蹄子拜堂成亲啊!
侯夫人暗恨咬牙,只觉得这姜姒碍眼至极,这样的人如何能入傅家?
既然他儿子一定要找个人假扮自己,这个人又偏偏是谢乙……
眼神微微闪烁之间,侯夫人心里就冒出一些歹毒的心思来。
早听皇爷说,谢相这里迟早留不得,即便是他儿子登基之后,谢方知这样的人也定然会与傅臣为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一石二鸟,把这件事给办下来。顺道,还能把这个姜家的小蹄子给逐出门去,以如一这样的爱洁的性子,若他知道自己妻子并非完璧之身,而是被自己的兄弟侮辱,还能喜欢姜姒吗?
冰冷一笑,侯夫人自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接着就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们吩咐了一番。
可侯夫人没想到的是,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傅渊的耳朵里。
傅渊听了侯夫人这一番算计,才是真正地冷笑了一声。
老管家佝偻着身子,嗓音沙哑地问道:“侯爷,此事……”
“此事只当不知道。”既然要让如一恨皇家,那就恨个更彻底,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帝王无情,不如早早就将如一这里斩断,更何况,谢方知若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旁人动手脚,只因为谢方知就是这样按捺不住的性子。更何况,谢家原本就是要除的。一门三代为相,到如今,这气数也应该尽了。
傅渊老神在在地喝茶,只叫人去探傅臣那边的消息。
傅臣自然直奔谢府,来找谢方知。
刚刚进门,酒气便扑面而来,汝窑白瓷的酒壶,颈部像是美人的脖子,透着一种纤细精致的感觉,而谢乙的姿态还很悠然,似乎正在无所事事。
山东那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全京城知道消息的人里可没几个能镇定下来的,看谢乙这样子,约莫是不知道。
傅臣顿时有些无奈起来,他到谢方知这里坐下。
谢方知直接给他递过来一只酒盏,道:“你不是要娶姜四姑娘了吗?这会儿怎么有空来?莫不是京城里有嫉妒你的人,这会儿找了你麻烦,你来我这里躲着?”
一张嘴就是胡说八道,傅臣摇摇头,已经习惯了谢方知这样的做派:“正事。”
“说。”
实则谢方知心里早就有了预料,只是他从傅臣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挣扎。
傅臣道:“山东那边出事,我必须去一趟……”
话音未落,谢方知便接道:“傅兄不是还成亲吗?”
“……正因为此事,才来找你。”他将七皇子这边的计划好好说了一番,才道,“所以我不得不去。”
“七皇子此计倒是够狠毒,无毒不丈夫,果真是可以登大宝的人。”谢方知说这话的时候,喝了一杯酒,顺便眼角余光一扫傅臣,便看见傅臣眼底暗光一闪而过,脸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笑意。此刻,他什么都了然于胸,也自然明白傅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只因为,背后最毒的那个绝对不是七皇子。上一世的事情,渐渐与今生重合,谢方知脑子里某些珠子,终于开始完全穿了起来。
他状似不经意问道:“不过你找谢某……”
“如今大事要紧,可我答应过姒儿,这样大好的日子不能废掉。”傅臣两手交握在一起,“你与我乃是至交,问道子那边擅长易容之术,若由你假扮成我,应当不会有任何人能辨识出来。”
谢方知眼神陡然尖锐了半分,他皱眉道:“傅兄这样做,若是叫四姑娘知道了……此事我已告知我父亲,成婚当日,你再告知姒儿,她不会说什么的。另一则,消息绝不能让姜阁老知道,待大事一定……”
“待大事一定,即便是姜四姑娘不悦你此等欺瞒之举,也无从逃脱了。”
嫁都嫁过去了,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