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东目瞪口呆。
刚刚赶到的池骏也目瞪口呆。
何心远见怪不怪,笑眯眯的解释:“悠悠从小练武,这种高度对他来讲很轻松的。”
池骏看看他,再看看他弟,抱着侥幸问道:“舞蹈的舞?”
“不,武术的武。”
“……”
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鲜明,有这么一个武力值爆棚的骑士护在何心远身边,池骏预感到自己的破镜重圆之路绝不可能平坦了。
第八章 重复
因为莫名被卷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鹦鹉追逐战,池骏准备了好久的道歉被屡次打断,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在嘴边翻滚半天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赵悠悠把裹着鹦鹉的衣服往笼子里一抖,两只鸟儿傻乎乎的摔了下来,双爪抓着木杆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丁大东的关上了笼子门,还特地在门上加了三把锁,谨防他们再次越狱。
“行了,鸟交给你们了,我们去上班了!”赵悠悠扔下这句话,拽着哥哥就要走,池骏眼巴巴的望着何心远的背影,很想让他留下,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可能是他内心的祈祷被听到了吧,那对兄弟俩往前走的时候,何心远频频回头望着池骏,走出去不到一百米,何心远就主动停下了脚步,拉了拉埋头往前冲的弟弟。
因为距离较远,池骏听不见这对兄弟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何心远向弟弟指了指自己的方向,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些什么。
赵悠悠看来被他说动了,抱着手在原地等待,示意哥哥快去快回。
池骏心里一跳:心远……心远这是主动来找自己?他终于不再装陌生人,打算和自己谈谈了?
何心远快步走向了池骏,他体质不好,这么一段路就有些喘,脸上带了层红,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池骏时,让池骏一颗心控制不住的扑通扑通的狂跳。
“那个……”何心远侧过头,眼神清澈,“上门出诊是我们医院的一项服务,虽然今天没有看病只帮助逮鸟了,根据规定也是要收上门费的。这个钱是跟养鸽子的大哥结,还是和你们结?”
池骏:“……你回来找我就只为了说这个吗?”
何心远被池骏语气里的沉重吓到了,可他仔细想想,并不认为自己欠池骏什么人情。他轻皱眉头,反问:“除了这件事以外,咱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
池骏失魂落魄的把丁大东送到家中后,被丁大东强硬的留了下来。
“我说你和何医生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出差吗,怎么今天早上接电话的时候和他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俩和好了呢,但他话说的这么绝情,听着不太对头啊。”丁大东八卦的问。
池骏摇摇头:“还能怎么样,他根本没原谅我。我今天早上刚落地,一回来就去找他,本来想和他好好道歉,坦承自己的错误,结果你也看到了。”
他苦笑:“心远完全把我当成了陌生人,好像对于他来说,我和他的过去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他逃避、他怨恨,都很正常,我心里知道症结在哪里,也明白肯定要付出多番努力才能得到他的谅解……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把我们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在短暂而浓烈的交往中,池骏把何心远的性格摸得很透。何心远虽然待人和善,却绝不是没有底线的烂好人,他也会生气、也会愤怒。
“而且他那个弟弟……”池骏头疼不已,“赵悠悠居然身手不凡,他会是个大麻烦。我感觉即使我取得了心远的谅解,他弟弟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的。”
丁大东摸摸下巴:“根据今天的观察,我倒是觉得事情还有转机。赵悠悠这人像个小炮仗似得,他要是真知道你曾经渣过他哥哥,绝对会把你痛揍一顿的。但你看,他没对你的出现产生任何抵触情绪,所以我怀疑……”
“……你是说,心远不仅没把他有弟弟的事情告诉过我,也没把我的事情告诉过他弟弟?”
丁大东打了个响指:“咱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这对兄弟俩姓不一样,很有可能是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而且兄弟俩的成长轨迹完全不同,何医生自小学霸连连跳级,但是赵悠悠却打小练武……如果是从小在一起的双生子绝不可能差别这么大,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在父母离异后跟父母单独生活,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并且在你们分手之后再相遇的!”
要是这样的话倒说得通了,虽然是双胞胎,但毕竟是成年后再相遇,肯定不能像小孩子那样无话不谈。何心远可能是因为羞涩、可能是因为逃避,所以并没有把和男生交往过的事情告诉过赵悠悠,所以赵悠悠看到池骏时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自然不会故意作梗。
挡在自己情路上的拦路虎转眼变成了小猫咪,思及此,池骏脸上终于见了笑。
“看你天天为情所困,我这个做兄弟的心里也难受。”丁大东豪气的说,“再过两天莲子羹要去复查,这可是个名正言顺出现在何医生面前的机会,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池骏刚想答应,一想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怎么这么好心?不会是准备挖坑让我跳吧?”
“你说说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龌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小小小的要求,我保证每次带莲子羹复查,都会叫上你。”
“……什么事?”
丁大东搓着手,厚着脸皮说:“在莲子羹病好之前,你帮我养养另外两个祖宗呗?”
※
这几天,池骏被家里的两位新住客吵得不得安宁。
丁大东偏爱和尚鹦鹉,家里养了两只尤不满足,前几个月接回来一只幼鸟,从光秃秃的秃鸡期开始养,倾注了大量的心力。他本想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哪想到家里的两位原住民吃了醋,联手把第三只教训了一顿。
手心手背都是肉,丁大东看着白银丝和尚的伤口心疼的不得了,狠狠心把两只罪魁祸首关了禁闭,每天的坚果零食也克扣了。哪想到愤怒的它们化身鲁智深,在家里大闹一通后越狱了!
丁大东左思右想,觉得现在接它们回去只会激化矛盾,于是威逼利诱的把两只鹦鹉送到了池骏家。
池骏同意很爽快——养鸟总比养狗好,狗你还得给它准备窝,每天遛弯,每周洗澡,鸟嘛往笼子里一关,定时喂吃换水就好。鹦鹉最适合像自己这样无暇照顾宠物的创业者,闲来无事逗它们说话,可以让心情放松,想想就很有意思。
可等到两只鹦鹉真在他家里住下了,他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触发了隐藏副本,还他妈是hard模式!
能自己开锁越狱满屋子乱飞不算什么,把真丝窗帘刮花了也不算什么,池骏万万没想到,当自己加班一天回到家中后,居然看到满墙的鸟屎啊!
见池骏回来了,两只不知何时逃出笼子的鹦鹉扑扇着翅膀,亲亲热热的一左一右站到了他肩上,同时一抬屁股——然后池骏被迫欣赏了一出鹦鹉喷屎的大戏。
和尚鹦鹉消化能力很强,基本上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排便一次,在吃稀了、精神压力大的情况下,还会喷射性排泄,池骏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它们狠狠洗礼了一番。
然而麻烦远远不止这些。当池骏拖着疲惫的身子擦完墙,终于能倒向床铺好好睡一觉时,两只被关在阳台的鹦鹉,开始了它们的晚间口语练习……
这几天池骏完全睡不好,梦里总有一个声音细细的女生,嗲声嗲气的说着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三日后,丁大东带着翅膀上缠着绷带的莲子羹再次走进了认真宠物医院,在他身后,新晋鸟爸池骏灰头土脸的踏进了医院的大门。
见池骏的黑眼圈越发严重,丁大东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摸摸鼻子:“那什么,兄弟,再忍忍啊,我看莲子羹最近精神还行,估计再过半个多月就能长好,到时候我一定把它俩接回来严加管教。”
“行了,慈父多败儿,我看你是永远教不好它们了。”池骏黑着脸说,“你还不如让莲子羹向赵悠悠学学功夫,说不定能以一敌二呢。”
丁大东之前预约过今天的复查,护士小姐领着捧着鸟的俩人到了任医生的诊室外等待叫号。
一周过去,莲子羹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估计是骨头长好时会痒痒,它总是想用嘴巴去啄伤口,还尝试性的扇动翅膀,丁大东发现后总会第一时间制止他的动作。
池骏又不是真的来带鸟看病,他伸着脖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拦下护士,故作镇定的问:“那个……何医生呢?”
“何医生?”护士小姐愣了一下,笑着问,“你是说何心远吧?他在那边的点滴室呢,有只狗要做化验,他过去抽血去了。”
宠物医院毕竟不像人类一样那样各个诊室工作间分的非常清楚,有些小动物抽血直接就在走廊上,由主人抱着抽。而这次需要何心远抽血的是一只六十多斤的金毛巡回猎犬,毛长屁股大,耍赖的时候往地上一趟,横跨了整个走廊。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和动物进出,何心远让它的主人把它领进了点滴室。
狗主人蹲在一旁,捂住狗的眼睛,轻声哄:“贝贝,咱们别看,不看就不疼了。”
金毛犬性格温顺,听了主人的话摇了摇尾巴,在地上老实的摊成一片。
“来,贝贝,不疼啊。”何心远摸摸它的头,伸出手握住了它的前爪。他先小心剃掉爪子上的一点点毛,然后用压脉带绑住狗的前肢,待血管凸起明显后,动作迅速的刺入针管。金毛狗贝贝小幅度抖动了一下,委屈的呜咽起来。
狗主人不忍心的亲了亲狗的鼻子,眼睛一直盯着何心远抽血的动作。
好在何心远已是熟手,很快就采够了化验用的血液。他把血样放回托盘里,拿了棉球压住了狗狗的血管,待针口不再流血才起身拿着托盘离开。
他工作的时候非常专心,连池骏就在几步之遥的诊室门口盯着他他也没察觉到。这正好方便了池骏欣赏他工作时认真的侧脸,虽然他的大半美貌都被口罩遮住了,不过光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足够迷人了。
犹记得他们大学时,最常去的约会地点就是图书馆,池骏每次看着看着书,就会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移到身旁的何心远脸上,细致的用视线抚摸他的侧脸、他的嘴唇、和他的睫毛。何心远很迟钝,往往池骏盯他盯了几分钟,他才会在翻动书页时注意到自己的男朋友在痴汉的盯着自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何心远工作时绝不分心的习惯一直保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