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冬天,唐小鱼没有闲着。她请来工匠队,连日连夜地赶工,给自己庄子上每户人家都盖了两座大棚。趁着农闲的时候,她把全庄的劳力都招集在一起,办起了蔬菜大棚培训班。
虽然这些农人没一个识字的,唐小鱼辛苦弄来的白板和炭笔没能用上,但这不妨碍人家旺盛的求知欲。
他们都是经年累月向地里要生活的人,对土地和农物的敏感无人能及。唐小鱼在授课之前,先带着他们参观了自己的暖棚子,让他们看见了寒冬腊月里还青翠的菠菜,豆角,一个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主人家这讲的哪里是课,分明就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法子。
整一个冬天,唐小鱼都是这家跑完了去那家,挨家挨户教他们要怎么控制棚内温度,湿度,怎么用大棚种出反季节的蔬菜来。从最易种的菘菜开始,到豆角,到胡瓜,每家只种两到三种菜,种出来的除了自己家吃,再留种,剩下来的种子全都要还给主人家。
小鱼特地搭了两个棚,专门用来种南瓜。这棚子里只她们姐仨进去伺弄,倒不是为了藏私,而是在她的营销理念里头,新事物出现,高度的神秘感加上饥饿度往往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过了年,何主簿来跟小鱼说,鲜味居的铺面他已经定下来了。
第60章 开席
何崇当日从农庄走时,小鱼送了他两只品相绝佳的黄金南瓜,美其名曰:样品。
南瓜还算经放的。她知道何崇这冬天必然是要先在各大户中间把金瓜的名头打响,再没有什么比手里拿着实实在在的东西更有说服力了。否则光凭主簿大人天花乱坠一张嘴,任你说破天去,能卖你情面的也不过是江陵县地头的人。谁都知道文人这一张嘴,一分色生生添成十分,死物也能说成活的。就像某人夸美人儿,如何如何惊才绝艳,如何如何闭月羞花,天上地下只此一色之类的,大多数人都会自动打个对折来听。就算对方是个有名的实诚人,这些溢美之辞一般也要减个三分。
要说何崇何主簿真是个天生的商人料子,忒沉得住气。从小鱼那儿拿了金瓜好些天都按兵不动。直到下了头一场雪,黄知县请了县中诸位有头有脸的乡绅富户来赏雪顺带过生辰,他才在席间捧了只小儿头大小的金瓜出来,给黄知县当生辰贺礼。
这瓜长得也漂亮,通身金红,蒂柄翠绿,拿只盖着红绒福字绸铺底的嵌螺钿金丝木盘子托着,乍一眼看上去让人以为是件玉摆件儿。
再一听,这不是玉雕的,而是个瓜菜,还是前朝曾经出现过后来绝迹的金瓜,堂下一片哗然。这么漂亮的瓜谁舍得拿来吃啊?而且,现在还是大冬天,这瓜是怎么长出来的?
何主簿事先跟黄知县是打过招呼的,黄知县知道这是小鱼种出来的金瓜,自是欢喜。这金瓜外形漂亮,寓意喜庆,听何崇说味道也是绝佳,欢喜之余也好奇得很,不知道这瓜是如何在冬日里种出来的。
何主簿最会吊人胃口,不管旁人如何问如何求,他就只把余下的那枚金瓜当菩萨一样系着红绸供在供桌上,只给看,摸也不许摸一下。至于知县大人的那枚,早已被黄知县装了匣子,快马送到巴郡府孝敬韩大人去了。
一来二去,金瓜之名大盛,不止江陵县,名声都传到了相邻的好几个县里。
何崇推了好几回,最后才抱着金瓜到各县跑了一圈,让大家伙儿近距离欣赏了一下这被人传得神奇的漂亮玩意儿。
“这不说拿来当菜吃,只摆着也是养眼得很。”
何崇自然不会说这瓜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漂亮货,小鱼那种瓜的棚子里,多的是长得歪扭的大瓜小瓜。
“到底只是味吃食,难得色味俱佳。”
“听这意思,汉庭兄是食过其味的?”
“自然,汉庭口福不浅,哈哈哈哈。”
看着何崇那张狂得意的样儿,真让人羡慕嫉妒之时想扇他两巴掌。
何崇借机,便将鲜味居开张那日的请柬都发了出去。
虽然路途迢迢只为跑到江陵县去吃一顿饭,但这饭可不是平常的饭,听说是一席金瓜宴,全都是用这么金贵的瓜菜做出来的。何崇前一番作为已将众人胃口都吊得十足,私下里去找何崇买瓜的,已经将价钱抬到八百两一只瓜。
“八百两?!”小鱼听着何崇带来的信儿时,眼珠子好悬没掉下来。“他们这是疯了吧!”这瓜就算是用金子刻的,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物以为稀为贵,他们以为我手上只这一只了,越是买不到便越是要买。”何崇喝了一口热茶,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那么舒坦。
“八百两那也太夸张了。”小鱼碎碎念着,“给我八两我都肯卖。”
八两银子能买多少米了啊,亏小鱼还做出这么副吃大亏的模样来。何主簿捧着热茶笑起来。
“金瓜宴你可准备好了?那天来的人不会少。你有那么多瓜吗?”
“放心吧,这离着开张还有日子呢。”小鱼眉眼弯弯,“我现在还在琢磨菜谱,咱们不鸣则已,一鸣必得惊人!”
三月融春,草长莺飞,鲜味居在连天爆竹声中开张了。
一大早,来自各县的贵客将小小的鲜味居挤得水泄不通,沸反盈天。鲜味居有两进,将男宾女客都给分开,男宾在前头敞厅,带来的女眷都分在后院各个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