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点点头:若不是跟了一路,断不可能抓得住这样好的机会。
“但是,你应该也有车夫——”付拾一疑惑:“他不该看不见啊。”
韦宝莲轻声道:“车夫若是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那封信,只需要有人经过马车旁边,就能从窗户缝里塞进去。”
“问问车夫,看看那段时间有没有人靠近马车吧。”李长博很快就有了决断。
这个事情,还得去韦宝莲家里。
韦宝莲家里倒没有乱成一团的样子。
她的继母尤氏也是神色十分平静和气,一点没有愁眉不展的意思,好似家里从未出事。
付拾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忽然有点明白韦宝莲为啥觉得自己继母不喜欢她了。
尤氏这样的态度,十分像是真不喜欢,恨不得你死了才好的那种不亲近导致的。
如果不知尤氏真实态度,只怕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误会的。
尤氏对韦宝莲的关心,只表现在一句里:“宝莲还好吗?睡着的,吃得下吗?”
付拾一简直被这个给逗笑了,不过还是郑重的回答:“吃是吃不怎么下,毕竟到了那种地方,没几个人心情能安然的,多少会惶恐不安。至于睡觉——估计也不太习惯,眼睛底下都青了。”
尤氏沉默片刻,才道:“那就只当磨练。”
竟是半点没打算做点啥。
付拾一感叹:“您真是豁达。”
“兵不练不勇,刀不磨不快。”尤氏沉声道,面色也凝重:“她没经历过事,不知什么才是事。受过了磨练,日后的路,就好走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细细一琢磨,真的挺对的。
但也有点儿狼道教育的意思。
付拾一委婉劝了一句:“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儿,心智都还没成熟,还是需要一些正确的引导,也需要一些宽慰和鼓励。毕竟,她是娇滴滴的小女孩,不是那些糙汉子。”
尤氏愣住了。
李长博十分贴心的给了一段时间,让尤氏琢磨,直到尤氏主动问起他们的来意,这才明白提了要求:“我们想见见府上的车夫。”
车夫很快被叫过来,只可惜他已经不记得当日路过马车的人了。
不过他记得,那天韦宝莲进去之后,就有人走路撞上了他们家马车,他过去看了一眼,还将人扶起来,又帮忙将地上散落的栗子捡了起来。
听了这个细节,付拾一和李长博几乎都能确定,这就是有人故意的。
而这个期间,就有另外一个人,将信塞进了马车里。
车夫一脸懊恼:“我就不该去——”
尤氏很深明大义:“这事儿不怪你,人家想办成这种事情,这个成不了,还有别的。而且宝莲如果心思正,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车夫还是后悔。
李长博让车夫大概描述一下他见到那人的外貌,死马当成活马医。
这头正说着话,那头管家就过来了,脸色很难看:“大娘子,章家不识好歹,张口就要您一半嫁妆。说给了,这个事儿也就了了。不然的话——”
这下,尤氏的脸色也有点沉下来。
付拾一细细一琢磨,只觉得章尚书怪阴险的:要人家韦家的家产,韦宝莲的阿爷搞不好还真给了。可要人家尤氏的——
尤氏本来就是继母,和韦宝莲阿爷感情也一般。
怎么看都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给韦宝莲消灾解难。
甚至如果心狠一点的话,这个时候还可以落井下石一下,就不出钱,任由章尚书让韦宝莲付出最大的代价。
而且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要是尤氏答应这个事情呢,那章尚书就赚了。估计尤氏当初出嫁,嫁妆不少。
关键是,还没法作假。
因为嫁妆单子过了这么几年,实在也是不好作假了——
章尚书估计也是故意,觉得尤氏开了口,他若真一点情面不讲,日后不好混。也得罪了尤氏一族。
所以这样一说,若办不成,那尤氏以后也不好再提,韦宝莲也罪有应得。
章尚书就是想让这个事儿办不成。
可让人意外的是,尤氏在沉吟片刻之后,竟然点点头,十分简单干脆的应了这件事情:“那告诉他,三日后来拉东西。到时候东西带走,他跟我去衙门销案!”
只要章尚书去衙门销案,那么这个事儿还真就了了。
李长博意外的看一眼尤氏,思忖片刻:“其实韦小娘子并非故意杀人,论律——”
“她毕竟是女人。真有点什么,以后名声就不好了。嫁人也恐被掣肘。”尤氏干脆利落,甚至摆摆手:“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受罪?”
付拾一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这调调,似曾相识……
尤氏态度是真随意:“反正嫁妆将来也是要给她带出去一大半,为她买个平安无事,也算她自己出钱。”
付拾一服气了:这笔账,算得没毛病。
她仔细打量一下尤氏,认真一拜:“尤大娘子真是豁达通透。”
尤氏一笑:“日子是怎么都要过下去的。其他都不要紧。”
就连李长博也跟着颔首:“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
付拾一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有他意的味道。
她捂住了自己钱袋子,深深反思:我怎么会让李县令有这种不该有的看法的?我明明是那么的视金钱如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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