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文泽没问这两样东西哪里来的,只是去打了热水进来。
孟一宁抿唇笑了一下,跟他说道:阿泽哥洗完出来跟我说一声。得了回应便进了屋。
夏文泽洗完出来敲响了孟一宁的门,门没闩,阿泽哥你进来就是。
孟一宁左手上拿着再生果,右手拿着一柄小巧的匕首,见人进来,示意他在床边上坐下。
夏文泽也没跟他客气,坐下之后好奇的看向他手里的绿色果子,宁哥儿找我是有何事?
孟一宁说道:阿泽哥,我能看看你右手吗?
夏文泽伸手将衣袖往上挽了一下。
白皙的手腕上,一条蜈蚣般的疤痕出现在孟一宁眼前,让孟一宁微微皱眉,孟一宁伸手将夏文泽的手拉过来仔细看,手指在疤痕上摸了一下,阿泽哥,是手筋被人挑断了?他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偏执的人才会嫉妒得这么丧心病狂的挑断别人的手筋。
当时村子里虽然因为这事很是谈了一段时间,内里详细却是无人知道,只知对方赔偿了一大笔银子,人也被书院驱除,还被剥夺了已有功名不说,以及以后都不得再考。
但夏文泽却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钱没拿着,科考之路也断了,婚约也没了,最后还被自己的亲人以他脸上的疤痕看着可怕为由给分了出来。
孟一宁不禁有些心疼,当时一定很疼吧。他虽然在末世也没少受伤,但那是为了生存,跟夏文泽这个是不一样的。
夏文泽的视线也落在手腕上那条丑陋的疤痕上,声音不复往日里的温润,略带些低沉,当时的确是很疼。他一直不敢去回忆当时那被他视为友人,视为同窗的人的狰狞面孔。
孟一宁将再生果放到夏文泽的手上,阿泽哥,这叫再生果,只要将你手腕再划开,滴入它的汁液,你的手腕便会完好如初,日后也能再科考。你信我吗?
孟一宁双眼直视着夏文泽,里面坦坦荡荡不带半点谎言。
夏文泽双眼颤动,瞳孔微微放大,即使再冷静,这会儿也有些克制不住的心绪颤动,他在手上的绿色果子上停留一瞬,又看向孟一宁,再开口时,嗓音喑哑得让人怀疑他嗓子是不是坏了,宁哥儿,此话可当真?
嗯。孟一宁点头,阿泽哥,我没必要骗你。他知道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有些冒险,在末世里见惯了各种阴险恶心的人心,他本不该这么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
但,他看着夏文泽这张脸,好吧,他承认,他就是个忠实的颜狗。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即使真的看错人,他也有自保的本事,这也算是一次试探吧。
夏文泽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没有再说话,我信你。
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孟一宁笑出声,声音轻快,阿泽哥,你不会失望的。孟一宁拿过再生果放在夏文泽的左手上,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握着夏文泽的手腕,一点没有犹豫的在原有的疤痕上划了一道,霎时,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夏文泽微微皱眉,却是吭都没有吭一声。
孟一宁将他手上的再生果拿过来,快速在果子上戳了一个口子出来,仿若青草般的清新香味飘进两人的鼻子,孟一宁将果汁滴进伤口里,肉眼可见的,血液停流,手腕上的疤痕也在缓慢的消失。
夏文泽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感受着手腕处自里而外传来的清凉又微微发痒的感觉,嘴唇动了动,心里满是期待。
不到盏茶时间,夏文泽手腕上的疤痕消失,好似从没有过。
孟一宁笑看着有些愣住的夏文泽,轻声道:阿泽哥,你试一下你的右手。
怎么试?夏文泽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眼睁睁看着自己执笔的手被挑断手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有的抱负付之一炬,夏文泽虽然难过,虽然也颓废过,被亲人放弃他没有茫然,也没有放弃过自己。
右手不行,他练左手,书院里也不是没有学子左手写字。别人可以,他也可以。
脸上的疤痕不能科考入仕,没关系,他可以终生止步于秀才,日后回村教书,自己不能入仕,便教出可以入仕的学生。
而眼下,曾经让自己不想多看的疤痕没有了,他却有些茫然了。
他要怎么试?
孟一宁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阿泽哥,你可以试试用右手握笔试试?虽然停了几年有些生疏,但想来以阿泽哥的才学,不日便能顺畅起来。
却原来是夏文泽将心里的茫然问了出来。
夏文泽闻言双眼里的茫然消失,起身往书房疾步走去。宁哥儿,我去试试。
孟一宁嗯了声,拿着匕首和再生果跟了过去。
夏文泽握了握右手,感觉到了熟悉的力道,心绪难平,半晌才伸向笔架上的毛笔。
孟一宁几步走过来,阿泽哥,我给你磨墨。
好。夏文泽便在一边铺开宣纸,右手几年没有握笔,有些生疏,但是在等待墨好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也慢慢找到了以前熟悉的手感。
阿泽哥,墨好了。放下墨棒,孟一宁退开站在一边。
夏文泽跟他说了声谢,便抬手去沾了墨汁,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文字。夏文泽搁下毛笔,看着宣纸上的字,心绪难平。
虽然这字与他几年前的字相比,相差甚远,但夏文泽握了握右手,右手再不是之前那般的无力。再不会握着笔写字就发抖。
他的右手是真的好了。
夏文泽抬头看向孟一宁,随即上前将人抱进怀里。宁哥儿,谢谢你。若不是宁哥儿,兴许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右手握笔了。
孟一宁被紧紧搂住,整个人都嵌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意外的不让人讨厌,还有点温暖,不谢,我还等着阿泽哥给我考个秀才公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多挣钱多买地了。
顺便还能让某些人心里不舒服。
嗯。夏文泽点头,这几年他并没有荒废学业,考个秀才是没有问题的。之前担心左手会让字不好看,以至于会让考官给他打了低分,如今右手好了,只要这一年多加练习,明年春试,他定是无虞的。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有出声,也没有人率先推开对方。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屋外的虫鸣声好像都变得动听了起来。
春日的夜风顺着窗缝进来,吹起了一室的温馨。
作者有话说:
开心,终于解封了,孩子学校也快恢复线下教学。。
日常卖萌求作收文收留评【改错】
谢谢【纵不往】捉虫
第15章
▍夏文泽的顾虑。
孟一宁想到还有夏文泽的脸要治,出声道:阿泽哥,你的脸也可以治好的。
夏文泽轻轻松开人,耳郭有些红,闻言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绿色果子,半晌才道:我的脸,先不忙着治。
夏文泽想得更多更远一些,他不问宁哥儿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但却不能不为宁哥儿的安危考虑。
如今他的右手好了,这还好隐藏,改日他与宁哥儿出去一趟,买点药回来,就说遇到个云游的老大夫,言说服用他的药可以治好他的右手,至于他喝没喝药,别人又不会知道。
而脸上的疤痕,夏文泽微微皱眉,得想个好点的理由,万不能埋下祸根。也不能让人怀疑到宁哥儿身上来。
夏文泽便将自己的顾虑以及打算与孟一宁说了,孟一宁听完心里舒了一口气,也很熨帖,还好自己没有看错人。
阿泽哥不用担心,再生果我手里的虽然不能给别人,但我也有办法再种出来一些。他空间里有再生果的种子,原是想请了木系异能者给他种出来,这样手里的再生果可以多一些。现在找不到木系异能者了,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例如他空间里的木系晶核,虽然种出来的再生果效果可能比他手里这些九级木系异能者种出来的差一些,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是有人问起,便说神奇的树,自然也有它神奇的能力,果子一次比一次不如,这不是很正常吗?
夏文泽没问他有什么办法,而是问道:办法安全吗?
自然安全。孟一宁也不怕多给他说些,我有一颗再生果树的种子,等它发芽了,我们将其移栽到大青山深山里去,若是有人问起,我们便带人去将那棵树挖出来便是。孟一宁看着夏文泽的眼睛,阿泽哥的方法虽然很好,但世人多疑心,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以及急需的人,定是不会被你说的话瞒了去。若是查到没有那个云游的老大夫,只要有一点怀疑,也定会注意到我们身上。村子里人大多纯朴,倒是好瞒过去,一旦阿泽哥你科考入仕了,你的手,便是一大问题。
夏文泽自然也知道他说的话经不起深查,可是再生果树一旦结了果,定会有人怀疑我们手上还有多的再生果。
不会的。孟一宁满脸的笑意,再生果树与别的树不一样,它一次只开一朵花,也只结一颗果子。若不是有木系异能者的催生,要再生果树自身生长的话,它汲取到的营养只能供一朵花开放,不然结出的果子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哪怕有木系异能者的催生,一次可以多结几颗果子,但再生果树也只能循环三次,之后便会枯萎而死。
现下没有木系异能者的催生,就算他手里有木系晶核供它汲取能量,也不过是让再生果树结出的果子效果更好一些,是不可能一次多结果子的。
一旦再生果树脱离木系晶核的供给,那么它结出的果子估计效果也就比这个世界最好的祛疤药稍微好一点。
要想治疗断了的筋脉与残肢,那是想都不要想的,除非能等,将结出的再生果好好保存,多服用几颗,那还有可能治好断了的筋脉,但残肢哪怕是吃到再生果树枯萎,也不可能再有希望长出来。
一是缺少木系异能者的生机,再是这个世界也没有再生果树生长时需要的能量。还能保有极好的祛疤效果,就已经不错了。
若是有人注意到他们,他在将再生果树贡献出去之后,是绝不可能再提供木系晶核的,先不说他升级需要大量的晶核,就说晶核这种东西,他到时候要怎么去解释。
与其如此,莫不如一开始就只给再生果树提供一点木系能量,糊弄过去。若是人家疑心再生果树的效果,那就推到再生果树只能在特定的地方才能有那么好的效果,人家要是放心将再生果树放回大青山深处,那他也不是不可以断断续续提供一点木系晶核的能量出来。
世事无常,反正能想到的他也已经想到了,最后便也就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至于有没有想过再生果树不会被人注意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怀疑八卦与谣言的力量。
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古代,稀奇事的传播速度只会更快。
加上之后夏文泽还要科考,他的手筋被挑断的事,当时别说上清镇了,就是古曲县城以及更远的地方,也是有所听闻的。
一旦他参加应试用右手,人家定会好奇询问。
若是没有这方面需求的人尚还好,可能只会感叹一声命好之类的话,但是若是被有需要的人注意到了
他虽做不到如智者那般走一步看百步,但未雨绸缪,总还是能做到一些的。
当然,最好的便就是他尽快将自己的空间系异能升到更高,到时候就不管是阴谋阳谋了,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哪怕是皇权。
如此便好。夏文泽放心了,这果树倒是神奇。
嗯。自然神奇了,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效果。
这大抵便是万事万物讲究的平衡吧。夏文泽笑了一下,回身拿起桌上的纸看了看,还得多练。
那阿泽哥准备秋试吗?孟一宁看了一眼那个文字,只觉得笔锋稍显滞涩。但还是好看的。
不急,还是明年春试再去便是。他的字还得再练一练,到底是生疏了几年。
孟一宁打了个哈欠,阿泽哥,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你快去休息吧。夏文泽将人送回屋,自己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孟一宁起来时,只见人眼底带着些青黑,人却还是精神奕奕的,阿泽哥一夜未睡?
夏文泽有些不好意思,太过兴奋,有些睡不着。
孟一宁摇摇头,阿泽哥还是得好好休息。他的心情他倒是能理解。就像他有了空间系异能时一样,不一样开心得一晚上没睡。
知道了。夏文泽嘴角勾起笑,整个人都比往日更要明朗一些。
吃过早饭,两人便分别做事。
夏文泽得将昨天砍好的竹子拖去请人编些竹筐簸箕晒席等,孟一宁则是得去村里问问谁家有猪仔卖的。
他也不养多了,养一头,等到年底了杀了自家吃肉。
家里就两只鸡仔子,还是太少了点。
不过眼下要做的事情有点多,这些牲畜可以慢慢增添。
天气很好,村里人很早就已经起来干活了。
孟一宁去了几家打听,才在夏家一位叔伯家问到了猪仔子的事情,那大兴哥,就麻烦你们帮我留一头小猪仔了。
夏大兴点头,到时候小猪出栏了,我给你们送过来。
那敢情好。孟一宁先给了猪仔的定金,这才往家走。
路过晒坝时,一个大婶叫住孟一宁,宁哥儿,听说泽小子准备将租出去的地拿回来了?
孟一宁问了声好,是的,怎么了花婶。
花婶让他过来坐一会儿,来,不急着回去先过来跟我唠唠。
孟一宁点点头,在晒坝边上的石坎上坐下。
周边还有几个看孙子的奶奶,手里没闲着,不是在纳鞋底,就是在补衣服。
花婶问他,泽小子的地真的是准备拿回来了?
对。孟一宁说道:阿泽哥的手没法侍弄庄稼,这不我过来了吗,我在孟家也没少干活,地里的事我自己也能侍弄明白。
花婶想到他的能干,倒是点点头,我今儿个一大早就见村长去夏长河家了。
孟一宁没明白,夏长河他倒是认识,是村里一户比较穷的人家。原先家里倒是有点薄产,但先是爹因病去世,紧接着娘去世,好不容易自己去镇上打短工挣了点钱娶了个媳妇,哪知道媳妇生头胎的时候大出血,虽然最后母子平安,但却伤了身体,时不时就得吃点药,还有那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产的时候遭了罪还是别的,总之也是身体不好,今年跟他同岁,但那身体可是差远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
这十几年家里的那点产出都给娘俩买药钱了,可谓是入不敷出。
那小子虽然身体不大好,但他小时候总去他家隔壁的赵木匠家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木工的天分,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但自己也捣鼓出了一手木工活。
当然,跟赵木匠那种正经学过的肯定不能比,他就是能自己做点小巧的物件,像是孩子们玩的拨浪鼓,小木玩具等,不怎么精致,但胜在小巧得孩子们喜欢。
卖不了多少钱,却也能多少给家里增添点进项。
夏长河就自己侍弄庄稼,但他家地不多,就两亩多点,还都不是上好的地,每年交了税,剩下的粮食够自家吃就不错了,时不时还得去镇子里打点短工,日子实在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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